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血夜三人不知道在冰域中走了多久,不管怎麼走,每次分不同的方向,都會回到同一個地方,因爲沒有幻力維持體力,鬥愷顯得有些氣喘吁吁,雖然他有着鳳凰聖體,但是鳳凰一族肉體並不算最強悍的,在這無邊無際的冰域中行走了這麼久,體力有些透支。
“這樣走下去不是辦法,夜!”鬥愷雙手撐在膝蓋上,喘着粗氣對天血夜道,幽泉看向四周,轉眼看向一處,眼神微微閃了閃,但只是一瞬間,他便將目光移了開去。
在結界後面的冰月言,在幽泉看過來的那一瞬間,眼神迎了上去,他知道幽泉不可能察覺到自己的存在,只是那敏銳的感知力,讓得他也有些佩服。
“哥哥,你要這樣眼睜睜的看着夜姐姐也體力耗盡倒下嗎?你應該知道,當年我們來到這裡時經歷的一切,有多麼的痛苦,不止是體力,慢慢的無盡魔咒便會在他們精神毫無戒備的時候侵入心神,到時候,就算是你想要救夜姐姐,也救不了了。”
冰月落支撐着虛弱的身體,想要勸說冰月言改變想法,他臉上滿是焦急與心疼,心疼的有天血夜,也有他面前這個連身體都沒有的男人,他的哥哥。
冰月言似乎無動於衷的站在結界前,他注視着擡頭看着這片天地的天血夜,只是一層透明的介質,卻將兩人完全隔絕,他伸出手,想要觸碰什麼,到了半空,只能慢慢的放下。
“哥,難道你真的要等到夜姐姐變成這冰域之上的幽魂,和你一樣你才滿意嘛?”冰月落在看到結界外天血夜蒼白的臉時,焦急的破口吼出,當他意識到自己說出了多麼傷人的話語時,才後悔的捂住自己的嘴,心疼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解釋顯得那麼蒼白無力,背對着他的冰月言看着結界外的天血夜,瞳孔中似乎有着近乎絕望的痛楚,“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能夠那麼心狠,至少這樣,她便能永遠的留在我的身邊。”
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冰月言轉身,溫柔的看着冰牀上躺着的小人兒,彷彿一陣風悄悄拂過,冰月言的身體變得虛幻,消失在了結界內。
“哥哥……”冰月落抓着牀沿,牙齒緊咬着嘴脣,努力讓自己不要哭出來……
天血夜依舊擡着頭,似乎想要將那冰制的穹頂看穿一般,“呼……”一陣寒冷的風吹過,幾片雪花悄無聲息的從空中飄落,一瓣、一瓣,極美,綻放在臉上,冰冷透骨,頃刻消融……
“我記得你曾跟我說過,雪山上的雪花,極美,你最喜歡的,便是擡着頭,讓它一瓣一瓣的落在你的臉上,感受它的冰冷與片刻將要消融的絕望,彷彿這世界,你並沒有那麼孤單。”
天血夜突然開口說話,讓鬥愷疑惑的看向她,幽泉眼神深邃,背手而立,他的雙眼,盯着天血夜的腳下,那裡不知何時凝聚的陣法,正閃閃發光。
“孤獨並非天生屬於你我,怪只怪,我們在錯誤的時間,降生於這絕望的世界,月言,我懂你有不能見我的理由,但你可懂我想要見你的心?”
只是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輕得無聲無息,似乎不仔細捕捉,那細若蚊蟻的聲音便要被淹沒在風雪中,那再大的苦難都推不倒的單薄身軀,就這樣站立着,彷彿只要風雪再大一點,她便會隨風消散。
天血夜感覺到自己焚燒血脈凝聚出的那一絲絲幻力正在消失,她不惜一切啓動冰焰決,爲的,只是讓那人聽到她的這一番話。
視線越來越模糊,雪花的輪廓開始恍惚,她的身子將要撐不住的那一刻,一陣寒風飄過,輕輕的將她的身子托起,慢慢的,一個模糊的輪廓在她眼前成型,長長的白髮輕撫她那蒼白的俏臉,俊逸冰冷的臉上,溢滿了心疼和痛楚。
“我還是不及你狠心。”
天血夜嘴脣輕扯,輕笑道:“我倒是覺得我們彼此彼此!”
這突然出現在面前的男人讓鬥愷有些措手不及,當他發現男子對天血夜並無惡意時,才微微放心,幽泉打量着眼前這個男子,跨出一步道:“沒想到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冰域之主,竟是這般模樣。”
冰月言並沒有看向幽泉,而是將源源不絕的幻力輸入天血夜的身體之內,待得她臉上的血色恢復後,他才微微放心,天血夜伸出手,想要抓住冰月言的手臂,卻發現自己的手落了空。
她一個翻身從冰月言的懷中起來,一把再次想要抓住冰月言,留在她手心的,只有冰冷的空氣,“這怎麼回事?你的身體呢?”
