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敵人,年錦堯需要藉助歐陽爍的力量。
爲了確保達到目的,就算被歐陽爍嘲笑他的無能也無所謂,只是……拿林悅藍做籌碼,似乎有些難安。
到那一步時,他真能放得開?
他將目光望向林悅藍,只見她披着長大衣,長髮在腦後束了個尾,正和歐陽護說着什麼。
“丫頭,昨晚老夫可不是故意欺瞞身份的,怕嚇着你。”
“沒、沒事,我不介意的。”林悅藍回頭看了年錦堯一眼,“我可以走了嗎老先生?”
“丫頭,這次回去了,什麼時候才能再來j市玩?”歐陽護越看她越覺得喜歡,“不然再留幾天,到時候老夫親自送你回去?”
他的盛情讓林悅藍受寵若驚,急忙搖頭:“不不,我跟先生一起回去,他也不會同意我留下來的。”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些人,好奇的問:“您們家的族規,會怎麼處置他們?”
“肯定比你說的送監獄要嚴重多了……”歐陽護見她臉色變了,連忙樂呵呵的笑道:“哎呀騙你的啦,這件事小爍子會安排好的,既然說了給你一個交代,就不會說謊。他們這些小混球,平日裡壞事幹得不少,這次竟然敢在老夫家裡亂來,有什麼處罰都理所應當。”
既然答應把他們交給歐陽家處理,林悅藍就不好再插手,她點頭,又道:“那……我可以走了嗎?”
年錦堯還在那裡等着她的。
歐陽護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好一半才點頭:“嗯,那老夫就不到機場送你了,這裡還有事,不過到時候老夫會到z市找你,你可別躲着不見哦。”
“爲什麼你要來見我?”林悅藍傻愣着擡頭問他,“您很閒嗎?”
頓了頓,她問:“歐陽爍先生喊你‘老祖宗’,老祖宗是什麼身份?”
“呃,老祖宗啊……他是我孫子的兒子,是我的曾孫,我是不是活得有點久?”老頭皺了皺眉,發白的眉毛上下跳動,有些滑稽,引得林悅藍髮了笑。
“活得久不好嗎?”她神色微黯,“我倒希望我奶奶一直長命百歲……”
那樣就能一直陪着她,一起見證許多酸甜苦辣。
“長命百歲有什麼好,吃沒得吃,玩沒得玩,連個陪在身邊說話的人都沒有。”歐陽護這是真心感觸,長年在d市守着,子孫後代都在外面,一年回去一兩次。
林悅藍說得沒錯,他真是閒啊,一閒就想找點事做,剛好有人撞在槍口上了。
“您、您百歲了?”林悅藍一臉震驚,“好厲害……怎麼活下——”
她尷尬的低下頭,對自己脫口而出的話感到歉意。
可還是很好奇,這老頭怎麼這麼健康,一點百歲老人的樣子都沒有。
有下人從外面進來,向歐陽爍彙報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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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護收回目光,對她的冒犯不介意,只是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去吧,跟你的先生回去吧,過幾天我去z市看你。”
“不用……”
“你忍心拒絕我這麼孤獨無依的老人?”
“不是……”林悅藍本來就是個不太會拒絕的人,她嘆了口氣,“那……到時候你記得和我先生說一下,我怕他會生氣。”
“還真是顧及你家先生呢,好,到時候再見啦。”歐陽護嗯了一聲,目送她向年錦堯走去,臉上的笑意也慢慢減退。
林悅藍來到年錦堯面前,先向歐陽爍點頭示意,不敢直視他。
“聊完了?”年錦堯問。
她點頭。
“那好,我們走吧。歐陽先生,這件事就交給你了。”這話是向歐陽爍說的。
歐陽爍有些心酸,目光一直跟着林悅藍,也不顧年錦堯在這裡,輕問:“年先生,我可不可以和林小姐單獨道個別?”
雖然只是回z市,要想見到她的話,隨時都可以去,可他還是捨不得。
年錦堯抿嘴不答,見她不安的看着自己,終不忍心的點了點頭,“五分鐘。”
得到他的首肯,林悅藍纔跟着歐陽爍來到一旁,她低着頭:“歐陽先生,還有什麼事嗎?”
“你可以叫我爍,你以前這樣喊過。”歐陽爍略感心酸的看着她,看她爲難的樣子,他又惱又不忍心,嘆了口氣,問道:“還有多久到預產期?”
“啊?這個……我也不清楚。”林悅藍本能的按在肚子上,這裡面的小生命,讓她感到溫暖。
“回去之後多吃東西多補身體,你太瘦了,生孩子會很難的。”
歐陽爍覺得自己太八婆了,這些話純粹是浪費時間,他想了想,伸出手:“一路平安。”
猶豫一下,林悅藍伸手和他相握,點了點頭:“謝謝您歐陽先生,昨晚的事,我不怪您,我知道這些事和您一點關係都沒有,只是他們爲什麼要害我?”
