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似乎已經恢復如初的女兒,顧旭龍很是欣慰,眉眼裡都帶着笑容。
“爸爸,我有一件事情想跟您說。”顧筱婭走到他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是……是關於凌阿姨的。”
畢竟是在顧旭龍面前,就算她對凌沫沫再不滿,可是還得做出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沫沫?”顧旭龍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又無奈地笑,“小婭,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沫沫,可是……她是爸爸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所以……”
唯一愛過的女人?
顧筱婭猛地握緊雙拳。
那她的母親算什麼?
就算在她記事之前,母親就已經過世了,所以她對母親根本沒有什麼印象。可是畢竟是血緣至親,血濃於水,聽到顧旭龍這麼說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爲自己的母親抱不平。
不過,她還是用力把心底的那陣不滿給壓下去了。
“不是的,爸爸,不是這樣的。”顧筱婭臉上繼續做出爲難的表情,“只是,我前幾天無意間看到……凌阿姨出去了……”
“什麼?”顧旭龍一驚。
凌沫沫怎麼出去了?他不是叮囑過她,他不在家的時候,她一定不要自己一個人出去麼?
萬一被不該看到的人看到怎麼辦?
“是真的,我也不知道管家伯伯爲什麼讓凌阿姨出去了,而且,而且……”
顧筱婭吞吞吐吐的,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出接下來的話。
“而且什麼?”顧旭龍眉毛擰了起來,神色和語氣變得嚴厲,“說!”
“而且她去了對面!”顧筱婭終於說出了這句話,“爸爸,對面,可是白烈的家啊……”
“什麼!?”
凌沫沫怎麼會去白烈的家?
他是住進來之後,才知道住在對面的人是白烈的。他知道白烈和葉寒墨交好,所以才一再叮囑凌沫沫不要出門,而且他想着白烈沒有見過凌沫沫,就算看到了,應該也沒有什麼……
等再過一陣子,公司的事情忙完,他就會帶着凌沫沫搬走。
可是,他千算萬算,就是沒想到,凌沫沫居然會主動去找白烈!
難道……
一個念頭出現在顧旭龍的腦海裡,他整個人都呆滯在原地。
他突然想到,這段時間,凌沫沫神智不清的時候,似乎越來越少了。雖然她還和以前一樣,溫柔,聽話,但是很多時候,她都是一個正常人。
這和以前的她完全不一樣。
難道她已經恢復記憶了?
這個猜測,讓顧旭龍如遭雷擊,臉色一片蒼白。
如果凌沫沫恢復記憶了,會不會離開他?可是,如果她離開他了,那他該怎麼辦呢?
這麼多年了,他早就已經習慣了有她的生活……
“爸爸?爸爸?”顧筱婭看着一臉呆滯的顧旭龍,有些擔憂地喊道。
難道凌沫沫這個女人對他就那麼重要?僅僅是這樣一條簡單的消息,就能讓他失態至此?
哼,早晚有一天,她一定要除掉那個女人!
怪不得她和宋情深長得有點像,這兩個女人,都是賤人!凌沫沫搶走她的父親,宋情深搶走她的葉二哥!
“嗯?”顧旭龍這才反應過來,勉強露出一絲笑容:“我沒事,你先回去睡吧。”
“爸爸……”顧筱婭似乎還有些不甘心。
“回去!”
這次顧旭龍是聲色俱厲,顧筱婭嚇得身子一顫,連忙轉身,離開了書房。
顧旭龍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不,不可以,凌沫沫絕對不能離開他,他絕對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白天在休息室裡被折騰了一頓的宋情深,雖說中午的時候吃外賣吃得很歡樂,但是始終都沒給葉寒墨一個好臉色看。
而且回到家之後,還直接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把門反鎖。
葉寒墨在外面敲了好久,可是人家愣是沒給他開門。
“情深,你到底在生什麼氣?把門打開,我們好好談談好不好?”葉寒墨在門口,低三下四地懇求着。
這可關係到他今晚的“性福”啊。
可憐的葉先生,完全忘記了他今天在公司裡想着的“破例讓她休息一晚上”了。
“你走開,我不想再看見你!”