冰月言嘴角依舊掛着笑容,像以前一般溫柔的看着天血夜,“沒事,這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活着,我挺喜歡現在這樣。”
天血夜不可置信的看着此時雲淡風輕故作鎮定的冰月言,沒了身體,冰月言只是一個靈魂體,這怎麼能算還活着?
“這就是你不見我的原因?”天血夜臉上滿是憤怒,但更多的確是心疼,眼前的這個男子,永遠都不會保護自己,他的目光永遠都在她的身上,追隨着她,用自己最卑微的方式守護着她,而自己,卻註定,此生只能負他。
“看來深淵之內傳言非虛!”幽泉在此時突然出聲,天血夜轉頭看向他的同時,冰月言雙眼冷冽,一根冰針悄無聲息的擦過幽泉的臉,一絲血線在他的臉上浸出,而後的長髮隨風掉落。
“這算不算另類的警告?”幽泉不以爲然的扯起嘴角,絲毫不顧臉上不斷浸出鮮血的傷痕。
“幽泉,這是怎麼回事?”天血夜知道冰月言絕不會跟她說真話,她轉而看向幽泉的方向。
“呵呵……”似乎是有些挑釁的看向冰月言,冰月言的眼中滿是警告,似乎只要幽泉說出一個字,他便會讓他瞬間消失在這片天地間,哪怕幽泉是堂堂的邪惡之子,但在這無邊無盡的冰域中,他,冰域之主,纔是絕對的主宰。
“無盡輪迴之所,生命終結之地,能夠在這裡永久留存下來的,只能是靈魂體,傳言冰域之主將自己的身軀奉獻給……”
“你敢!”幽泉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道可怕的罡風颳起,四周那好看的裝飾結晶體,瞬間化爲道道利劍,衝向幽泉所在的方向。
“冰月言!”
就在那冰劍要刺穿幽泉身體的一剎那,天血夜暴怒的吼聲將其終止,鋒利的冰刺距離幽泉的喉嚨只有毫釐的距離,幽泉微微底下眼簾,看着近在咫尺的兇器,輕輕挪開身子,有些輕浮的開口道:“唔……小夜兒,本座可是差點丟了性命,你要如何補償我?”
鬥愷站在旁邊看着幽泉翻了翻白眼,轉而將目光放到天血夜和冰月言二人身上,這人,便是落落的哥哥?剛纔那恐怖的殺氣,並非只是虛擬,而是貨真價實的殺氣,想要摧毀一個人發出的恐怖氣息,但只是夜一句話,他便瞬間控制住了自己的殺氣,要知道這種殺氣,並非想要收回便能收回的,這人,究竟有多愛夜?
想到另一個一身紫衣的天之驕子,鬥愷無奈的捂着額頭,他這個妹妹,究竟欠下了多少情債?還好,她只是他的妹妹,要不然讓他和這一個個立於天地之巔的男子爭奪,想想那個場面,他便頭疼不已,好在他一開始便站對了陣營。
天血夜沒有理會幽泉,而是雙眼緊緊盯着站在她面前,眼神有些閃爍的冰月言,“我現在不要聽別人說,我只要你告訴我,在你們離開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夜,我……”冰月言顯得有些痛苦,他想要說什麼,卻始終說不出口。
“不要騙我!”這四個字,天血夜說得格外的輕,她能夠感受到眼前這個男人心裡極致的痛苦,但是,如果不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她如何救他?
冰月言看着不知道真相便不會放手的天血夜,他輕輕嘆息,“因爲體質的特殊,我和落落感受到在西北方向有着某種力量召喚我們,所以,我們離開了那裡。”
因爲永恆之城是天血夜不能說的秘密,在場有着幽泉,冰月言沒有提永恆之城半字,他將路途中的種種艱險輕描淡寫的帶過,就連落落受到不明人物的重創,他也極力的將它抹淡,因爲他清楚天血夜的性格,如果知道任何人傷害冰月落,她必定會狂怒,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
“直到我們墜入這個地方,爲了生存,我將身體獻給了冰域。”
短短的幾個字,爲了生存,天血夜突然覺得一陣心酸,她知道事情不止是這樣,只是冰月落眼裡的痛楚,讓的她實在不忍心在問下去。
“月言,對不起。”天血夜低下了頭,此時,她不知道該說什麼?能說什麼?如果不是她對他們的忽略,也不至於發生現在的事情。
“夜,我……”冰月言想要說什麼,卻在此時,兩人面前的空間一陣波動,結界散去,冰月落那張虛弱的小臉,出現在兩人面前,他的臉上,還強掛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