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了回去的馬車上,明煙依舊無法開懷,想起明溍那幾個孩子,心頭就一陣心酸。其實明煙明白了,明溍的心裡一定是知道了,也明白了,所以纔會在這個時候帶着弟妹去看蘭陵,他只是想要用實際行動告訴蘭陵,她還有他們……
多麼懂事的孩子,讓明煙有再多的怒火也被壓了下去,她無法也做不到面對着三個無辜的孩子做一些粗魯的事情。
周昊騫看着伏在自己膝頭的明煙,眼中的火焰一簇一簇的燃燒着明亮的火焰,輕輕地拍着明煙的後背,緩緩的說道:“莫傷心了,宋秦不是無情無義的人,他對蘭陵我看得出來還是放進心裡的,宋秦這個人是一個十分冷性的人,若是把一個人放進心裡便是一生一世的事情。所以即便是林月蓉做了那樣不可饒恕的事情,宋秦也不可能做出什麼事情來,畢竟死者已矣,就是追究又有什麼意思?他這人總愛把所有的苦處一個人嚥了,既不願意讓亡妻死後還遭受誹謗,又不願意蘭陵受傷,所以他就瞞着。可是宋秦知道這個消息後有多痛苦你們都不知道的,一個男人的苦總是埋在心裡,讓你看到的永遠是風光霽月的一面。”
“那你有沒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就跟宋秦一樣爲了自以爲是的不讓自己愛的人傷心,瞞着騙着。”明煙窩在周昊騫的膝頭,悶聲問道。12660347
周昊騫聞言一愣,神色有些古怪,過了好一會子才說道:“沒有,我當然沒有。”好煙在這。
明煙並未疑心,她背對着周昊騫,此時並沒有看到周昊騫臉上有些古怪的神情,只是點點頭,幽聲說道:“我跟蘭陵是不一樣的,我也不需要你爲我好,有什麼事情還是說明白的好,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是那一日你被我知道了揹着我做了什麼不能原諒的事情,我可不是蘭陵只會在家裡耍耍脾氣。”
周昊騫聞言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忙問道:“你會怎麼做?”
明煙轉過頭看着周昊騫,那蹙黑的眸子一閃一閃的飄動着妖冶的光芒,咬着牙道:“不告訴你,但是絕對不會讓你好過,我定會讓你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周昊騫的臉都綠了,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夠狠!
自從開始管理庶務後,明煙便變得忙碌起來,再加上靈玉嫁妝一事也是不得安生,明煙要查先王妃的事情,可是三娘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應該是還沒有進展,沒想到安巧跟紀嬤嬤倒是耐得住性子。還有蘭陵那邊也沒個準信,偶爾從周昊騫的嘴裡能知道些情況,看着似乎小兩口還沒有和好的跡象,便嘆了一口氣,明煙也不可能天天去看蘭陵,只得隔三差五便讓憐雙走一趟。
事情雜七雜八的格外多,明煙上任後,那一段院牆倒是修葺的極好,價錢也公道,人身安全也有保證,明煙倒是開心了不少。沒想到張富貴倒是個可用之才,看來有的時候這種人也不能一味的打壓纔是。
從百草廳回來後,明煙先去看了幾個孩子,正跟奶孃,管教嬤嬤玩得正開心自己便悄悄地退了出來。R7x9。
剛走到正房門口,卻見白馨腳步匆忙的走了出去,明煙看着她的背影微皺眉頭,這麼急急忙忙的是要做什麼去?不過知道白馨素來穩健自己也沒往心裡去,便掀起簾子進了屋。
憐雙去了宋府,白馨又出去了,紅袖便跟了進來服侍明煙,雪卉跟寄容也都是各司其職,每日的加倍小心,幾個丫頭是一點也不敢懈怠的。
換上了家常的月白衫子,明煙將頭上的簪環拿下幾支這才說道:“這頭沉得,以後可不能戴這麼多,憐雙那丫頭就剩怕我被人欺負了去,一個勁的往頭上加這個加那個。”
紅袖就笑了,道:“您啊就是太素淨了,這樣還嫌多,你也不看看旁人哪一個不是比您華麗多了。”
明煙嘆息一聲:“這脖子累啊,整天這樣別人受的了我可受不了,趕緊的給我把髮髻鬆了,重梳一個鬆緩些的。”
紅袖只得搬了妝奩盒子出來,拿起玉梳給明煙重新換一個,邊梳邊說道:“前些日子出門的時候我看着現在京都都流行低雲髻,髮髻不再高高的梳在頭上,斜斜的綰在腦後,倒是挺別緻,不如我給主子梳一個吧。”
明煙笑着應了:“只要不是太複雜,墜得慌就成。”
紅袖拿着梳子,輕輕地給明煙挽着頭髮,明煙閉上眼睛覺得真是舒服無比。過了一會這才問道:“千香最近怎麼樣?一個月沒見她進來了吧?”
