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不想進去打擾他,沒想到他一個翻身,轉過頭,彷彿知道我在外面似的,睜開眼看着我。我對他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打開門走進去。
“伊凡,你沒事吧?”我一說完,就有點後悔,他這樣都住院了,還能沒事嗎?他看着我,忽然正色道“樑柯夢,你現在認識到自己與我們的差距了嗎?還敢這樣逞能嗎?我都被她打傷了。”我低着頭,“我知道了,我本來就沒有什麼實力,只憑勇氣是沒用的。”“知道就好,等我出院了,我們得加強訓練。我覺得住宿對你來說沒必要。每晚拿出兩個小時訓練比較好。”“哦。”我也沒反駁。他忽然撲哧一聲就笑了。我擡起頭,發現他正看着我,笑的意義不明。接着我好像明白了什麼,該不會是在笑話我這副模樣吧?正要發怒,門被推開,是付倦和付瑤來探望了。
“小夢,你也在啊?”付倦一走進來,就說道。我點點頭,伊凡撐着身子坐起來“付倦哥,瑤瑤姐,你們不用來看望我,我現在好多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那怎麼行,你剛來還沒住上一天,就要出院,這次可是你立了功,不過算在我頭上罷了。好好休息,過個三天兩日觀察觀察看看,這念力的傷害真是不容小覷。”“對,咱們還是第一次聽說念力,這種力量與靈力有異曲同工之妙,非常神奇,你現在所受的傷,我們還要通過審問她,弄清楚有沒有其他副作用。別急着出院。”付倦和付瑤輪番安慰他。我見此,也趕忙說“就是,我在這裡照顧你就行了,別讓哥哥姐姐們操心了,你安心靜養幾日。沒事就可以出院了。”他看着我,不知在想什麼,然後點頭同意了。待付倦他們離開後,他的目光如炬,“你不讓我走,是怕高強度的訓練嗎?”我的小心思被看穿,心虛的說“纔沒有,我是那種懼怕訓練的人嗎?”他抿嘴笑笑不語。這樣的反應更加證明他把我當做一個小孩子來看。有些不滿。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真是太鬱悶了。
我在病房裡走來走去。“大姐,別再晃悠了,我的眼都快花了。”我看着他,撅起嘴“我走走都成了錯誤,是不是病人脾氣都這麼大?”他無奈的扶住額頭“那你繼續。”於是我繼續氣鼓鼓的走來走去。走着走着。就覺得自己真夠無聊的,從來沒伺候過別人,現在卻自告奮勇要照顧他。真是自討苦吃……鬱悶加煩躁的空擋,不經意瞥見窗外有人發生了爭執,本來我對這種事不太感興趣。可現在實在是無聊透頂,於是說道“我出去看個熱鬧,馬上回來。”他點點頭,躺在那裡似乎要休息。
其實,我一走出病房。就打算去另一個地方,這也算是一時興起吧,總之我是向着相反的方向出發,病房窗外是一個康復中心,大大的綠草坪,以及各種健身器材,常常有人在鍛鍊。而它的相反方向就是住院區的入口,醫院的大廳。我來大廳,不是想出去,而是要找一個人。一位醫生。
“你好,請問林奇醫生在哪個分診處?”我跑到前臺諮詢處問道,諮詢處是一個年輕的護士,她聽完之後,幾乎是毫不猶豫給了我答案“532
。”她指着右邊的拐角“從這裡進去,你就能看到。”我道過謝,她還多打量了我幾眼。其實也不怪她,我這麼大的孩子去找一位婦科醫生,確實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不過,我去,自然有我的原因。這樣想着,來到532房間,她正低着頭看着某個病例,發覺外面有人,於是擡頭說“請進。”說完後,發現是我,愣了一下。我徑直走進來。
“您好,林醫生。”我少年老成的坐在就診的椅子上,看着她。她努力的回憶了一會兒,又仔仔細細將我打量一遍,還是不記得我們是否認識,於是疑惑的開口“你好,請問你是——?”我笑笑“請問,您還記得唐茹熙嗎?”她臉上不經意間閃過一道陰霾,接着說“你是什麼人?”“我是她女兒。”我如實回答。她嘆口氣“難怪這麼像。你來時想問我,你媽媽到底是不是死於婦科病吧?”我點點頭。其實我早就想來找這位醫生了,只是父親管束甚嚴,根本邁不出大門。如今只剩我一人在這世上,有些問題我還是得搞清楚,纔會心安。“其實,茹熙生了你後,一直覺得身體不舒服,尤其在每次例假來的時候。