宋情深的聲音可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可憐的葉先生只能默默地坐在門口,默默地等着自己的小女人來給他開門。
而這一等,就是幾個小時。
途中張媽經過了一次,嚇了一跳,可是葉寒墨執意要坐在這裡等宋情深,她也管不了。
心裡在默默嘆息。
怎麼她家那老頭子對她就沒這麼癡情過。
宋情深根本就沒想到葉寒墨會坐在她的房間門口等他開門,還想着葉寒墨怎麼這麼快就放棄了,真是沒耐性。
她躺在牀上用平板看電影,電影演完的時候,她看了眼鍾,已經是半夜一點多了。
剛剛吃了一塊巧克力,她覺得有些渴,偏偏牀邊的水壺又沒水了,所以她只能去廚房倒水。
要是葉寒墨在就好了。宋情深撇撇嘴。
他要是在的話,只要她一說,他肯定二話不說就去給她倒水。
宋情深不由得有些後悔把他關在門外。
不過,想到他的那些“惡行”,她又狠下心來。
哼,管他呢。
宋情深開門出去,突然看到門口坐了一個影子,她嚇得尖叫一聲,手裡的水壺也被她給扔了出去。
“啊——”
葉寒墨本來在昏昏欲睡,被宋情深這一聲尖叫嚇得睡意全無,連忙站起身來,緊張地抱住她:“情深,你怎麼了?”
“啊啊啊!走開!”宋情深拼命揮舞着雙手,一掌揮出去,在葉寒墨的臉上劃出了一道血痕。
她纔不會說,她剛剛看的是一個恐怖電影!
這坐在她房間門口的影子到底是個什麼鬼?
樓下客廳的燈被打開,張媽聽到了尖叫聲,隨手披了件外套就慌慌張張地跑了上來,看到葉寒墨和宋情深站在房間門口,她一愣:“先生,小姐,你們這是怎麼了?”
“先生?”
張媽的聲音讓宋情深回過神來,她擡眼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看清楚是葉寒墨之後,突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嗚嗚嗚……葉寒墨……你這個大混蛋,幹嘛要坐在我房間門口嚇我!”
張媽一頭霧水,葉寒墨遞給她一個眼神,張媽立刻識趣地離開了。
此刻葉寒墨被面前的這個小女人弄得哭笑不得。他只不過是在房間門口等她開門而已,坐着坐着就快睡着了,誰知道會把她嚇成這個樣子?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我們先進去再說,好不好?”葉寒墨低聲哄勸着,擁着宋情深走進房間,讓她坐在牀上。
宋情深臉上還掛着淚痕,抽抽搭搭的。
葉寒墨看到放在牀上的平板,心裡頓時有了底:“你剛剛又看恐怖電影了?”
宋情深這個丫頭,他再瞭解不過了。明明膽子小的很,卻偏偏喜歡看那種恐怖電影。每次新看一部恐怖電影之後,都會嚇得好幾天晚上睡不着覺。
宋情深委委屈屈地點頭。
葉寒墨無奈撫額:“誰讓你不給我開門,那我只好坐在你房間門口等你給我開咯。”
宋情深一怔,擡頭看着他:“你一直坐在我的房間門口?”
“是啊。”葉寒墨點頭,伸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子,“誰知道你這女人這麼狠心,不僅這麼長時間都沒有給我開門,而且一見到我還劃傷了我的臉。”
宋情深這才注意到,他的右臉靠近耳朵的地方,有一道淺淺的血痕。
雖然不是很嚴重,但是這也足以證明她幹得“好事”了。
宋情深頓時沒了底氣,結結巴巴地說:“對,對不起,我也沒,沒想到會這樣……”
“好了,沒事。”葉寒墨笑了笑,突然又貼近她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一會兒好好補償我就可以了。”
他怎麼能怪她,怎麼捨得怪她。
因爲自己剛剛做了虧心事,所以宋情深這會兒很自覺地沒有反駁葉寒墨的話,而且還雙手環住他的脖子,主動吻上了他的脣。
葉寒墨看着賣力討好他的小女人,眼底閃過一絲促狹。
本來他想看着她接下來準備做什麼的,沒想到一會兒工夫,就被她生澀的吻技撩撥得渾身發熱,乾脆反客爲主,猛地把她撲倒在牀上……
也不知道在書房裡面坐了多久,顧旭龍終於回過神來,看看牆上的時鐘,已經是半夜三點多了。
他起身走出書房,來到臥室裡面。
藉着月光,他看到牀上的女人在安靜地沉睡着,她的面容平靜淡然,一如他這二十年來看到的樣子。
她真的恢復記憶了麼?
她會離開他麼?
她接近白烈,到底是想做什麼?
顧旭龍眸光復雜,良久,他輕手輕腳地上牀,躺在她身邊,在她的額上輕輕印下一個吻。
他已經四十多歲了,早就過了談戀愛的年紀,可是每次當她在他身邊的時候,每次她對他溫柔地說話或者笑的時候,他總會找到談戀愛的感覺。
儘管她在他身邊,已經二十年了。
所以沫沫,我怎麼可能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