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在即,步燁城最近特別忙。
正在酒店佈置現場的時候,這時就像是催命一樣響了起來。
他拿出瞟了一眼,懶懶散散的接起,有些無奈的問道:“媽,你自己說,你今天這都第幾次給我來電話了!”
步太太的聲音聽上去又急又氣,“我說你到底問沒問紀家姑娘啊。”
步燁城撩起脣角,嗓音裡滿滿都是戲謔的笑,“你到底急什麼,難不成兒媳婦還能跑了不成?”
“那你倒是把紀家姑娘給我約回來啊。”步太太氣呼呼的說道:“你還說,下個周都要結婚了,我這個做婆婆的連兒媳一面都沒見着!”
“得得得,您也別絮叨我了,我現在就給她打電話,今天中午就給你帶回去行嗎?”
“這還差不多。”步太太彷彿終於滿意了一樣,呵呵笑出了聲。
步燁城剛要掛斷電話,步太太的聲音卻又再次傳了過來,微含警告,“燁城,你也老大不小了,給我安下心來好好跟人家紀家姑娘過日子聽到沒有?至於‘別的’不屬於你的人,你別給我瞎想,知道嗎!”
步太太故意將‘別的’二字加重了音量,步燁城又怎麼會聽不出。
無奈的掛斷電話後,他又直接給紀昭去了電話。
紀昭正在琴室練一首新曲,有許多問題正在跟蔣師兄微信視頻探討着。
步燁城突然一個電話過來,直接中斷了她跟蔣師兄的通話。
被人突然打斷,她蹙着眉很不高興的接起,“怎麼了?”
步燁城聽出了紀昭的不快之意,忍不住輕笑,“大小姐,我最近沒惹到你吧?”
紀昭一邊用手試着音,一邊不滿的嘟囔,“你打擾到我練琴了。”
“那怎麼辦?”步燁城低低徐徐的笑傳過來,“要我現在掛電話嗎?”
紀昭嗔笑,“有什麼話你快說呀……”
步燁城走到了一個相對比較安靜的地方,凝着外面陰下來的天際,他聲線蠱惑,字字清晰的傳入紀昭耳畔,“今天中午帶你回我家見我爸媽怎樣?”
她突然這樣的要求,紀昭一愣,下意識的脫口問:“見你爸媽?”
步燁城笑,一字一句的回道:“對,見我爸媽。”
紀昭的心跳隨着男人的肯定回答而快速跳動起來,嘴脣翕動了良久,她才咬着下脣出聲,“非要見嗎?”
步燁城饒有興趣的挑脣。“你不想見?”
“不是。”紀昭下意識否認。
“那不就得了。”他低笑,嗓音透過話筒曼過來,異常的性感低沉,“不要多想,結婚之前總要見見我爸媽的,放心吧,我媽喜歡着你呢,半個小時之後我過去接你,嗯?”
紀昭看了眼時間,然後才很不情願的‘嗯’了一聲。
可剛掛斷了電話,她便慌里慌張的將大提琴收起來,回到臥室,一件件衣服挑了起來。
可勁挑了半天,她便懊惱的坐在牀上。
見家長,她竟然選不出一件合適的衣服。
正犯着愁,可又想着她跟步燁城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又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子重視是不是有點過了?
走到鏡子前看着自己的着裝,高領鵝蛋黃色的毛衣,下面陪着一條長款碎花裙。
“這樣穿也沒什麼不好吧?”她自言自語的說完,然後滿意的點點頭,走出了臥室,又回到了練琴室。
………………
葛姝連續給步燁城打了兩遍電話都顯示在通話中,本來就滿腔怒火的她耐不住性子,再撥下電話的時候,她卻是打給了紀陽那邊。
“葛總?”
紀陽很快的接了起來,似笑非笑的嗓音傳過來,恨得葛姝牙直泛癢。
她臉上洋溢着笑,問候道:“紀總,別來無恙?”
紀陽笑,“我很好啊,葛總最近怎麼樣?股票持續下跌,心裡是不是挺犯愁啊?”
葛姝聞聲臉上一僵,良久才僵硬的笑了一聲,面無表情的問道:“我正要問紀總呢,我們葛氏跟你們紀氏從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我就想問一下紀總,您這樣針對我們葛氏,到底幾個意思?”
