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靖宇並沒有一直抱着阿霧,一來,她的身體還很弱,二來的,她的外婆隨時都在這裡,只能趁着她不在抱一會兒,這倒真有偷情的感覺了。
他鬆開阿霧,摸了摸她的下巴,眼底閃過一抹笑意:“叫聲表哥聽聽。”
阿霧一頭霧水地看着他,什麼表哥?
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後來想起來,阿霧有些氣急敗壞:“杜靖宇,你別惡趣味那麼濃行不行?你真不心虛啊?”
杜靖宇俯到阿霧的面前,在她沒有血色的脣上輕咬了一口,“有什麼好心虛?”
阿霧推開他,偷偷看門的方向,幸好沒人。
“吃蘋果嗎?”杜靖宇重新坐下,視線晃了一圈,看到旁邊的袋子,突然問她。
阿霧是有些餓了,先前她喝了一點兒湯,跟沒喝一樣,嘴裡淡淡的也沒有味道,於是她點了點頭。
杜靖宇拿出一個蘋果,審視着紅彤彤的外皮,“要削皮嗎?”
阿霧啊了一聲,削皮?
“算了,白問。”杜靖宇直接進浴室洗蘋果了,出來,他拿着刀子開始準備。
阿霧盯着杜靖宇的手,那刀子很鋒利,杜靖宇是反向削的,每一個用力,她都看得驚心動魄,因爲刀子口離他的手指極近。
“杜靖宇,你不會的話,還是算了吧,看着太危險了。”阿霧皺着眉,心有後怕。
杜靖宇的眉頭如同打結一般,他第一次做這種事,從來沒有決定的削蘋果也是一件大工程。
“你話太多,影響我的進度。”
阿霧滿臉黑線,看着杜靖宇手裡被他虐待得幾乎不剩多少的果肉,果斷放棄了。
“你給我吧,我來,否則,不用吃了。這些蘋果估計給你練手都不夠。”阿霧嘆氣道,眼神示意了一下旁邊的蘋果,這已經是杜靖宇第三個練手的蘋果了,再下去,她不要想吃了。
而她的話,卻杜靖宇的臉色更黑了。
“閉嘴。”他白怒氣衝衝地瞪了阿霧一眼,有時候杜靖宇很固執,他堅信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不管如何,他都會堅持。
杜靖宇用刀子戳着蘋果,舉在阿霧的面前,冷笑着說:“不過是給蘋果脫件衣服而已,這種事,我會做不了?你該爲你今天的運氣慶幸。”
給蘋果脫件衣服……
阿霧看着“衣服”連同果肉被剝了好幾層的蘋果,被這個比喻嗆到了,白了杜靖宇一眼:“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誰說我在開玩笑?”杜靖宇冷冷道,
外皮回到病房,杜靖宇跟阿霧早就鬆開了,而讓外婆吃驚的是,杜靖宇竟然拿着水果刀,笨拙地給阿霧削蘋果,這並不像他會做出來的事。
又回想這幾天,雖然杜靖宇沒說,但總歸是很關心阿霧,可能是因爲看習慣了杜靖宇冷着臉高傲的樣子,現在他跟普通人一樣做這件事,對象還是阿霧,外婆怎麼都感覺有些奇怪。
外婆有些發怔,這一幕,怎麼看都很違和,外婆有些不敢相信,阿霧聽到開門聲,擡起頭看着外婆:“外婆,你回來啦?”聲音帶着驚喜。
“嗯。”外婆點點頭,緩緩走到他們身邊,有些侷促地站着。
與杜靖宇一樣,她也感覺跟杜靖宇在一起十分不自在,尤其是這幾天更是如此。
“阿霧,餓了吧?你現在脾胃還弱,我回去熬點粥來,外面那些,總沒有自己做的好。”外婆走到阿霧的面前,伸出手,摸摸她的額頭,倒沒有再發燒了,難得鬆了口氣。
阿霧微笑,將外婆的手握在手裡:“外婆,我沒事了,你別擔心。隨便在樓下買點就行,哪裡要那麼麻煩?”
