“不是說我媽最近情況還好嗎？而且我中午給她打過電話，也沒聽她說哪裡不舒服啊，怎麼突然就說心跳失常呢？我媽不會有事的，是不是？”
一路上，林小碗緊抓着榮少琛的手，不停地慌聲亂問。
“不會有事兒。”榮少琛騰出一隻手摟住她安慰。
“我很怕。”林小碗伏在他懷中啜泣。
之前也有過醫生說母親情況不太好的話，但這一次說得最嚴重。
“醫院沒再打電話來，說明情況沒變糟。”
林小碗卻聽不進去安慰的話，帶着哭腔擡頭衝前面道：“吳大哥，請你再開快點兒。”
“嗯！”吳明在前面擲重應聲。
榮少琛沒再說話，只是緊緊地抱住林小碗。
就在這時，他手機響了。
待看見他手機屏幕上顯示着鞏明亮三個字，林小碗全身一震，瞬間止住哽咽，滿臉緊張地盯着他。
那是院長電話。
榮少琛也是一滯，抿了抿脣，快速接通電話。
“老闆，燕女士已經緩過來了，情況已有好轉，我們正在給她做檢查。”鞏明亮連珠炮似的聲音迅速傳了過來。
榮少琛臉色明顯一鬆，輕輕拍了拍林小碗，一邊快聲問道：“什麼原因導致她突然出現這種狀況？”
“暫時還沒查出具體原因，等給她做完檢查我們再問問她情況。有什麼新進展我再向您彙報。”
“嗯。”
榮少琛掛斷電話，面帶微笑看着林小碗：“你媽沒事兒。”
林小碗本來將耳朵緊湊在他手機前，這會兒坐直了身子，撫着胸口吁氣：“嚇死我了。”
略鬆口氣，她又有些煩躁地出聲，“現在天氣暖和了，我還指望過一兩個月接她出院，然後把我們倆的事兒告訴她，沒想到這會兒病情又反覆，她的病到底什麼時候能完全好啊？”
“有最好的醫生二十四小時照顧她，只要她聽醫囑，按理說很快就能好。”
“但今天的事兒怎麼解釋呢？”
榮少琛沉吟數秒猜測：“她在接受治療期間不能受刺激，也許今天醫院有什麼事兒讓她感覺不太好吧？”
林小碗腦中晃過今天與姑父的對話，心中突然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會不會是……
“少琛，我問你個事兒。”
“什麼？”
“我姑父以前到底有沒有在你公司上過班？”
榮少琛一愣，含糊應道：“他說上過那就是上過吧，一般員工我都不認識——怎麼想到問這事兒？”
“我懷疑我姑父根本沒在你公司上過班！他從和我姑姑結婚時起，就沒再進城工作過——我姑姑和他結婚二十多年了！你查查看當年你公司那個副總出事時公司的人事檔案，一定可以查出他有沒有在你們公司呆過。如果他沒在榮盛呆過，那我就得好好質問他爲什麼要在我媽面前說榮盛和你的壞話！安的什麼心！”
“公司人事檔案……”
“老闆，五年前公司電腦系統被黑客入侵過一次，公司的人事檔案裡只剩下中層以上名單，當時甚至很多客、戶、資料都沒了，”楊遠扭頭說道，“您不記得這事兒了？”
榮少琛頓了頓，沉臉問道：“後面不是讓你們把所有人事檔案重新收錄？”
“當時是向助理負責此事，她只補錄了還在公司任職的員工檔案，說已經離職的沒必要再補錄。另外，如果夫人姑父在公司呆過，時間不長的話，應該也不會留下什麼印記。”
“這麼說來查不到了？”林小碗有些泄氣。
“不過你姑父能那麼詳細地知道公司發生的那件醜聞，估計他確實在公司呆過，要不然不會知道得那麼詳細。”
聽榮少琛這麼說，林小碗覺得也有理，暗聲道：“難道是我想多了？”
“也許……”見車停下，榮少琛的聲音也停下了，引她下車，“去看看你媽情況。”
“嗯。”林小碗飛快下車，兩人一併往門診部走去。
“老闆。”守在門診大廳門口的鞏明亮迎過來，“燕女士在三樓做最後一項檢查。”
“我媽情況怎麼樣？”林小碗一邊問，一邊跟着鞏明亮往三樓走。
“目前沒發現大問題，燕女士應該只是一時受了點刺激。”
林小碗目光一凜，止住腳步：“受什麼刺激了？”
“不是醫院讓她受刺激，”脊背出汗的鞏明亮快聲解釋，“我問過同病房病人，他們都證實燕女士發病前正在給一個叫大力的人打電話，還發生了爭執……”
榮少琛打斷道：“鞏院長，她這項檢查要做到什麼時候？”
鞏明亮覺察到榮少琛的不快，看了下表，慌忙轉言道：“就快出來了。”
“其他報告出來了？”