“幾個意思?”紀陽肆意的笑聲傳過來,“我以爲葛氏如今的勢力,不該這麼早給我來電纔對,葛總,難道葛氏這是已經快要撐不住了麼?”
“如果紀總是因爲我跟燁城之間的事才針對我們葛氏的話,”葛姝冷笑一聲,攥緊的拳頭鬆開又攥起,良久之後,她語調平平的出聲,“紀總,你有時間嗎?我想我們應該出來見一面好好談一談。”
紀陽在電話那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淡漠着聲音開口,“我再過半小時就回紀家,如果葛總有時間的話,可以去我家談,你看怎麼樣?”
“好。”葛姝一口答應,“那我現在就過去!”
掛斷電話後,葛姝一刻都沒有耽誤,開車去了紀家。
紀家好像早就收到了紀陽的電話,傭人出來直接開了大門請她進去。
她跟着傭人進了紀家,剛入大廳,就聽到了絃樂悠揚細膩的大提琴聲。
她不僅轉頭問一旁引路的傭人,“是紀家二小姐在家嗎?”
傭人笑着迴應道:“是的,是紀小姐在彈奏大提琴。”
葛姝心頭一動,對着傭人笑道:“我跟紀小姐是舊識,能帶我去見她嗎?”
傭人不知道葛姝跟紀昭的微妙關係,只知道葛姝是大少爺特意打電話囑咐過的客人。聽葛姝這樣的提議,她也是客客氣氣的說好,然後將葛姝引到了紀昭練琴室。
紀昭正跟視頻裡的蔣易討論的正嗨,房門突然被打開,她以爲是步燁城,剛轉了頭過去,卻在看到是葛姝的時候,她身形一頓,隨即擰起細緻的眉線,“你怎麼會來我家?”
葛姝雙手抱臂的凝着她,“我來你家做什麼,你好像不清楚?”
紀昭好笑的看着她,漂亮的臉蛋泛起弄弄的嘲意,“你突然出現在我家,還特意跑到我的練琴室來找我,居然還問我清不清楚?請問,我應該很清楚嗎?”
葛姝揚着下巴冷冷發笑,“那好,你既然不清楚,那就由我來提醒提醒你好了。”
紀昭淡漠的收回放在她臉上的視線,將身前的大提琴挪了挪位置,“要說就趕緊說,再過十分鐘我要出門,沒時間跟你扯。”
葛姝聽聞,忍不住挑了挑眉,“是跟燁城約好了出去嗎?”
紀昭摸着大提琴的手一頓,脣邊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是啊,跟燁城約好了去他家見他父母啊。”
葛姝一愣,“你們要見父母了?”
“步燁城沒跟你說嗎?”紀昭凝向她笑,“我們下個周就要結婚了。”
紀昭話音剛落,就見葛姝臉上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紀昭脣邊的笑弧逐漸放大,“怎麼?有問題嗎?”
葛姝搖頭,臉上勉強溢出笑,“沒有,我只是沒想到你們竟然這麼着急就結婚,認識沒幾個月就閃婚,這樣的婚姻,紀昭,你覺得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你們過得能幸福了嗎?”
正在這時,步燁城卻從外頭走了進來,直奔到紀昭練琴室的時候,卻見房門敞開着。
他不由看進去,卻一眼看到了坐在那裡抱着大提琴的紀昭,跟站在她一旁,不知因爲什麼事來紀家的葛姝。
他沒有走進去,而是站在門外靜靜的聽着兩人的談話。
屋裡的兩人都沒有發現步燁城的到來。
紀昭聞葛姝的話,看向葛姝,脣邊泛出冷笑,“步燁城現在不愛我,不代表以後不愛我是不是?你就這麼確定步燁城跟我結婚就不會幸福?”
“我其實也不是這個意思。”葛姝淡淡的笑,“燁城能愛上你最好,畢竟彼此相愛的婚姻才幸福。”
“你也知道彼此相愛的婚姻才能幸福呢。”紀昭一臉嘲弄冷笑,“既然知道,還一而再再而三的介入黎曼跟薄璟言的感情裡面,你這樣說話不矛盾嗎?”
“難道你不是?”葛姝沉着臉,字字反駁她,“你也知道步燁城不愛你,不還是一頭栽進他給的婚姻墳墓裡?”
“你以爲我現在有多想嫁給他?”她一頭烏髮洋洋灑灑的長髮披散着,抱着大提琴的她,眯着眼看着葛姝的樣子,格外的迷人。“要不你幫我勸勸他,勸他不要娶我了?”
