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一直在繼續,陶籽臉上塗了些紅色藥膏就坐在一側的長廊椅上等着,韓宇哲坐在她身側陪着,小希乖乖的坐在他懷裡,或許是知道氣氛不對,知道麥兜媽媽出事了,小傢伙乖的很,時不時的擡眸看着手術室的紅燈,然後摸一摸她的臉蛋,看她有沒有繼續哭。
十個鐘頭以後,Tom穿着白大褂從裡面出來,帶着的乳膠的手套上沾滿了鮮血,陶籽看到他出來,當即就起身朝他面前走着,或許是坐太久一動不動,腿開始發麻,踉蹌了下差點磕到在地上,幸虧Tom眼疾手快,手套來不及摘直接伸手接住了陶籽,有些擔憂的出聲:“你還好嗎?”
陶籽搖了搖頭,腦袋昏沉的厲害,來不及整理自己就出聲問着,“我媽媽怎麼樣?”
來不及摘的乳膠手套上的血一下子印在了陶籽的居家服上,兩個大大的血手印倒是有點嚇人的厲害,韓宇哲剛剛抱着孩子根本沒法上前去接住陶籽,嚇得出了一身冷汗,若是陶籽剛剛那張臉磕在了凳子上,怕是又要毀容了。
“嗯,手術還是挺成功的,接下來就等麻醉藥退,看病人和心臟源有沒有排斥的現象……”Tom儘量用他們懂的語言解釋着,畢竟專業術語他們聽不懂。
其實陶籽母親這手術他自己研究很久,加上顧爵風那邊的施壓,對他來說應該完全沒有問題,但是病人的承受能力就不在他考慮的範圍之內。
聽到手術很成功,陶籽整個都鬆了一口氣,若不是韓宇哲靠在她身側,怕是她整個人都要坍塌下去,顧希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身上蓋着韓宇哲的西裝外套,讓一個小孩等十個鐘頭是真難爲了。
“陶籽,這段時間儘量不要刺激你母親,否則就真迴天無力了……”Tom有些語重心長的說着,心臟病的患者可真禁受不住一點刺激。
“嗯,我知道……”陶籽用力的點頭,眼角原本乾涸的淚再次流出,也許是有些高興,母親的身體以後可以好好的,積壓在她心上的大石頭也終於落地了。
陶母從手術室裡被推出來,整個人呈現昏迷的狀態,陶籽剛剛想上前跟到病房裡去,卻感覺到身後,一陣強勢的冷風襲來,拳頭橫掃過來,韓宇哲猝不及防的被打倒在地上怒視着來人。
“顧爵風,你做什麼?”
他連目光都吝嗇的給予外人,一雙黑眸緊鎖着眼前哭過的女人,強硬的將她拉進懷裡,將她的頭按在寬厚的胸膛上,他的女人只能在他胸膛裡哭泣。
“哭了?”雄渾的聲音中帶着無盡的溫柔,讓懷裡的她一陣恍惚,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他一如既往。
陶籽搖晃了下,強硬的推開他一言不發,甚至有點不想看見他。
“你受傷了?”顧爵風上前強硬的拉着她的手腕,冷臉問道,眼底帶着濃濃的不滿,掃視着她全身上下,除了臉上那明顯的傷痕外,她身上的確沒有明顯的傷,他這
麼着急趕來不是爲了看她臉色。
“鬆手。”陶籽努力的將他手指扳開。
顧爵風充耳不聞,一臉不耐煩的說“我媽去找你說了什麼?你臉上她打的?”
“現在你是在跟我鬧脾氣?報紙的事情我會處理……我沒有第一時間處理是因爲我手上出點了問題。”難得顧爵風有着耐心跟一個女人長篇大論的解釋,只可惜身旁的女人一點反應都沒有,仍是強硬的扳着他的手指,低垂着頭。
“女人,你究竟要怎麼樣?”顧爵風一把扳起她的身體,強硬的讓她擡起頭仰視着他,她的紅腫的眼睛,連同着眸中的情緒讓頓時啞然無聲。
他看到了“悲傷”“痛苦”,胸口的怒火頓時熄滅。
“怎麼了?”他放緩了聲音擔心問道,口吻帶着前所未有的溫柔。
陶籽無力的鬆手滑下,笑的尤其刺眼,直刺入人心,“我想要怎樣?我怎麼了?”
“呵……顧爵風你怎麼不問你究竟想怎麼樣?”