阿霧說得有些心疼,她這兩天體重急劇下降,外婆不也是這樣?甚至白頭髮都多了一些,她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只希望自己快點好起來,這樣,外婆的煩惱也沒那麼多了。
“這可不行,這段時間不能隨便
,別的可以聽你的,但這件事,肯定要聽我的。”外婆很執著,甚至將自己的包背到了肩膀上,準備回去。
一直沒有吭聲的杜靖宇在外婆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脣,他的眼底閃過一抹光亮,瞥了阿霧一眼,幽幽放下手裡慘不忍睹的蘋果,從盒子裡抽出一張紙,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地擦乾淨。
阿霧疑惑地看着他,杜靖宇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轉向外婆。
外婆正在收拾一些東西,因爲阿霧住院,她收拾了不少東西過來,有些不需要用到的,她打算現在就帶回去。
“那辛苦你了,這段時間確實需要注意她的營養攝取,你願意負責這一塊,那再好不過。醫院回你們那邊還有一段距離吧,我讓秦磊在下面候着,一會兒你下去之後,直接讓他送你回去就可以了。”杜靖宇面色淡淡地說。
外婆稍愣,不過想到這樣也沒有錯,都是出於對阿霧的關心,自然不會拒絕。
“杜先生這是什麼話,前兩天我也是因爲擔驚受怕着,沒來得及給她調理,現在時間倒剛剛好。”外婆看着阿霧,苦笑着說。
阿霧昨天剛醒,哪裡來得及管這些,但現在開始,卻不得不注意了。
“嗯。”杜靖宇站着沒有動作,在外婆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又道:“一會兒我還有事要回公司,到時候泰勒會在這邊照顧她,如果忙不過來的話,我再另請看護,你們看着如何吧。”
阿霧擡頭看着他,搖頭拒絕了,她現在沒什麼事,不需要看護了,再者看護都不熟悉,沒有必要。
“好。”說完,外婆拿上自己的東西走了,剛剛走到門外,發覺丁成俊與丁敏玲先後在病房外。
外婆臉色微沉,看着面前的父女兩人,原本就沉重的心,更重了,因爲丁敏玲的存在,告訴她一件事,她的親生女兒殷惠還在監獄,或許不久之後就要判處了,但是誰知道呢,杜靖宇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動作。
下意識順手得將病房的門關上,外婆神色冷淡地看着父女兩人,“你們怎麼來了?”
丁成俊一臉悔恨,丁敏玲也似有恐懼,扭扭捏捏地說了一聲來看丁霧。
“媽!”丁成俊站在外婆面前,低聲叫道。
外婆實在不知道要拿怎樣的臉色看丁成俊,按道理說,這件事與他的關係不大,但是這不大,卻有恰到好處有關係,而他卻是殷惠作案的源頭。
一方面,她覺得自己對不起阿霧以及她媽媽,一方面,外婆現在很糟心,她看到丁成俊就覺得心裡堵得慌,如果不是他,或許殷惠還會嫉妒,但卻走不到今天這個地步,而阿霧的媽媽也沒事。
這一切,到底要怪誰啊?
“有事嗎?”外婆神色冷淡地回覆了一句,丁成俊看了一眼病房得放心,眼底閃過一律殷切。
“阿霧她怎樣了?她沒事了,是嗎?”丁成俊低聲問,似乎有眼淚從他的眼眶中溢出來。
丁敏玲見到他這樣,眼底閃過怨恨,果然,丁霧出事,爸爸就偏向她了,那她呢?她還沉浸在被人強暴,而抓不到兇手,卻要被滿世界的人指責,爸爸怎麼就不過問她還好不好?
甚至,還逼着她,不得不來醫院看丁霧?
她很想大聲冷笑着狠狠擊破丁成俊的殷切,因爲丁霧肯定對他怨恨已深了,她會因爲他此刻的悔恨原諒他?簡直是癡人說夢話。
但是,丁敏玲知道,她不能,除開丁家小姐的身份,她什麼都不是了,而現在丁氏破產,她還是一名學生,卻因爲緋聞事件,不敢回學校。
現在的她,沒家世沒學歷沒樣貌,三無人員,她哪來的本事跟丁成俊叫板?