“紀昭,你少來,你敢說你不喜歡步燁城?”
葛姝的追根究底的發問,讓紀昭煩躁的蹙起眉來,“我不想嫁給他就是不想嫁給他,跟喜歡不喜歡很有衝突嗎?他心裡沒有我,我要嫁的人也未必非要是他步燁城不可,這有什麼好遮掩的?”
門口外,聽着兩人談話的男人,單手插在西褲兜裡,黑眸垂着,密長的睫毛落下,看不出男人的情緒。
紀昭看着臉色逐漸放鬆下來的葛姝,美麗的臉龐映出淡淡的深意,“葛姝。你這麼關心我跟步燁城之間,會讓我不自覺的認爲,你其實是很在意步燁城。”
紀昭的話讓葛姝身子明顯震了震,她反應很快,很快的就笑着回道:“燁城是我多年的知己,我當然是在乎燁城的,我希望燁城的婚姻幸福,紀昭,我只是不看好你跟燁城而已。”
紀昭也不回她,臉上漾着淡淡的笑,“葛姝,女人的第六感很強的,你應該不只是不看好我跟步燁城在一起,我覺得只要步燁城跟除你之外的女人搞曖昧你葛姝都不願意纔對。”
紀昭說着,歪着頭笑,“不知道我這樣分析,對不對呢?”
“紀昭,你胡說什麼!”葛姝聞聲,秀氣的臉立馬沉了下來,“我要是喜歡燁城的話還費這麼多勁去討好璟言幹什麼?直接跟燁城在一起不就好了嗎?”
她這樣說,紀昭也挑不出她錯處來,無所謂的聳聳肩,脣畔勾起,淡淡然啓脣,“你今天特意找過來,就是爲了這件事而來??”
“這就是我正要問你的,”葛姝冷睨着她,“紀昭,我沒想到你竟然心胸這樣狹窄,你明明知道燁城跟我沒什麼,還讓你哥哥介入對付我們葛氏,葛氏現在股票猛跌,看到葛氏這樣,你心裡是不是現在很解氣?我就是想問你,你辦事都不想後果的嗎?這件事若被燁城知道了,他會怎樣對你?”
她極其傲慢的凝着她,“說白了,你就是嫉妒我,嫉妒燁城喜歡的人是我不是你,所以,你才讓你哥報復我的對不對?”
紀昭聽完葛姝這一段話,反應了很久才聽懂了葛姝的話裡意思,她脣畔淺揚,漫不經心的笑,“你說這麼大堆話,想表達的意思是你們葛氏快被我哥搞垮了,然後你覺得是我的意思,是我讓我哥這麼做的?”
葛姝不屑的笑,“紀昭,你別太自大,搞垮我們葛氏,你們紀氏有這個本事嗎!”
紀昭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今天過來這趟,難道是來炫耀你們葛氏有多厲害的?”
葛姝剛要再開口,身後,陰沉冷漠的男性嗓音突然傳了進來,“葛姝,你先走,我有話要跟紀昭談。”
紀昭的身形一僵,反應過來回過頭看去的時候葛姝已經走到了男人的跟前,咬着脣凝着男人的模樣,當真是楚楚可憐,“燁城。我們以後還是不要聯繫好了,是我之前做的不好,不然紀昭也不會誤會我們,更不會讓她哥哥紀陽想方設法的對付我們葛氏。”
男人深邃的眸子卻只單單攫着紀昭,墨色般陰沉的臉上斂着怒火,淡漠話卻是對着葛姝說的,“你先走,我過會兒再聯繫你。”
葛姝是個很會看人臉色的人,步燁城都這樣說了,她也不再多餘的再說什麼,挑釁的看了一眼,脣畔微微揚了揚,轉而走出了練琴房。
諾大的練琴室裡,此時只剩下步燁城跟紀昭兩人。
紀昭凝着男人沉着臉一步步的挪過來,然後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跟她對視了良久,他主動開了腔,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面無表情的問她:“紀昭,紀陽突然收拾葛氏,是你的注意是嗎?”
紀昭瞬間失笑,“你是在替葛姝問的?”
“紀昭,是我在問你。”他目光平平的看着她,“紀陽這樣做,是不是你給他出的主意!”
