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之後,辦公室了裡傳來歐陽強據理力爭的聲音,接着就是安笒拍桌子攆人的怒氣。
“既然歐陽總監找到了更好的地方,我也不好耽誤您的前程。”安笒冷聲道,“木乙,帶歐陽總監去辦離職手續,不要忘記將這個月的績效獎金結算給他。”
歐陽強臉色漲紅,額頭上青筋崩起,看的出來是氣壞了。
“怎麼在等我給你開歡送會?”安笒挑起眉梢,眼底盡是譏諷。
歐陽強恨恨的“哎”了一聲,甩手離開。
“少夫人。”餘弦抱着文件進來,“接下來怎麼做?”
餘弦尊重安笒,是因爲相信安笒的人品以及霍庭深的原因,可現在看她冷靜從容的樣子,已經是深深的敬佩。
“以靜制動,尋找機會反擊。”安笒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氣,眸色沉沉,“既然林大慶一意孤行,我總要給他一點教訓。”
不然其他員工有樣學樣,霍氏集團早晚不復存在。
“我看歐陽強的臉色不怎麼好。”餘弦笑道,“也難爲他了。”
安笒想着一個老實人被自己逼的臉色漲紅,也忍不住抿了抿嘴角,手指按了按太陽穴,嘆氣道:“我也是沒辦法。”
他們不知道林大慶那邊的情況,總要安插一個人過去,歐陽強作爲在霍氏集團工作了十幾年的人事總監,手裡掌握着霍氏集團的人員信息,這絕對是一個金光閃閃的誘餌。
“但願他不會露出馬腳,我還真是不放心。”
安笒豎起一根手指搖晃了幾下:“你不要低估了他,他只是老實但絕不是傻子,不然你以爲霍氏集團人事總監的位置是這麼好做的?”
“這倒也是。”餘弦點頭,將手裡的文件遞給安笒,“這是準備拿給張誠的資料,您看我什麼時候找他比較合適?”
因爲張誠和安笒之間的關係,所以餘弦採取行動之前是要先問安笒的意思。
安笒翻了翻資料:“我找他談。”
因爲這件事情需要張誠絕對的守信,不親自確認她不安心。
“那我先去準備其他事情。”餘弦起身離開。
安笒轉動座椅背對着門口的方向,眼睛看着碩大落地窗外面的藍天白雲,輕輕閉上眼睛,感受霍庭深的氣息。
“我會好好守着公司,你早點回來。”她低低嘆息,喃喃自語,“和念未一起平安的回來。”
陽光籠罩在她身上,猶如鍍了金邊的仙子,美好的不真實,海藻一樣的頭髮更顯蓬鬆柔軟。
她想着霍庭深的樣子,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着,腦子裡是他想事情時候的頻率,想着如果她是他會怎麼做?會做什麼?
將事情一件一件梳理清楚,她忽然睜開眼睛,黑白分明的眼底一片清明。
“姐,我想晚上去你家吃飯。”
掛了電話,安笒收拾了桌上的東西準備回家,她看了看桌上的合約將的東西塞進隨身帶的包裡。
北區對霍氏集團至關重要,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
“少夫人,直接回家嗎?”木乙啓動汽車,一邊調轉車頭一邊詢問。
安笒想了想的:“回吧。”
這個時間段,路上車輛不多,不過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就到了家,才進家門她心底就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她看向樓梯的方向,輕聲道的:“七嫂,有人來了嗎?”
“沒有。”七嫂搖頭,一臉奇怪,“少夫人您怎麼了?”
安笒按捺下心底的怪異,一邊上樓一邊笑道:“我今天去大姐家吃飯,您讓廚房不要做我的飯了。”
“木乙送您過去嗎?”七嫂問道,她對安媛的印象實在不怎麼好。
安笒點頭:“是呢。”
上了二樓,安笒心臟“砰砰”直跳,她站在臥室門口,右手按在心臟位置,覺得心要從胸口裡跳出來了一樣。
“是你回來了嗎?”她低低道,伸手推開門隨即反鎖,快走幾步環顧了房間之後,將視線定在了正對着牀鋪的那面牆,他在後面嗎?
明明是已經結婚了很多年的夫妻,可安笒此時的心情卻像初遇心上人的少女,全身因爲歡喜、緊張而輕輕顫抖。
她手掌按在上面,輕輕推開,看到書桌上冒着熱氣茶水,趕緊道:“庭深?是你回來了嗎?”
