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一停住,阮雪雁馬上打開車門,從車上跳下來,箭步跑到家門前,一邊拍打着大門,一邊大叫:“爸爸!爸爸!”
簡軍然把車停好,跟亦天和連羲一起走到門前。簡軍然冷笑:“怎麼?沒人吧?”
“不!”阮雪雁朝簡軍然瞪了一眼。
“門還是上鎖的?”亦天喃喃自語,一轉頭,對雪雁說:“雪雁,用鑰匙把門打開。”
阮雪雁恍然大悟,“哦”的一聲,立即拿出鑰匙,然而心神大亂,兩手發顫,拿着鑰匙,竟說什麼也插不到鑰匙孔裡去。
“讓我來。”亦天拿過雪雁手中的鑰匙,把門打開。雪雁以極快的速度跑了進去。亦天緊跟。簡軍然和連羲對望一眼,同時向對方使了個眼色,按住腰間配槍,提高了警惕,跟了上去。四人走到阮廷的房間前。雪雁把房門打開,探頭一看,心頭裡的一塊大石霎時間被放了下來。
阮廷正在牀上熟睡着。
這時簡軍然、連羲和亦天三人也已看到睡在牀上的阮廷。簡軍然兩眉一皺,輕輕“哼”了一聲。雪雁大聲說:“你看,我爸不是好好地在家裡麼?你別冤枉好人!”
亦天卻軒了軒眉,說:“有點不對勁,剛纔雪雁在門外那麼大力地拍門,阮廷怎麼沒聽到?”
他這樣一說,雪雁先是一愣,一轉念間立即明白亦天的意思了,由不得出了一身冷汗。只見她跑到牀前,搖了搖父親的身體,高聲道:“爸!爸!你怎麼啦?”
然而阮廷卻絲毫不動!
亦天心中驀然一驚:“難道……阮廷死了?我們來遲了一步!”心念電轉,又想道:“十五年前在懸崖邊的四個人,富焱、阮廷、卓千楓和陶妍琴,都先後死掉了?兇手是誰?顧元真?他們四人當年對顧元真做了什麼事?”
雪雁還在搖動着父親的身體:“爸!你怎麼啦?別嚇我!快醒來!爸……嗚……爸爸……”說到後頭,幾乎要哭了出來。
忽然之間,竟見阮廷扭了扭腦袋,接着慢慢地睜開眼睛,一臉茫然地望着雪雁,迷惑不解地問:“怎麼啦,雪雁?”
“啊!爸爸!”雪雁喜極而泣,摟住了父親。
簡軍然、連羲和亦天三人先是一怔,立即明白了:阮廷只是睡着了,並非已遭毒手。三人都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
阮廷慢慢地坐起身子,望了望門前的簡軍然、連羲和亦天,不解道:“怎麼你們都來啦?”
“哼!”簡軍然轉過身去,“連羲,咱們走吧!明天早上過來調查卓千楓被殺一案。”
“什麼?!”阮廷叫了出來,“卓……卓千楓也死了?這……這……”一霎間,臉色由紅轉青,又由青轉白,兩脣顫動着,全身發抖。
“哼,別得意呀,兇手,我一定會親手把你逮住!”
亦天、連羲和雪雁都知道簡軍然的這句賭氣話是對阮廷說的,只有阮廷不知道。
接着,簡軍然又催促道:“連羲,走吧。”
“哦!”連羲應答了一聲,對亦天說:“你們萬事小心。”
“我知道了。”
“嗯。”連羲又望了坐在牀上、滿臉恐懼的阮廷一眼,才轉過身來,跟着簡軍然離開了阮家。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卓千楓……真的也被殺了嗎?”阮廷似乎到現在仍然不能相信這個事實。
“對呀,爸……好可怕……村裡的人都會死掉嗎?”
阮廷輕輕摟住女兒:“不用怕,明天一早我帶你離開寧山村。”
“離開?到哪去?”