“不是啊。”她笑着否認,淺淺淡淡的說道:“步燁城,我最討厭跟人解釋,我心眼沒那麼多,沒有讓我哥對付葛氏,你聽懂了嗎?”
男人微微眯起眸子,“那紀陽爲什麼會突然就對葛氏下手?”
她真的是覺得好笑,真就溢出聲笑了出來,“你問我。我怎麼知道呢?要不要叫我哥回來,你仔仔細細的問問他?”
她的態度,讓步燁城擰起的眉宇,樣子已有淡淡的不耐。
紀昭仿若未見,淡淡的問他,“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如果沒有,請你出去,我要繼續練琴了。”
“我出去,你要練琴?”男人指着自己的胸口重複的問了一遍,薄脣溢出嘲弄的笑,“紀昭,我是爲什麼來的,你不知道?”
“去你家你父母嗎?”她一手搭在琴絃上,凝着男人陰沉的眸子,漫不經心的笑道:“突然心情不好,不想去了呢。”
呵。
男人冷笑了一聲,黑眸睨了一眼她放在一旁跟蔣易視頻還未關死的畫面,骨節分明的大手突然攫住她的下顎,捏上的時候已經微微在有力,“你突然不想去是不是覺得你想要嫁的人也未必非得是我是不是?”
紀昭身形一頓,凝着男人清淺的笑着,“你很早就已經過來了?”
男人陰沉的眸子這會兒暗得似能滲出墨,“所以,你不想嫁給我這樣的話,其實就是你的心裡話對不對?”
緋色的脣瓣揚起,紀昭淡淡的淺笑,“我要說是我的心裡話的話,你能放過我一馬不娶我嗎?”
他突然戾然出聲,“你告訴我可不可能?”
她只覺男人捏着他下巴的手指不斷的在收緊,難易忍受的痛疼感讓她突然伸手打落了男人的大手。
伸手撫着還隱隱泛着疼的下顎,她胸口劇烈起伏着,冷聲道:“你出去。我今天不想再看見你!”
這時,微信視頻裡突然響起了剛纔一直沉默着沒說話的蔣易聲音,他輕輕的喚了她一聲,“昭昭。”、
紀昭試圖讓自己的脾氣降下來,調整了一會兒,才淡淡的回道:“怎麼了,師兄?”嗓音卻依然隱隱的帶着顫音。
“你要是有事,我明天再找你探討吧,這個新曲,我們也不着急。”
“不用,我現在很有空。”紀昭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你剛纔說這裡是g弦嗎?”接着,她手指動了動,音色重重的從她指尖溢出。
“昭昭……”視頻裡,蔣易喚了她一聲,卻又欲言又止。
紀昭看似笑了一下,“對不起啊師兄,我情緒有些激動,你等我平靜一會啊。”
這樣把他當空氣的紀昭好像完全將站在那裡的步燁城給惹惱了一樣,他極度暴戾的眸子凝着她,像是捲了翻滾的暴風雨般,他驟然跨向前一步,將紀昭手裡拿着的突然一把奪了過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瞬間被男人摔成碎片,紀昭凝着地上被摔得粉碎的,再擡眸對象對面男人的眸子,幾乎是吼着叫出來的,“步燁城,你幹什麼!”
他一點點的頃身過來,帶着令人窒息的冷氣場,“你他媽的跟別的男人聊得這麼嗨,你說我幹什麼!”
紀昭胸口起伏着。她想了很久,突然笑了一下,擡眸凝着對面的男人,揚着下巴得以的笑,“如果我哥對付葛氏讓你心裡怒了不好受了,你去找我哥啊,你在我這裡發什麼瘋?不敢找我哥所以把所有的氣都撒在我頭上是嗎!步燁城,你覺不覺得丟人!”
男人沉鬱的眸子着薄薄的戾氣若隱若現,額頭上的青筋也在暴跳,“紀昭,你確定你不是在跟我找事是嗎!”
紀昭懶得再理他,甚至撇過了身子拿着大提琴直接背對着他,甚至直接奏起了大提琴,明顯情緒激動的她,幾處破音,卻仍然維持着原有的姿勢。一點不肯示弱。
她在無視他!
步燁城凝視着她,忍了很久,他才耐着性子在喚她,“紀昭,你現在跟我去我家,我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可不可以!”