家裡的別墅是丁成俊名下的,她現在必須聽他的話,不爲自己,也爲了還等着她救命的媽媽。
想到殷惠,丁敏玲的表情倒是生動了許多,她抓住外婆的手,眼淚順道滑下:“外婆,外婆你救
救我媽媽,她不是故意的,她是你的女兒啊。”
外婆忙不叮被她一抓,感覺手上有些痛,低下頭,發發覺丁敏玲的指甲蓄得很長,但她卻沒有控制自己的力道。
“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你想我怎麼救?又或者說,我有什麼本事救她?”外婆苦笑,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她現在就是夾在三明治裡的火腿,怎麼都是爲難。
“你跟丁霧說,外婆,你也是捨不得媽媽的對吧?外婆,我求你了,媽媽她也很愛你,很孝順的啊,不然,她怎麼會主動接你到家裡養傷?又是親自下廚?我媽媽她,以前只是被矇蔽了眼睛,她知道錯了,她不是故意的。這件事,完全就是那個鍾天棋在搞鬼,我媽媽也是受害人啊,外婆,難道你真的忍心,讓我媽媽被判死刑嗎?”
最後一句,丁敏玲幾乎是用喊出來的,聲音提高了不止一倍,淒厲而又哀傷,這話讓外婆心底一震,愣愣地看着面前得丁敏玲。
“敏玲,你怎麼跟你外婆說話的?”丁成俊低聲呵斥,外婆緩緩回過神。
“這次你們今天來的目的?”外婆將原本的表情斂下,臉上又不見任何動容之色,看着他們,靜靜地問。
丁成俊不敢看外婆的眼,他也很迷茫,要怎麼對殷惠,要怎麼面對阿霧,他很無力。
跟殷惠十一年夫妻的感情,再者丁敏玲不停地在他耳邊磨,要他救她媽媽。
每當丁敏玲在耳邊哭的時候,丁成俊恍惚間會想起不在身邊的阿霧,阿霧是不是經常這樣哭?他不經意間,竟然會把丁敏玲看成是阿霧。
那些挽救的心情,不由得提上去了一些,甚至他會有種錯覺,動用關係,讓法院儘可能地輕判殷惠,這樣就像是拯救了阿霧的媽媽,而他心裡,就會好受一點。
大概是這幾天的打擊太大了,有時候清醒過來,丁成俊也覺得自己魔怔,瘋了。
“我……想看看阿霧!”丁成俊低着頭看着地板,聲音沙啞地問。
“是啊,外婆,我們都是來看望丁霧的,我跟我爸很誠心看丁霧。”丁敏玲激動地說。
外婆回頭,看着那扇緊緊關着的門,裡面杜靖宇還在呢,他會讓他們進去?
“你們回去吧,不要來打擾她了。”外婆搖着頭,沉重地說。
“媽,我是真的擔心她,我知道我很混蛋,沒有盡到一丁點父親的責任。但這幾天,我也心神不安,我想看看她現在狀態是不是還好。”
“然後呢?再狠狠地傷她一次?看看她的心是不是百毒不侵?”
一聲冰冷的聲音突然傳來,三人下意識地看過去,見杜靖宇將門關上,走了兩步就走到他們得面前。
丁敏玲的眼中閃過驚喜,甚至還試圖去抓杜靖宇的手:“靖宇你也在這裡?”
杜靖宇利眸一瞪,臉色的表情越發陰沉,“別動手動腳,若是還想保全你雙手的話。”
原本想要抓住他手的丁敏玲一僵,右手懸在半空,不敢再前進,保全她的雙手?他的意思是她要是再往前的話,他要折斷她的手嗎?
“敏玲,你這是做什麼?”外婆呵斥,丁敏玲怔怔地放下手。
杜靖宇居高臨下地看着丁成俊,再來纔是外婆,到丁敏玲,很好,丁家的人都到齊了。
“你現在似乎很閒,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他擡眸,淡淡掃過丁成俊,嘴角的笑極盡嘲諷。
丁成俊也笑,卻是苦笑,他知道杜靖宇的意思,或許杜靖宇認爲,他現在該爲丁氏奔走看看有沒有起死回生的方法吧。
“杜先生。”丁成俊苦笑着叫了一聲,這時候,竟然沒有恐懼。
“我想去看看她,可以嗎?”丁成俊轉向杜靖宇,他知道,在這裡,杜靖宇纔有說話權。
“你有臉見她?見她之後呢?打算跟她說什麼?跟她懺悔?道歉?還是爲殷惠求情?”杜靖宇冷笑,將丁成俊逼到牆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