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孩子當中,只有顧依是最小的孩子,連眼睛都還沒有睜開,身上泛着紅紅紫紫的半點,微弱的呼吸幾乎讓人覺得她停止了心跳。
她錯了,錯的一發不可收拾。
如果不是她用生命做賭注,想逼顧爵風出來,孩子根本不會這樣。
顧爵風用力的撐起身體,腿微顫抖着支撐,一把將陶籽摟在了懷裡,手拍在她後背,“蠢女人,不要把錯都歸結到自己身上,你沒有錯,你只要知道你很愛她,你會是一位好母親。”
“你要知道她還活着,對我們來說就是最大的恩賜就夠了。”
陶籽躲在他懷裡嗚咽的哭着,心疼的讓她只能用眼淚來宣泄。
“別哭了,會傷着身體。”顧爵風心疼的拍着陶籽的後背,希望儘量減緩她的抽搐。
他知道女人坐月子不能流眼淚。
“都是我……的錯……”哽咽已經讓她說不清話,淚水都蹭在他的西裝上,斑跡點點。
“陶籽,放心,孩子會沒事的”
那一天,顧爵風抱着陶籽在嬰兒病房前,站了很久,直到陶籽哭累了,迷迷糊糊的暈了過去。
才被顧爵風緊張的坐在輪椅上抱着女人回房間。
如果早知道這孩子會給她帶來這麼多的傷痛,他寧願當初沒有留下孩子。
只要她能開開心心的活着,而不是一而再三的流淚,對他來說就夠了,有沒有孩子他不是很在乎,他只在乎她好不好。
顧爵風手撫在陶籽沾滿淚痕的臉上,滿臉的心疼,“總是這麼令人擔心,讓我如何捨得放手。”
“咚咚”敲門聲響起。
“進來。”
多月未出面的呂川和宮清同時出現,兩人的臉上都帶着些疲憊。
沙啞的嗓音帶着歉疚,宮清緩緩開口,“哥,我知道這時候,我不該來找你的,嫂子剛生完孩子,可……可是列斯他們開始有行動了,我們三線的臥底被剷除連……連艾米都被抓走了。”
一連突發的事情已經讓很多人慌了神。
“什麼時候的事情?”顧爵風帶着怒意的聲音傳出來,卻有些刻意壓制着,免得吵到陶籽,他率先出了病房,到了另一間病房裡,格局大大不同,完全以書房的形式出現。
“是我辦事不利,讓艾米陷入危險。”呂川也在一旁責備的說着。
“爲什麼現在纔來彙報?”不怒而威的姿態讓在場的人,都心驚了幾番。
“陶姐……要生孩子,不方便打擾你們。”呂川如實的說了自己的想法。
他也覺得,爵爺的確需要好好的陪一下少夫人,事情發揮在那的速度實在太快,此時此刻艾米那邊也等不得了,所以才着急的來彙報,完全沒有想到艾米會出大事。
“她生孩子,你也生孩子了?”顯然顧爵風對這個解釋十分不滿意,臉更是冰冷的能結出冰霜來
。
“……”呂川滿頭黑線。
宮清更是從來沒有看過顧爵風冷漠成這樣,至少在他面前從來沒有過。
“你爲什麼過來?”話鋒一轉,顧爵風看向站在一旁的宮清。
宮清撓了撓頭,支支吾吾的不好意思說,“我……想看看哥、嫂,還有我侄女。”
“你走了布雷頓那邊誰來掌控?”
“他胡鬧你也隨着他?”銳利的眼眸掃在呂川身上,讓人無處躲藏。
呂川沉默的垂下頭,單膝蓋跪在了地上,悶聲,“屬下知錯。”
即使他和顧爵風十幾年的兄弟情誼,但他是主子,這是永遠不可更變的事實。
“哥,沒有那麼……嚴重,我……只是覺得太累了。”宮清在他的眼神下,支支吾吾的解釋着。
他完全認爲事情沒有那麼嚴重。
加上他實在被布雷頓的事情壓的喘不過氣來,原本一個強大的大Boss真不是好當的。
“宮清,你該長大了,要知道你一個人的失誤,是會給身邊人帶來毀滅性的的災難,第一個是艾米,現在是呂川,也許下一個是我或者是你。”
第一次,他的眼眸中不帶着冰冷、寒光,只是純粹的以一個哥哥的角度,在教導着自己不懂事的弟弟。
“哥,我……知錯。”他不想哥出事,在那羣人的逼迫下,他忘記了自己的由衷,是讓哥無憂無慮的幸福。
也忘了自己很多的承諾和擔當,只想找個藉口逃出來喘口氣。
“嗯。”
……
“爵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艾米的失蹤完全讓冷靜的呂川失去了冷靜和方向。
“一物降一物,用楚老頭換回艾米。”
這讓呂川有些愕然,“那今後如何牽制蕭湛?”