紀昭就像沒聽到一樣繼續奏着琴,這樣的紀昭讓步燁城很不舒服,頭彷彿瞬間要炸開了一樣。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想要降下火氣來,但是這樣都不能冥滅他心底那股激烈躥起的怒火,他彷彿失去了理智,大步走過去,大手伸過去,一把從女人手中奪過她一直在彈的那個煩透他的大提琴,扣着大提琴,想也不想的,狠狠地摔在了地板上!
大提琴上的弦隨着男人的大力動作,‘蹦’的一聲,被無情的甩斷!琴身也幾處破裂。
好好的一把琴,瞬間沒了模樣!
紀昭像是瞬間被人點了穴一樣,目瞪口呆的凝着地上那把殘破的琴,甚至連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的動作,只是呆愣的凝着大提琴。
心口好像有什麼瞬間碎了一樣,扎着她心口泛開疼,還有些血淋淋的跡象。
良久之後,她才邁出了步子,走到大提琴跟前,蹲下了身子,撫上破裂的琴身,眼淚大把大把的掉了下來。
步燁城這會兒好像才意識到了什麼,火氣隨着紀昭‘吧嗒’‘吧嗒’掉在地上的眼淚消去了一大半。
“紀昭。”
他大步的走過去。喉結滾動半響,才低聲喚了蹲在地上的紀昭一聲。
剛傾下身子剛要把她扶起來,指尖剛觸及到她的胳膊,她已經一把甩開了他的手,她情緒完全失控了一般拔高了聲音,“步燁城,你別碰我!”
步燁城蹙着眉看她,嗓音沉沉的問:“紀昭,爲了一把破琴,你打算繼續跟我鬧下去是不是!”
“一把破琴?”紀昭笑容嘲諷着重複,笑着笑着,剛纔停下的眼淚驟然又落下了下來,“你知道這把琴跟了我多少年了嗎?”
她說着,自嘲的笑了笑,“你一個局外人怎麼會知道。”紀昭艱難的嚥了口唾液,繼續道:“這是我媽媽生前留下來的。媽媽車禍那年我才六歲吧,我聽師傅說,媽媽特別喜歡大提琴,所以我7歲那年,就跟着媽媽的師傅學了大提琴。”
“師傅常常說我的琴藝不如媽媽,”她說着,彷彿憶起了什麼好事,哭着哭着又突然笑出了聲,“我知道啊,媽媽的大提琴奏的多好,我比誰都清楚,媽媽是愛好,我是因爲媽媽喜歡才學的,又怎麼能比得過媽媽的琴藝呢?”
“紀昭。”他喉結滾動半響才喚出了她的名字。
步燁城凝着彷彿失意的紀昭,剛要伸過手去碰一下她,紀昭卻突然直起了身子。像蛇蠍一樣的避諱開他,往後退了一步。
紀昭決絕的目光突然讓步燁城心口一謊,他下意識的就出口,“紀昭,我會讓人給你造一把最好的琴給你——”
“你的破琴誰稀罕啊!”她冷冷的打斷他,伸出手指着他,痛恨他一樣的拔高了聲量,“步燁城,這是我媽媽唯一留下來可以讓我念想的遺物了,你居然爲了給你愛的女人出氣把我的琴摔成這樣,你滾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她的話讓步燁城蹙起眉,“紀昭,你少這樣給我頭上扣不是,我摔琴是因爲什麼?你不清楚?”
他的話讓紀昭笑了笑,良久之後。她像是完全想清楚了一樣開口,“步燁城,我之前一直用我哥哥的幌子騙我自己嫁給你,其實我心裡知道,我就是心裡還愛着你,不想放棄你!可是現在……”她深深呼出一口氣,眸底的平靜好像徹底的心如死灰了一般,“講真的,步燁城,下週的婚禮取消了吧,我不要跟你結婚了……”
………………
美國,一年之後。
早晨黎曼將睿睿送去幼兒園折回家裡之後沒多久,家裡的門鈴突然響起。
家裡因爲很少有客人來,紀昭疑惑的從貓眼望出去,就見一個混血大約三十五歲左右的男人站在門外。
她想了想,打開了房門。
門外的男人一身筆挺的西裝,個子很高,至少一米九的樣子,黎曼需要仰起頭才能跟男人的眼睛對視上。
男人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臉上才揚出微笑,溫溫淡淡的開口道:“你好,請問你是黎曼小姐嗎?”
“我是。”黎曼點頭,疑惑的凝着男人,“請問您是?”