可沒人迴應。
“霍庭深是你回來了嗎?”她大聲喊道,她手指碰了碰茶水,明明還熱呢。
可人卻也是真真的不在這裡。
安笒沮喪的坐在沙發上,十根手指插在一起,心裡一陣酸一陣苦的不痛快。
“吧嗒。”
有東西掉下來,她心中“咯噔”一聲,趕緊打起精神將,偶在地毯上的青色盒子撿起來。
一定是霍庭深留給她的。
她輕輕打開盒子,陽光穿透窗子落在上面,翠綠的東西讓安笒一下愣住,臉上出現怪異的表情。
“兔耳朵。”
安笒將小東西放在掌心對着陽光,原本青翠的草瞬間變得靈動透明,美妙的光澤在掌心蔓延,透着無限的勃勃生機。
她將小東西放在鼻端聞了聞,草香的味道。
“等不及你回來了。”盒子裡有紙條,是霍庭深的筆跡,“公司的事情你全權處理。我們很好。”
安笒伏在桌上,手指撥弄了一下小兔子綠油油毛茸茸的耳朵,嘟囔道:“再等我一會兒能怎樣……可真不怕我把公司折騰沒了。”
不過他既然能來,證明現在的情況還不是太糟糕。
“放心好啦,我一定會看好公司的!”安笒看着掌心的小兔子,聲音很溫柔很篤定,“等你們回來。”
黑色的汽車急速行駛在馬路上,山路蜿蜒而上,一邊陡峭山崖一邊萬丈深淵,這麼一條下路不斷攀高,好像能碰觸到天邊一樣。
“小少爺已經平安闖過第七關。”白雲飛充當了霍庭深的司機,雙手穩穩的握住方向盤,簡明扼要的陳述當前的情況,“不過現在咱們的人傳遞出消息來,那邊去了一個新頭領,現在出現了紛爭。”
霍庭深坐在後排,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着:“你安插了多少人進去?”
“少爺。”白雲飛不緊不慢的解釋道,“我沒有安插,有些人原本就是木家的,只是他們太久沒有找到領導人。”
所以當有人振臂一呼的時候,那些人只能向着那人靠近。
可現在不一樣了,霍庭深是大小姐唯一的兒子,他身上流淌着一半木家的人血,對於很多迷茫的人,他就像是一盞燈塔。
“你也是這麼想的?”霍庭深忽然問道。
白雲飛眉梢帶着笑意的,明明是四十多歲的人竟然露出了二十幾歲年輕人的神態:“我比他們幸運,早早遇到了少爺。”
霍庭深眉頭緊鎖,看着漸漸的黯淡下來的天色,霍庭深陡然意識到事情比自己想的要複雜,木家也並不像是自己最開始認知的那樣。
“有多少人?”他手指一頓,“你確定之後給我一個人數。”
白雲飛握着方向盤的手指一顫:“好。”
這一天,他們已經等的太久了。
霍庭深將白雲飛細微的情緒盡收眼底,眼底的凝重卻是更深了。
兩個小時之後,汽車停在一片樹林前,白雲飛下車繞到後面打開車門,霍庭深環顧四周。
“這裡?”他皺眉。
白雲飛指着不遠處的山頭:“那個山裡有鐵礦,但幾十年前被挖空了。”
“挖空?”霍庭深眸子閃了閃,“廢棄的山洞成了一條暗道。”
白雲飛連連點頭:“少爺睿智。”
“什麼時候發現的?”霍庭深忽然皺眉,“關掉汽車大燈。”
白雲飛正要詢問,忽然看到飛鳥從樹林中衝出去,不敢耽誤趕緊關了汽車燈,夜色將他們藏了起來。
“幾十年的路怎麼會忽然被你們找到?”霍庭深幽幽道,“天上不會平白無故的掉下餡餅。”
白雲飛面色沉沉,恨恨道:“叛徒!”
“其實也怪不得他們,這麼多年過去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選擇。”霍庭深淡淡道,“走吧。”
汽車是不能開了,不過暫時找個地方藏身還是可以的。
白雲飛面色沉沉,幸好黑夜遮擋了他臉上的糟糕情緒,他走在前面給霍庭深探路,挺拔的身影微微低着。
“其實你也不必太難過。”霍庭深看着皎潔的月亮,緩緩道,“你應該知道時間是的偉大,它可以消磨掉許許多多原本以爲堅定不移的東西。”
更何況木家早就不在了,那些人堅持着又有什麼意義?
“少爺,您是不是從來沒想過恢復木家的鼎盛時期?”白雲飛忽然問道,“當年的木家真的很……”
“你也說了是當年。”霍庭深打斷白雲飛的話,“暫時不要說這個,將這邊的事情解決之後再說。”
樹林裡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小了,最後終於歸於寂靜,霍庭深和白雲飛也到了另一個路口,白雲飛回頭詢問霍庭深的意思。
霍庭深走在了前面,左轉走了一會兒繞過一片山石,一個洞口在月光下像是吃人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