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不耐煩了,牧孜霄只覺得心頭有口吐不出又咽不下的怨氣,語氣也越發不善,“你這是什麼態度!你別忘了你的身份!”
“我記得我的身份!”暮兮打斷牧孜霄的話,強壓住自己的情緒,可眼眶早已紅了一片,一遇事就渾身發抖的毛病也還是沒改,她罵着自己,緊緊地攥着拳頭,哀求道:“這樣可以了嗎?”
她是看不到自己的樣子,牧孜霄看的卻是真真的,語氣服軟了,可小小的樣子就像一隻全副武裝的刺蝟,豎着尖尖的利刺,帶着滿身的戒備和怨氣,更顯得她語氣的陰奉陽違。
“覃暮兮!”牧孜霄只覺得這輩子都沒生過的氣,全都和她生了,臉頓時黑成了鐵塊,“你一個妻子獨自去淺醉那種地方,還有理了?你家的家教就是這樣!”
“我沒有家教!”暮兮只覺得自己隱藏最深的傷口被人撕開了,頓時一片鮮血模糊,明知道自己應該控制的情緒卻毫不猶豫的衝破了河堤。
事後又覺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任何的遷怒都是沒有必要,暮兮知道,那是她的事,和眼前的這個男人沒關係。不由得小聲道:“對不起。”
她從小出生在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家庭裡,父母離異,相繼死去,她從一個被家人唾棄的賤丫頭變成了遊走在世間的孤魂野鬼。
可這些他無需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應該因此而對自己心存善念,她不是妻子,他也不是丈夫,這只是一場交易,赤果果,骯髒至極的買賣。
覃暮兮深深地吸了口氣,穩定住了情緒,語氣柔綿道:“我不應該去的,就算去也應該徵得你的同意的。”帶着幾分解釋的意味。
她身上的倔強和激動迅速地收斂了,恢復到了木訥、僵硬的狀態,就像烏龜縮回了殼裡,隱藏了原本真實的那個自己。
牧孜霄詫異於她的變化,想着不過二十出頭的女孩,要經歷過什麼纔會變得這麼偏激、敏感、倔強,又能迅速地恢復鎮靜,保持理智呢?
也想起自己剛纔的話的確有點過了,“暮兮。”
“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沒必要管這件事,就算今晚我出了意外,那也是我活該,我自找的,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暮兮打斷牧孜霄的話,擡頭看着他。紅紅的眼眶裡那雙亮晶晶的黑眸,認真而執拗。
牧孜霄動了動脣,卻緘默了。
暮兮繼續道:“我和你沒有公開過,外界不知道我們的關係,就算出事,也不會連累到你。”
“你是牧太太。”牧孜霄平靜的盯着她。
“你知道的,只要你願意,誰都可以成爲牧太太。”言下之意,沒了我,你還可以再找一個聽話的。
暮兮看牧孜霄一副不知如何解釋的樣子,突然就累了,可能是酒精的緣故,纔會讓她有了一絲不應該抱有的幻想。
她知道自己不是個討喜的人,因爲經歷的緣故,她無時無刻都處在備戰狀態,把靠近自己的所有人都當做敵人,豎起觸角,草木皆兵,她不敢鬆懈,就怕不知誰不輕易的碰觸,就會讓自己那顆千瘡百孔的心化爲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