男人笑,“我是誰不重要。”他看了眼裡面,笑着繼續道:“我可以進去坐坐嗎?”
這一年她在單位裡的混的很好,工資已經開始論年薪計算。
工作忙了也沒時間照顧睿睿了,家裡請了保姆。
家裡因爲還有保姆在,她也不怕發生危險的事,也就點頭答應了男人的要求。
男人進來之後,兩人在客廳沙發上聊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直到男人起身,離開之前遞給了黎曼一張名片,男人溫潤的臉上浮着一層淡淡的笑,“如果你願意,打電話給我,我的24小時開機。”
黎曼自從男人跟她談過之後,臉上的深情變得恍惚起來,仔細看去,還能看出她的表情有些掙扎。
最後她還是接過了男人名片攥在手裡,末了點點頭,“如果我定下來,自會給你打電話。”
男人好像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聞聲也只是笑了笑,道了個“好”字。
直到黎曼將男人送出去,男人離開之前,又默默的提醒了一邊黎曼,“黎小姐,這是你唯一的機會,您一定要考慮好了再找我。”
黎曼的眸子沒多大的變化,只是笑着點點頭,“好,我知道。”
混血男人離開之後,黎曼關上門來直接給公司去了電話請了假,然後在臥室裡窩了一天。
下午睿睿從幼兒園回來之後,凝着坐在客廳沙發上看着動畫片的睿睿,黎曼醞釀了半響,才小心翼翼的問道:“睿睿,你還記得堯州嗎?”
小傢伙吃棒棒糖的手一頓,轉身看向黎曼,點點頭,“記得啊,怎麼了?”
黎曼笑着又問:“你不是之前一直唸叨着喜歡那裡嗎?”
“現在不喜歡了。”小傢伙長了一歲,心智好像長了三四歲一樣,冷漠的說道:“媽咪你提起堯州來做什麼?”
黎曼也很無奈,一年前睿睿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原本活潑可愛愛撒嬌的性格突然免得悶騷起來了,現在想想,真的有好些日子都沒見小傢伙跟她撒撒嬌了。
性格一點都不向這個年齡層的孩子。
黎曼有些無奈,可終歸沒有別的辦法。
只是小傢伙居然說突然不喜歡堯州了,她倒是稍稍驚了一下,忍不住問道:“爲什麼不喜歡堯州了?”
小傢伙還既有個性的回:“不爲什麼,就是不喜歡了。”
黎曼笑,故意說道:“你確定你不喜歡了?媽咪一開始還想着帶你回去住?不喜歡你是不是也不想回去住了?我好想記得你之前說過,好像很喜歡堯州的幼兒園小朋友不是嗎?”
聽到可以去堯州那邊上幼兒園,小傢伙的想法似乎終於有了鬆動……
良久之後,小傢伙纔開腔,“媽咪,如果我同意回去,我們以後都要住在堯州了是不是?”
這個……
黎曼笑了笑,“還不一定,如果你喜歡堯州,以爲我們就留在堯州怎麼樣?”
小傢伙這才完全應了下來,“好,那我同意回去。”
黎曼,“……”
至始至終小傢伙都沒有提起薄璟言,他甚至都記得堯州的幼兒園。
難道他真的把薄璟言給忘了?
黎曼思忖半響,本來想出口問的,但是這次回堯州她不打算再讓他跟薄璟言有接觸,想了想,怕小傢伙已經忘了他,她再次給提起來之後,小傢伙又給記起來,非吵着要她再陪他去找薄璟言,所以直到最後她都沒敢問出來。
後來黎曼還是決定回堯州,放棄了這邊的事業,她是下了好大的決心。
因爲堯州那邊,比起她的事業,還有很重要的事等着她做。
當她跟睿睿坐上飛機,聽着好聽的女音播報着已經進入堯州界的時候,她的回憶好像瞬間涌上來了一樣,她咬着脣緊緊地閉上眼睛,直到下脣傳來痛疼的感覺,她整意識好像纔回來,剛剛就像是陷入一場戰鬥一樣……
良久,她靠在座椅上,緩緩闔上了眼眸。
………………
薄璟言剛從南嶺別墅出來,準備去往公司的路上。
林助理的電話打了過來。
他剛剛接起來,林助理還不等他開口,激動的嗓音已經傳入了他的耳畔,“薄總,黎小姐帶着小公子回國了……”
鑽鑽啊,我不提,你們都不願意給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