“這些事很複雜,和我也有關,我很抱歉。”歐陽爍不想解釋太多,他感受她手掌上的溫度和細柔,許久才戀戀不捨的鬆開她,“希望下次再見時,你可以叫我爍。”
“哦……我會試試看的。”林悅藍擡眸望着他,心中隱約有酸意,想哭。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會投進他的懷抱尋求安慰,引起年錦堯的誤會,連忙向他躬了個腰,急忙向站在門口的年錦堯奔去,“再見了歐陽先生。”
望着她遠去的背影,歐陽爍的不捨更濃,他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在心中不停告誡自己:千萬不能操之過急,一切,得慢慢來……
那邊,年錦堯早和歐陽護這個長輩道了別,領着林悅藍坐上王明軒駕駛的汽車,向j市機場趕去。
雪比早上出門時小了許多,但整個歐陽家都籠罩在白雪之中。
林悅藍回頭望去,一直害怕着的那個老宅子,纔是這個嚴冬中最美的景象,白雪積累在青磚石瓦上,一層堆一層,形成一個很美的環形。
屋檐前的積雪凍成冰針,亮晶晶的。
她突然覺得,這個畫面好像在哪裡也看到過,有些熟悉,只是細想,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看到時的地點和時間。
或許,又只是一個錯覺而已。
她收回目光,重新坐回車中,想讓凍得有些發木的手儘快回暖。一隻大手伸了過來,將她冰冷的雙手握住,蓋在他胸-前的大衣下。
她微微一笑,沒有抽回自己的手。
車冒着雪往前行駛,當到達機場時,那裡早停着一架年錦堯的私人飛機。
在這種特殊時期,他不放心乘坐其它飛機,王若欣已經發來兩次警告,除了自己身邊的人,他誰也不信。
乘坐飛機飛往z市,需要兩三個小時的時間,而沒吃早餐的林悅藍趁着這時間大吃了一頓之後,窩在獨立艙的房間裡呼呼大睡。
年錦堯則在機艙客廳裡和王明軒談話。
這次事件,年錦堯沒有深究那些傢伙的責任,一方面是因爲他們的姓,不管他們多罪不可赦,他們依舊是歐陽家的人,他不想在這特殊時期又沾上其它敵對勢力。
另一方面,那雨傑雖然是有策劃之嫌,但他總認爲事情的苗頭是另有其人。
那雨傑和那幾個傢伙,都當了替死鬼,就像上次那雨傑拿毒害林悅藍一樣。
“出來這麼多天,伯父那裡有什麼情況?”年錦堯抿了口紅酒,向坐在對面的王明軒詢問。
王明軒清晰的將收到的消息轉告給他,“那邊沒有任何情況,這件事,應該是若欣那個‘新主人’派人乾的。”
昨晚林悅藍出事前,他正和王若欣打電話,發生的爭吵,好像是王若欣刻意製造的,等他反應過來時,林悅藍已經不見了。
所以他一直懷疑,是王若欣加入的那個勢力乾的。
“他們能操控歐陽家的人,不簡單那。”年錦堯放下杯子,神色看不出喜怒。
反倒是王明軒,坐在那裡侷促不安。
“這件事不是你的責任,你不用責怪自己,而且,她也沒出什麼事。”
年錦堯淡漠搖着頭,手伸進酒杯裡沾了紅酒,在桌子上寫着:你妹妹估計已經回來了,而且對你的行蹤很瞭解。回去全面檢查,包括家裡,有發現不要聲張。
邊寫邊說:“再想辦法聯繫她,另外多派幾個人保護林悅藍。”
“是,先生。”王明軒恭敬回答。
在不確定自身是否被監聽的情況下,王明軒知道年錦堯不會再跟他討論太多問題,他便起身離開,“先生,爲了保證開車質量,請允許我回去休息一會。”
“去吧,我也要休息一會。”年錦堯揮手讓他離開,轉頭望向機窗外的風景。
外面沒風景可言,到處都是陰沉白雪,就算飛這麼高,也看不到太陽。
真是個漫長的冬天呢……
當林悅藍醒來時,人已經在她熟悉的那套別墅了。
外面的天空已經泛黑,時間居然到了傍晚時分,她睡了多久!
胡亂套了件居家外套,她出了臥室往一樓客廳走去,樓下空無一人,一箇中年婦女出現在樓梯口:“林小姐,您醒了,先生在餐廳等你。”
聽到她說年錦堯在家,林悅藍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道個謝便飛快的向餐廳走去。
果然,年錦堯已經在那裡坐着等她了,手裡拿着份報紙。
這是前幾天的報紙,雖然對實時都有其它情報來源和關注,但他還是習慣看報。
見她亂着頭髮就下樓,他皺眉:“什麼事那麼急,都不梳理一下。”
林悅藍臉上掛着笑,她不好承認自己醒來的第一眼沒看到他時有多心慌,來到他對面坐下。
中年婦女開始端菜,林悅藍這才意識到,之前在這個別墅裡呆過的梅已經消失了。
“不準想太多,吃飯。”年錦堯一聲令下,打斷了她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