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韓宇沉默半晌後開口：“你的意思是，現在的我還不錯？”
“你應該會這麼覺得吧？”王杜若輕聲道，“前段時間，我去了一次精神病院，見了一些和你有些類似的人，當然，不多，因爲這樣的案例並不多見。我遇到了一個女孩子，她說她是被家裡人送進去的，因爲家裡人覺得她沒有人情味兒。沒有人味兒。她問我，人味兒是個什麼東西？貪婪、矯情、虛僞、阿諛奉承、虛以委蛇、還有種種**……她問我她要這些幹什麼？她明明活得很好，家裡人覺得她不會傷心，也不會喜悅，是一種病。可是這是家裡人的感受而已，她並不覺得這樣的自己，有什麼不好。嗯……她最後還跟我說，七情六慾什麼的，麻煩死了。”
王杜若想起這句話，忍不住笑了笑，然後看着藺韓宇，開口道：“所以我忍不住猜想，現在爸爸媽媽都很着急，莫卓然、顏星舟、佑餘、陳靜……包括我，我們都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樣。但也許你並不想。你可能不覺得，自己感覺不到情感，有什麼不妥。你不覺得沒有幸福感有什麼不好。這樣的你，沒有軟肋，沒有弱點，你不懼怕任何人。也不懼怕死亡。”
一個沒有牽掛的人，一個不在乎別人，也不在乎自己的人。何懼死亡？
“以前你爲我付出很多。甚至你走到今天這一步，也是因我而起。”王杜若苦笑，“我心裡總是愧疚。但我有時候也會想，如果你一直都是個冷血無情的人，你不在意我，就不會因爲我的原因被別人利用，被別人害。你以前很辛苦，活得也很累。現在的你，我不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但我不希望你一直勉強自己，因爲我們是你的家人，所以勉強自己忍耐，勉強自己接受所謂的治療，我……我覺得如果你對自己的現狀沒有什麼不滿，那就……保持原樣就好。”
藺韓宇皺着眉，看着王杜若，好一會兒纔開口：“可是按照常理來說，我如果一直這樣，你，父親母親還有藺筠焱，你們都會很難過。而且，你們，哦，不，至少是他們，都會認爲我是一個病態的人。”
“最重要的是，你怎麼覺得。”王杜若的眼眸澄澈如水，“按照秦文的說法，你現在是個很冷漠的，類似於高級人工智能的存在。所以不應該過多考慮我們怎麼想纔對啊。”
藺韓宇點了點頭：“老實說，我的確不在意，你們覺得我病態也好，是個機器人也罷，我……無所謂。”然後他頓了頓，“不過我沒想到，你會去看人格障礙的患者。”
“你如果覺得煩，我會跟媽媽她們好好說說。”王杜若輕聲道，“只有一件事，算我求你。”
藺韓宇看向她，有些疑惑：“什麼？”
“我去探望的那個女孩子，曾經因爲家裡人希望培養她的感情，而離家出走。”王杜若深吸一口氣，“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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