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小長假,辰心之家的老人都帶着孩子回村裡,她每天無聊的要發黴。
“少夫人,安媛來找您。”李叔進來道。
安笒愣了一下,合上手裡的書:“讓她進來。”
自從那天之後,她再沒見過安媛,不知道她怎麼忽然來了。
“小笒。”安媛笑容尷尬,將手裡的東西放在茶几上,“這是別人送給爸爸的茶葉,他讓我帶給你。”
安笒沉默片刻,看向她:“你不是專門送茶葉給我的吧?”
有些人天生適合混跡商圈,譬如安媛,才接手安氏集團沒多久,就已經學會怎麼最大可能的利用身邊的人。
“那天的事情……我很抱歉。”安媛雙手放在膝蓋上,言辭懇切,“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這樣做完全都是爲了公司好。”
安笒手指捻着書頁,嘩啦啦的聲音格外清脆:“如果你需要一項合作案在公司立足,你可以找找霍庭深甚至葉少唐。”
兩人和解之後,她是真的將安媛當成了家人,在能力允許的範圍內,她不介意幫她她一把。
但她偏偏幫吳越算計她。
“我道歉。”安媛趕緊道,伸手去拉安笒的手,“我保證再也不會有下次了。”
安笒沒有推開她,平靜的問:“除了和作案,他還給了你什麼好處?”
“沒、沒什麼。”安媛臉頰一紅,說話有些結巴,“我只是不敢麻煩霍總,你知道,我、我一向都怕他。”
安笒抽回自己的手指,淡淡道:“公司是你的,以後不要把我牽扯進去。”
怕霍庭深還敢算計她?
現在,安媛還是不肯說實話。
“我要休息了,你走吧。”安笒拿起書起身朝着樓梯口的方向走去,邊走邊道,“以後也不要來了。”
“小笒……”安媛着急的喊道,她着急的上前一步,見安笒回頭,訕訕道,“爸爸總唸叨你。”
安笒淡淡的“嗯”了一聲,腳步不停。
離開別墅,安媛出了小區上了一輛黑色邁巴赫,委屈的低下頭:“她很生氣,不肯理我。”
“乖,我知道你盡力了。”
沙啞的聲音溫柔又磁性,安媛看到滿天都是閃爍的小星星。
“你真的不喜歡安笒?”安媛不放心的問,手指絞在一起,心中糾結的厲害。
吳越手指搭在方向盤上敲了敲:“我只是找她算一筆舊賬。”
第二天上午,安笒早早的起牀,讓李叔準備了車,她要去祭拜媽媽。
清明時節雨紛紛,安笒走在毛毛洗細雨中,將一捧菊花放在墓碑前,靜靜的看着照片上女人孱弱的笑。
“我來看您了。”她輕聲道,“我過的很好,您安心吧。”
她站了很久,頭髮上籠罩了一層薄薄水霧。
“我走了,改天再來看您。”安笒輕聲道,轉身朝另外一片墓地走去。
一步一個臺階,一步一下心疼。
沿着曲曲折折的路走了好久,安笒終於停下來:“對不起,現在纔來看你。”
安笒半蹲下來,用袖子輕輕擦着墓碑上塵土,手指碰觸到冰涼的墓碑,一股疼痛沿着掌心的神經蔓延到心臟。
照片上的男孩子笑容燦爛,眼神溫暖明媚,寵溺的看着這個世界。
“巖柏。”安笒低低喚他的名字,手指清理着墓碑旁邊的雜草,“我現在生活的很好,你會不會怪我?”
當年車禍之後,她昏迷了兩天,醒來趕去醫院的時候,醫生說他已經搶救無效去世,他的家人安葬好他之後,舉家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以後我會經常來看你。”安笒直起腰,正準備離開,看到兩米之外站着的人,詫異道,“你跟蹤我?”
吳越走過去,將手裡的馬蹄蓮放在谷巖柏墓碑前,看了一眼上面的照片:“當年還真是好看。”
“你怎麼知道他喜歡馬蹄蓮?”安笒盯着吳越,帶着泥土的指甲掐着掌心,“你到底是誰?”
吳越站直身體,衝着安笒笑了笑:“他的朋友。”
咖啡館,安笒盯着對面的人:“爲什麼處心積慮的接近我?”
一次是巧合,兩次、三次呢?
“好奇。”吳越淡定的喝了一口咖啡,“看你到底值不值得谷巖柏喜歡。”
安笒心臟一縮:“你真的認識他?”
“谷巖柏喜歡馬蹄蓮,喜歡綠山咖啡,對蜂蜜過敏,送給你的第一束花是香水百合。”吳越自顧自的說下去,細枝末節,如數家珍。
安笒手裡的銀勺“吧嗒”落下來,咖啡濺出來,落在白色的桌布上。
“他和你提及過我?”她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還說什麼?”
“他說畢業會娶你。”吳越放下咖啡杯,挑眉笑道,“可惜啊,他死了,你也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了。”
安笒臉色驟變,按着桌子的手指輕輕打顫。
“不過看你現在過的很好,想來早就把他忘到九霄雲外了吧?”