“注射冰毒?”宮清出聲道。
在黑道中使用這些方法在正常不過,這是爲了防止他們將這裡的任何信息泄露出去,也算是一種報復。
顧爵風雙腿規則的擺放着,手隨意的搭在了腿上,手指不禁意的自然的撫過無名指上的尾戒,似乎在沉思,似乎在考慮。
……
“咚咚……”房門聲響起,傳來慕黑的聲音“爵爺,陶姐醒了,說要見你。”
顧爵風二話不說,立刻遙控着輪椅出去,來到病房,就看到陶籽蜷縮着身體,頭埋在自己的雙膝間,身體微微的顫抖。
看見這樣的她,他的心狠狠的糾疼在了一起,慢慢的上前,吃力的上前撐起自己身體,手臂上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費力的坐在牀邊,手掠起她的髮絲。
“陶籽……”
“陶籽……怎麼了?我才走了一會。”
她像受到驚嚇的小鹿,猛的擡頭,在看到他之後,蓄在眼中的淚掉落,砸在了白色棉被上,溼了一片,嘴脣蠕動“顧爵風,我剛剛做噩夢了,我夢到你又要離開我,然後醒來就沒有看到你,我……我害怕。”
夢是那樣的
真實,其實他有預感他在密謀些什麼,她不過問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知道,她要求的真不多,只要一直能夠在他身邊就夠了,無論生死。
“怕什麼?”顧爵風薄脣勾起淡淡的笑意,伸手勾起她髮絲到耳後,口吻裡有着屬於面對她纔有的特殊溫柔。
“怕……你會消失,會不見,會再次丟下我。”陶籽有些緊張的說着,手抓住了他的手掌,緊緊的不肯鬆手,感知着他手心裡的溫度、熟悉的氣息和強健有力的心跳,卻依舊不能讓她心安。
“告訴我,你不會離開我,好不好?”陶籽出聲想要這張薄脣裡能給她一個心安的求證。
哪怕是假的她也要。
“嗯,我答應了你,不會離開你和孩子。”他笑着,努力的安撫着不安的女人,讓她順心。
“真的?你要是再離開我……會恨你。”她不想恨他,也不想他再厲害,說着陶籽手環上他的肩,頭埋在了他的胸膛着。
儘管兩人的距離很近,卻讓她覺得是那麼遙遠。
直覺一直在告訴她,他會離開。
“陶籽,你要學會堅強,顧依將來要向你學習,你是她的榜樣。”這樣的你,怎麼能讓我放心。
即使恨他,有些事情也停止不了發生。
陶籽窩在他懷裡搖了搖頭,“有你在,我不需要堅強。”
“那樣太累了。”
“累到會讓人忘記生活,忘記愛自己。”
之前沒有顧爵風的日子,她完全不知道一天裡她做過什麼,只知道自己不停的在想他,連笑她自己都忘記了。
因爲身邊沒有他,所以不再有東西值得她笑,可是現在他回來了,爲什麼她的心還像空了一塊?
總覺得他會離開。
他沉默的撫着她的髮絲,安靜的陪着她,他如今給不了太多的承諾。
對不起……
門外,宮清、呂川、慕黑看着一切,眼眶有些微微溼潤,因爲他們都知道,大哥必須會離開的,不能坦白的告訴陶姐,只能一而再三的隱瞞。
這種心酸的日子,什麼時候纔是盡頭?
什麼時候他們才能再次回到商場爲利潤相爭,也總好過現在,在刀口上過日子、爾虞我詐的算計,一不小心就屍骨全無。
幸好他們都不是爵爺,沒有那麼多牽絆。
現在爵爺,有家庭,有妻子,有孩子,對此刻的他來說終究是幸還是不幸?誰又能說的清楚。
顧爵風看着窗外,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手依舊牽着女人纖細的小手,聽着她嘰嘰喳喳的聲音,時而回復她一兩句,更多是他沉默的聽着,說着他這幾個月不在時間發生的事情,彷彿要將一切都替他彌補起來。
如果權勢、財富真有那麼好,他寧願把所有都拱手相讓,但這絕對不會換來敵人以禮相待,他們會啃噬你的血肉,直到你一無所有,所有他必須去拼搏,強大,強大到所有人都敬畏,他纔可以安心的擁有一切,他纔可以保護他的家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