“到G市去……唔,我要到G市辦點事,順便在那邊呆上幾個月,等兇手被逮住了,我們纔回來。”
“嗯。”
“好啦,早點睡吧,呼——”阮廷打了個哈欠,“不知怎的,這幾天我特容易困。”
“嗯,那麼爸爸你也早點休息吧。”雪雁跟父親本來極少溝通,但現在姐姐慘死,村裡又發生了重大變故,致使她突然感受到,父親真的是自己最親最愛的人。不僅如此,父親現在還是雪雁在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阮廷點了點頭,晃了晃手:“睡去吧。”
雪雁依依不捨地離開父親,走到門前。亦天對阮廷說:“阮叔叔,睡覺前要鎖上窗戶和房門。”
“好的。”阮廷的語氣中帶有一絲感激,“雪雁,你也要把門窗上鎖。”
“知道啦。”
於是亦天和雪雁離開了阮廷的房間,走到雪雁的房間,鎖上房門,打開房裡的燈,坐在牀上。
“亦天,明天我跟爸爸到G市去,你也跟我們一起去嗎?”
“你們……明天真的要到G市去?”
“嗯,我不想再呆在這裡了。”
“可是,調查還沒結束,兇手還沒逮住……”
“我不管!”雪雁稍微激動地說,“我好害怕,我不要再留在這裡,我要離開,我要離開寧山村。”
“唉,”亦天嘆了口氣,“簡刑警和連刑警會讓你們離開嗎?”
“我和爸爸會偷偷地離開。”
“這樣簡刑警就更加會認爲你爸爸是兇手,以爲他是畏罪潛逃了。”
“啊!”雪雁倒沒想過這一節,亦天一提起,她吃了一驚。
“再說,寧山村附近,或許都已被簡刑警派來的警察在監視着,我們根本不能離開。”
“那原叔叔呢?他到哪去啦?”
“我也不知道,或許還在村裡吧。”
“難道原叔叔也……也……”
雪雁沒有說下去,但亦天明白她的意思:“不會吧?別胡思亂想了。”
“爲什麼?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村裡的人本來好好地生活着,怎麼突然一個接一個地死去了?兇手爲什麼要殺人?爲什麼連我姐姐也不放過?爲什麼……姐姐……我好想念姐姐呀……姐姐……”
說到這裡,雪雁忍不住又哭了出來。亦天長長地嘆了口氣,望着雪雁,沉默了。
與此同時,房門外,一人正偷偷聆聽着亦天和雪雁的談話,正是阮廷。這時他聽雪雁提起自己的大女兒雪冰,想到自己跟大女兒陰陽永隔,心中悲痛,實在難以形容。他眼睛一溼,嘆了一口氣,慢慢地離開了雪雁的房間,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當時阮廷萬萬沒能想到,這是他有生之年最後一次聽見自己的小女兒雪雁的聲音了。
5月5日,上午8時07分。
睡夢中的亦天被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吵醒。亦天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見雪雁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還沒有醒來。他本來想讓雪雁多睡一會,但從大廳傳來的拍門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亦天聽得心煩意亂,低聲嘟噥了一句:“誰呀?”輕輕地移開雪雁的腦袋,正要走下牀,卻聽雪雁迷迷糊糊中“嗯”了一聲。
“你醒啦?”
“怎麼啦?”雪雁揉了揉眼睛。
“沒什麼,你再睡一會吧,我去開門。”
“嗯。”雪雁又閉上了眼睛。
亦天走出房間,來到大門前,只聽門外的拍門聲仍然響個不停,不耐煩地應答了一句:“誰呀?”
“開門!開門!”那是簡軍然的聲音。
亦天一聽那是簡軍然的聲音,精神一震,知道一定是又有什麼事發生了,立即把門打開,只見門外站着三個人:簡軍然,連羲,還有原希晨。
亦天微微一呆:“原……原叔叔?你回來啦?”
原希晨點了點頭。他的眼睛佈滿了紅絲,一臉疲倦神態,似乎昨晚沒睡好。
“你昨天到哪去啦?”
“我……在村莊附近隨便走走而已。”原希晨說着,把目光移向別處,不敢跟亦天眼神相觸。
“哦?”亦天見原希晨言不由衷,不禁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