“前一秒抱着一個女人耳鬢廝磨的談情說愛,下一秒又拉着另一個女人滾牀單,我累了,這契約關係我不想繼續了……顧爵風,我們結束吧。”
我們結束吧。
我們結束吧。
這句話像魔怔了一般在顧爵風腦中不斷的迴響着,讓他的情緒瞬間燃起帶着一股不可控制的感覺。
“結束?呵呵,陶籽,你也太天真了,當初這段關係說開始的就不是你,你憑什麼覺得你能夠讓它結束?”說着男人握着女人的手不斷的收緊,帶着一股他痛了一分,就要讓女人痛十倍的狠勁。
還真沒有哪個女人敢這麼跟他說話,更不能夠這麼玩弄他的感情。
“是,我是不能夠說結束,那我求你甩了我。”陶籽氣憤的吼着,用力的掙脫了他的禁錮,轉身抓起椅子上的大屏手機用力的朝他砸了出去,不帶一絲猶豫。
“嘭。”手機砸在顧爵風額頭上,甩了出去。
周圍的人聽到聲音紛紛聚攏了過來,有的甚至拿出了手機準備拍照,保鏢將他們分隔了開來保持着距離。
鮮紅色的血順着顧爵風的俊眉緩緩的流着,一道紅跡印在了臉上,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筆直的站着,一眼不發看着眼前有些抓狂的女人。
“疼嗎?我告訴你這點遠不及我心裡的痛。”陶籽接着又上前一拳一腳的打在他身上。
“這是你欠我媽的,因爲你媽,我媽心臟病犯了,怎樣?是不是看到我這樣崩潰,你很有成就感?”她字字諷刺,每一句都鑽到男人的內心。
她在痛,她也要他痛。
都在用彼此折磨的方式讓對方承受着這份痛苦。
“你們這些有錢人不就是喜歡將別人廉價的自尊踩在腳底?你跟沐櫻、夏清涵真不愧是一家人,像極了,你知道嗎?”陶籽漸漸打累了無力的抓着他的衣襟。
顧爵風一張俊臉被打的紅一塊,白一塊,卻仍沒有再動手打她一下,他像個無關緊要的人看着一個小女孩在面前發脾氣,可心底卻爲眼前的女人揪了心的疼,或者着就是奶奶說的,又酸又甜的愛情。
他可以爲她撐起一片天,他堅定而自信的目光溢滿,“我會給你一個解釋,至於伯母這邊會接受最好的治療……”
Tom簡直無言,看着周圍不知道多少人拿着手機相機拍攝兩人的鬧劇,他不再說什麼配不配的話,因爲他們就像天生的一對,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瘋了的一對情人。
陶籽鬆開抓着他的衣襟,擡眸瞥了他一眼,那眼裡似乎什麼都沒有了,又似乎再訴說着一切。
無聲的訴說着一切,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邁進了醫院的病房,只丟下一句,“你別進來,我媽不想看見你。”
也許也不想看見她。
不管什麼樣的解釋,她現在都不要聽,她怕了一個又一個所謂的真相,其實更殘忍。
艾米滿眼心疼的看着這個如臨君王的男人,此刻也像普通男人一樣,被另一個女人不分青紅皁白的冤枉、怒罵,內心憤憤不平。
她清楚的知道昨天一整天直至凌晨,顧爵風將楚尚的爪牙一個個拔除,又從美國調集人手來分配,一直忙到凌晨2點才睡去,在她去安排公務時,沐櫻不請自來進入了總裁辦公室,她站在門外的猶豫讓她錯失了,通知顧爵風陶籽出事的最佳時間。
所以這一切與顧爵風無關,她想說卻無從說起,也許她心裡還帶着最後一點的自私,她想看看他們這種所謂能付出生命的契約關係究竟能維持多久。
果然……絲毫經不起考驗,破碎不堪。
顧爵風冷漠的站在冰冷的走廊裡,盯着女人轉身沒入病房的身影,腦中滿是女人那雙冷漠、看他厭惡的眼神。
他自己都不清楚。
至少他自信一點,她只能是他的女人。
“將今天放沐櫻那女人進來的,全部撤職,你明天滾回美國,立刻通知其他人回國。”
“順便清理了那女人,我……不想再看見她,這些做不好,你就不用回來了。”說完發呢感覺是彎腰撿起了陶籽的手機,冷眼的看着屏幕上的照片,追了上去。
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她的人。
艾米凝目盯着他追向別人的身影,什麼時候他纔會發現他身後站了這麼多年的女孩已經長成女人了,並且深愛着他的心從未改變。
滾熱的淚順着臉頰滑落。
此時的Tom早在顧爵風說完話後消失在了醫院的走廊裡,不管她心裡有沒有他,他看着那個女孩長大,就算不愛,他也不希望她出事,就算看在他的面子上顧爵風一定會手下留情。
這次是沐櫻做的太狠了,她不該挑戰陶籽在顧爵風心裡的地位。
沐櫻,等我,千萬不要出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