紅袖道:“聽說鋪子那邊生意挺好,兩口子忙得不得了,改天就會來了,主子想她了我就讓人叫她來一趟。”
“我也不過隨口一問,不用特意讓她跑一趟了,左不過過幾日也該到了。”明煙輕笑道。
紅袖點點頭,用一根碧玉雕梅花簪將頭髮綰住,這才笑道:“主子看看怎麼樣?”
明煙這才睜開眼睛往妝奩鏡子裡瞧去,沒想到紅袖居然還在她的額前用黑髮做了抹額,纖巧的髮髻斜斜的掛在腦後,一根碧玉簪子斜飛出來,明煙笑道:“到底是江南人心思靈巧,這想出來的東西就是不一樣,跟咱們北方的高髻比起來多了嫵媚輕靈,不錯。”
紅袖將妝奩盒收起來又搬回了寢室,出來後這才說道:“這算什麼呀,人家其實在髮髻上層層的用彩絲線編在頭髮裡,然後挽成髮髻,遠遠望去,流光溢彩,那才叫一個漂亮。”
明煙讚歎不已,笑答:“改天等我有心情了你也幫我梳一個,就是不知道得費多少工夫,想想都覺得麻煩得慌。”
紅袖無奈的搖搖頭,拿起小銀箸打開香爐添了些百合香,這才說道:“這香也快用沒了,回頭還要去買些,只是這百合香做的地道的如今也是難買了。”
“以前的香鋪呢?”明煙奇道。
“聽說是前幾天關門不幹了,早知道這樣我就多點預備着用。不過那白姑娘倒真是調得一手好香,人長得也美,不知道哪家有福氣的娶了去。”紅袖抿嘴一笑。
“我記得你說這白姑娘叫什麼來着?”
“白流雲,她的鋪子就叫流雲香鋪,聽說在京都開了好幾年了,倒也是生意興隆,只是說關就關了,不免有些遺憾。”紅袖小心翼翼的將剩下的半瓶百合香放好,說道。
“倒是個別緻的名字,又是個美人兒,想來定是有才的人。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總是開香鋪一個女孩子家拋頭露面的總不是辦法,嫁人倒是正經事,以後再找一家鋪子買香料就是了。”明煙笑着說道,可是此刻明煙有怎麼會想到不久之後這位白流雲會攪得她的生活雜亂如麻,解不開剪不斷的麻煩。
主僕二人話音剛落,白馨走了進來,明煙隨口問道:“方纔見你急急忙忙的出去了,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白馨聽到明煙這麼問眼神一閃,忙笑道:“沒什麼大事,奴婢以爲是鄭少夫人(嫁人後的三娘)那邊有消息了,這才急急忙忙的出去看,誰知道不過是尋常的傳話的。”
明煙點點頭,道:“這事情急不得,那一位想必最近是不會有太大的動作的,安心靜等吧,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
白馨忙點頭應了,只是眼中總是帶了一抹愁思。因爲白馨回來了,紅袖便去忙自己的了,彎腰退了下去。
明煙拿出賬冊來慢慢地對着帳,緩緩的說道:“王爺那邊關於靈玉的嫁妝有沒有消息傳來?”
明煙等了好一會也不見有人回答,緩緩的放下手中的筆擱在筆架上,轉過頭看着白馨,卻看到白馨居然難得的走神了,不由的莞爾一笑,伸手戳了戳她道:“發什麼呆呢?”
白馨一時不防,頓時唬了一跳,撲通一聲跪下,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白馨,你這是怎麼了?”明煙覺得有些不對勁,皺起了眉頭問道。
白馨這時方纔回過神來,用手一抹額頭竟然密密實實的出了一層汗,須知道這屋子裡放了消暑的冰塊,擡眼看向明煙疑慮的眼睛,心口咯噔一聲,不過還是裝作無事的說道:“奴婢發呆了,真是該死,請主子處罰。”
“白馨,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明煙板起臉來問道。
“真的沒事,主子不要擔心。”白馨忙說道。
“擔心?我擔心什麼?白馨,你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明煙覺得白馨很不對勁,以前的時候白馨從不會這樣的。
白馨還是搖搖頭,道:“真的沒事,沒事,是奴婢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一時間有些走神罷了,真的沒事,沒事……”
明煙細細的打量了白馨一眼,然後道:“你先去休息吧,忙了一天也可能累了。”白馨一定有事情自己,明煙心裡明白的,究竟是什麼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