“有一個還沒出來。”
“去看看出來沒，另外叫她的主治醫生來院長辦公室。”
“誒，好，我這就去辦。”鞏明亮縮了縮脖子，轉視林小碗指指前面道，“您母親一會兒就從那兒出來。”
“哦，好，謝謝。”
“不客氣。”鞏明亮擦着汗離開了。
“我去院長辦公室等你。”
林小碗點點頭，在拐彎處和榮少琛分手。
在一道門前等了兩三分鐘，就見母親由兩個護士攙扶着走出來，她心一揪，趕緊迎過去。
“媽。”
“碗碗？你怎麼來了？”看到女兒，燕玲雲的目光明顯一暖。
“媽，你怎麼樣？”
“別擔心，就是起身的時候動作快了點，眼睛有點花，不礙事呢。”爲了表示自己真的沒事兒，燕玲雲執意推開林小碗，穩穩地走至她前面。
林小碗狐疑地問道：“只是起身動作快了所致？”
“是啊。放心，以後我會注意。”燕玲雲故作輕鬆地笑了笑。
林小碗頓了頓，跟着母親回病房，順着她閒聊了一通，見她精神果然還好，便試着小聲道：“媽，我聽你病房的人說你是因爲接電話才導致身體出現不適的，我不是叮囑過你，不要接亂七八糟的垃圾電話嗎？”
“我接的是你姑父的電話！不是垃圾電話。”大概意識到有什麼不妥，燕玲雲連忙改口，“你姑父和你姑姑又吵架了，聽着我心裡就不舒服。”
“吵架？爲什麼吵架？”
“還不是你姑父不腳踏實地嗎？這個想投資，那個也想發展。一說我就心煩，不說也罷。”燕玲雲臉上顯出不煩躁。
“好，不說。”怕母親情緒又激動，林小碗心中雖然有疑問，卻也沒多問，她也知道，母親這種情況不允許她多問。
陪母親吃過簡單的便飯後，又聊了會兒天，見她有睏意，林小碗叮囑了幾句，這才離開病房，給榮少琛打電話，得知他在醫院的別墅裡，馬上往別墅方向走去，邊走邊忍不住思索。
母親致病的理由對上了院長的話，但她知道這個理由太牽強。母親最關心的人是自己，除了自己的事，一般別的事兒都不至於讓她心跳失常。
莫非因爲自己之前問及姑父有沒有進榮盛上班，姑父誤以爲自己和榮盛有什麼瓜葛，然後把之告訴了母親？所以母親激動了？
但母親爲什麼要瞞自己呢？
還有，姑父明明沒進榮盛上過班，爲什麼這麼不待見榮盛？他和榮盛之間到底有什麼過往恩怨？
“小碗。”
擡頭見榮少琛站在別墅門口喊自己，林小碗全身莫名一激靈：又或者是母親和榮盛之間有過往恩怨？
不過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先不說他們倆沒交集的可能性，光看榮少琛這麼積極配合自己博母親歡喜，也不像和母親有過往恩怨啊。
“想什麼呢？”
“啊？沒什麼。”林小碗笑笑，“你吃飯沒？我陪我媽吃了。”
“我也吃了。”
“我媽沒事兒，我們回去吧。”
“嗯。”榮少琛與她一併往停車場走，又道，“我打算去趟竹市。”
“貝殼家所在的城市？”
榮少琛點頭：“有些事兒我要去驗證。”
“什麼時候去？”
“今晚，機票已經訂好了。”
“這麼快？”
“之前就訂好了，聽說你媽不舒服，就沒說。”
“我媽沒事兒。少琛，”林小碗頓住腳步，試探着問道，“你以前認識我媽或者我姑父嗎？”
“多久以前？”
“不認識我之前。”
“不認識。怎麼了？”
“沒什麼，隨便問問。”林小碗知道自己想多了，沒再多問，先上了車。
榮少琛如墨地眸子裡閃過一絲異樣神色，不過很快隱去，隨即跟着上車。
榮少琛書房。
“老闆，夫人是不是有所懷疑？”楊遠立在一邊不安地問道。
榮少琛坐在偌大的椅子裡，雙手隨意搭在兩邊，目光微沉，沒接話。
“不如我們先去找周大力說明情況？”
之所對周大力有沒有在榮盛上過班的事含糊帶過，就是怕與周大力和燕玲雲在林小碗麪前的說辭矛盾。
“這件事兒的關鍵是燕玲雲,她身體康復還有一陣子，”榮少琛制住了楊遠的想法，“周大力那邊也不能操之過急。新合同籤沒？”
“聞煥東已經去做實地考察了，明天應該能籤——過場得認真走，林蘋一直質疑我們和周大力合作的誠意。我想應該……”
“砰砰砰。”急促的敲門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