“你去墓地祭拜他,是不是想讓自己心裡好過一些?”
“他到死都愛你,而你卻愛上了別的男人,你背棄了你們的諾言。”
安笒跌跌撞撞的走在馬路上,腦海裡都是吳越的話,每一個字都像是尖銳的刀子扎進腦子裡,生生的切割她的神經。
“叮咚叮咚——”
白婕扭頭喊餘弦:“去開門。”
“好的,女王。”餘弦將切好的水果放在白婕手邊,轉身去開門,驚呼一聲,“少夫人,你臉色這麼差!”
安笒看了看餘弦,面無表情的進去:“白婕,我難受。”
話音落地,她眼前一黑,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夢裡開滿了黑色的花,谷巖柏不再對她笑,冷着臉斥責她。
“你背叛了我們的感情!”
“爲什麼我死了,你還活着?”
“安笒,我絕不原諒你!”
“……”
“啊!”安笒雙手攥着牀單猛的坐起來。
白婕欣喜道:“你總算醒了。”
人一進門就倒下,差點嚇死她。
安笒雙眼沒有焦距,茫然的看着白婕,忽然雙手捂住臉,難受的哭出來:“他恨我,他恨我……”
“小笒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白婕嚇了一跳,“你和霍庭深吵架了?”
安笒低低的啜泣,好一會兒才擡頭,紅着眼圈:“巖柏,他恨我。”
白婕嚇了一跳,用力握住安笒的手:“你胡說什麼呢!他怎麼會恨你。”
“我……”安笒靠在牀頭,無聲的掉眼淚。
門口,餘弦悄悄打電話:“少夫人情緒不穩……好、好,我知道了。”
安笒在白婕家住下,常常沉默的看着窗外發呆。
“少夫人,您想不想出去吃飯?”餘弦小心的問道,“這邊新開一家泰國餐廳,據說還不錯。”
安笒轉過頭看了一眼餘弦:“好吵。”
餘弦嘴角抽了抽,默默的將水杯放在安笒手邊,轉身出去,輕輕帶上門。
“霍庭深怎麼還不回來?”白婕着急的在客廳打轉,“這樣下去,小笒的身體一定會垮的。”
“我再打電話試試看。”餘弦趕緊道,可撥了電話出去,那邊依舊是機械的拒絕,“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從今天上午開始,霍庭深的手機就打不通了。
安笒已經一連三天沒出房門一步。
第四天早晨,白婕衝進房間,握住她的手急聲道:“霍庭深出事兒了!”
霍庭深乘坐的航班撞了山上,飛機發生了爆炸,機上人員生死未卜。
“小笒,你等我,我陪你去!”白婕急匆匆的追出去,餘弦的車已經等在外面。
她嘴脣發白,渾身哆嗦:“帶、帶我去找他。”
餘弦腳底踩着油門,急匆匆奔向機場,乘客家屬將機場堵的水泄不通,哭聲、鬧聲混在一起,衝擊着安笒的耳膜。
“庭深、庭深——”安笒喃喃道,嬌小的人忽然有很大力氣,撥開人羣擠進去,“我來接你了。”
“小笒,你小心點!”白岑着急道,但機場的人實在太多,他們根本擠不過去,只能看着安笒像是大海上的泡沫越飄越遠。
“啊!”
安笒被人擠倒,跌坐在地上,沒人留心她,錯亂的腳分分鐘鍾要將她踩在下面,她本能的雙手護住腦袋。
可是下一秒,就有人扯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整個人圈進懷裡。
熟悉的溫度、熟悉的心跳。
“庭深!”安笒擡起頭,瞬間淚如雨下,她揪着他胸口的衣服哆嗦道,“你、你回來了?”
“我帶你離開這兒。”霍庭深攬着安笒,奮力擠出去。
擁擠的人羣中,他的心跳聲格外清晰。
兩人好容易出去,霍庭深將安笒帶進車裡,關上車門,隔斷外面呢的喧囂吵鬧。
“想給你一個驚喜,提前回來了。”霍庭深笑道,伸手揩去安笒的眼淚,“真是個傻瓜。”
安笒愣愣的看着霍庭深,忽然撲進他懷裡“哇”的哭出來。
霍庭深輕輕拍着她的後背,無聲的安慰,知道她狀態不好,他將五天的事情壓縮成三天,直接從會議室敢去了機場。
回到家,霍庭深將安笒從車裡抱出來,她哭累了睡了過去,小貓兒一樣縮在他懷裡。
“好好休息。”他將人放在牀上,靜靜的看了一會兒。
書房。
“吳越見過少夫人。”餘弦將整理好的資料交給霍庭深,遲疑之後道,“他提及了谷巖柏。”
當初,他遵從霍庭深的吩咐調查過安笒之前的事情,因此知道谷巖柏的事情。
吳越、谷巖柏……
“他最近在做什麼?”霍庭深在桌上敲了敲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