所以她來找我,我父親與你姥爺,也就是茹熙的爸爸是忘年交,所以,我們二人也算是從小相識,我剛好在這方面有所研究,就給她診斷了一番,結果並不樂觀。那個時候你已經5歲了,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她常來拿藥,調養身子。那天,她被送來急診的時候,我並不知情,因爲我剛好休班了,做手術的是另一位醫生,醫生對外宣稱她死於子宮腫瘤。我也沒有懷疑過,你今天來,卻令我心底一直埋藏的不安涌現出來。”“你爲什麼不安?”我看着她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到一絲說謊的痕跡。可是她好像沒有撒謊。
“那個時候,我正在休假,可因爲臨時有事,必須回醫院取東西,我就回來了,我記得很清楚,那個時間是11點10分。因爲夜深人靜,到處都靜悄悄的,所以我在路過手術室的時候聽到裡面傳來痛苦的呻吟聲。我還嘀咕了一句,這麼晚了還做手術,外面連個家屬都沒有。連麻醉都沒打嗎?然後我就匆匆離開了。待我休假結束回來後,無意間發現了茹熙的死亡報告……”“你確定那個時候,在裡面做手術的是我媽媽?”我焦急的問道。她肯定得點點頭,“還有一點讓我覺得很奇怪,就是那天參與了茹熙手術的大夫們,包括護士,在一個月內都陸陸續續離開醫院。有的是跳槽,有的是金盆洗手,總之我當時沒有注意到那麼多,後來在一次醫院聚餐的時候,說起這件事,我才留心到。”
“這麼說來,我媽媽的死絕對有古怪。”“但也不排除病因。”她補充道。“如何說?”我看着她,此刻已經徹底信任了她,她與媽媽是朋友,一定會幫助我的。她慢慢說“因爲,當時你媽的病情確實已經有惡化的趨勢,如果再遇到什麼事情作爲誘因,很有可能導致病情加重,而……”她沒有再說下去,可我總覺得這裡面還有見不得人的秘密。也許是我的直覺吧,不論如何,我都要查清楚。我正在暗下決心的時候,外面來了求診的病人。她將一張名片塞在我手中“如果有什麼需要的,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
。我相信茹熙有你這樣一個女兒,在天之靈一定得以安慰。”我感激的看着她“謝謝您,我叫樑柯夢。”然後我走出病房,這個女病人也以怪異的眼神看了我兩眼,該不會認爲我是什麼不正經的少女吧?不過我確實是想多了,那個女人後來問林醫生,我是不是她女兒……看來我確實太小了,人們根本不會把女人兩個字往我身上安。望着走廊晚上大大的玻璃窗上倒影着自己的模樣,我期盼自己快快長大,再快些,可以爲媽媽報仇。
“小夢,你怎麼自己一個人在這裡發呆啊?”“付瑤姐姐……”我扭頭看到她,有些意外。她也沒有說自己爲什麼出現在這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是個早熟的姑娘。”她的視線越過玻璃窗,看着外面,飄渺不定,我站在她身邊,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和我站在柒月姐姐身邊的感覺截然不同。柒月姐姐身邊總有一種特別的吸引力,特別的安全感以及相同的寂寞感。而她,給我的感覺更多是一種頓悟。一種看破紅塵似的空靈。她長得也很漂亮,但在我眼中,比柒月姐姐又遜色一籌。只有柒月姐姐纔是最完美的人。上天一定是嫉妒她,所以給她那麼多的磨難,讓我都爲她心疼了,可她仍是那麼堅強。
“小夢,我爲你占卜了一卦,卦象顯示你在尋找某樣的東西的同時,會被扯進另一個更大更深的漩渦與陰謀之中。我不知道你在尋找什麼,可,我答應柒月要代她照顧好你。如果不必要的話,有些事就放手吧。”她原來找我是有目的的。說服我,安安分分的上學,這根本不可能。我還是得假意答應她“瑤瑤姐姐,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那些事該做,那些事不該做,不會給你們惹麻煩的。”“卦象是預知的,可未來的發展取決於你自己,我只能說這麼多。不論發生了什麼,不要忘記,你還有我們。孤軍奮戰只會讓你功敗垂成。”她的話每一句彷彿都敲打在我的心尖上。我看着她,不知如何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