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餘弦送季美莘去機場。
“幫我謝謝庭深。”季美莘穿着駝色風衣,一手託着行李箱,轉身朝檢票口走去。
餘弦看她進去,放心的離開。
餘弦的車剛剛離開,季美莘就從另外一個出口離開,她吃了這麼多苦,爲的就是有朝一日成爲霍庭深的女人,現在走了,豈不是前功盡棄?
“見個面吧。”她住進酒店,撥通一個號碼。
半個小時之後,聽到門鈴聲,季美莘拉開門。
“我已經做了你讓我做的所有事情!”蘇美薇氣急道,“你什麼時候放了我外婆?!”
季美莘豎起食指搖了搖:“做什麼不重要,結果纔是最終目的。
“你……”蘇美薇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按照我說的去做,不然,你就等着給你外婆收屍!”季美莘雙手撐在桌上,眼睛因爲瞪圓有些凸起,她幽幽的笑道,“你敢說你不喜歡霍庭深?”
“我、我……”蘇美薇臉色一變,避開季美莘的眼睛,“小笒已經是霍庭深的妻子,你、你爲什麼還要……”
“閉嘴!”季美莘歇斯底里的吼道,“我纔是他命中的女人!安笒,她什麼都不算!”
她說的極慢,一字一頓,像是隻有這樣才能將自己恨極的人慢慢咬死。
“除掉安笒,我會給你一筆錢,放你和你外婆離開這裡。”季美莘坐回到沙發上,輕輕彈了彈手指的,“你可以換個環境,開始全新的生活。”
蘇美薇攥着的手指一點點鬆開:“好,我答應你。”
小笒,對不起。
自從公開身份,安笒像是卸下了心裡的石頭,日子越來越輕鬆。
“霍少夫人!”葉少唐手指在安笒桌上敲了敲,鄙夷的翻了個白眼,“小女人啊!小女人!”
整天笑的眼睛都成一條線,臉上的酒窩裡好像裝了蜜似的,看的他心裡酸溜溜的。
安笒丟了一個白眼給他,“葉總,有什麼事兒?”
葉少唐將手裡的文件夾“啪”的丟給她:“讓你老公簽字。”
安笒疑惑的接過來,拿在手裡翻了翻,越翻眉頭越緊:“股權分割合同?”
“binggo!”他沒好氣道,“如果不是他早答應我這個條件,你以爲我能幫他瞞着你……”
話剛出口,葉少唐一把捂住嘴巴,別過頭不敢看某人怒氣衝衝的眼神。
糟了!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安笒幽幽道,“我要聽實話,不然……你懂得。”
他們都知道,那豈不是她一個人在“少爺”和“霍庭深”之間左右掙扎?
想到這一點,安笒心口的怒火“噌”的冒了出來,撐着桌子站起來,小臉鐵青,怒視葉少唐:“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你在酒吧喝醉,霍庭深從我家將你搶走!”葉少唐嘴巴一禿嚕,趕緊的交代了,“他不讓我說。”
“而且給了你封口費?”安笒瞪着葉少唐,柳眉倒豎,“我、要、漲、工、資!”
葉少唐的心高高懸起,輕輕落下,巨大的反轉讓他不敢相信:“我耳朵沒出問題吧?”
“沒有。”安笒眯了眯眼睛,翻了翻手裡的文件,“在你回來之前,霍庭深已經和葉澤生簽訂了合作協議,所以……”67.356
“所以現在是我直接對上了葉澤生。”葉少唐補充了她沒說完的話,悶聲道,“腹黑!”
他是覺得他和葉澤生斗的不夠激烈?非要將他推出來做炮灰!
“不要讓我失望哦!”安笒將桌上的文件放進包裡,轉了轉手裡的筆,“怎麼,有意見?”
“我只是好奇。”葉少唐眯了眯眼睛,“依照他的實力和風格,看誰不順眼,不應該是直接碾死嗎?”
“不知道。”安笒搖頭,心中同樣不明白,他爲什麼繞這麼大一圈對付葉澤生。
“而且葉澤生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你麻煩,霍庭深竟然可以容忍?”
葉少唐還在一旁嘀咕着分析,安笒心中閃過一個又一個的畫面,當時葉澤生的生意岌岌可危,是霍庭深及時伸出援手,而且在他生日的時候,霍庭深還送上了一份厚禮。
“他知道我有所求,一定會答應。”霍庭深曾這樣說。
可是,他會求葉澤生什麼事情呢?
“喂?回神了!”葉少唐在安笒面前揮了揮手,“記得讓他簽字。”
安笒胡亂的應了一聲,心裡亂糟糟的。
“叮咚叮咚——”
“喂,白婕。”她定了定心神接通電話。
“我剛出差回來,晚上一起吃個飯。”
“好。”
下了班,安笒給霍庭深打了電話報備,直接去了和白婕約好的餐廳,坐在窗口,百無聊賴的看着外面華燈初上的夜景。
“霍少,您真壞。”嬌嗔的聲音聽的安笒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撇撇嘴,“霍少……”
如果有人這樣對霍庭深,一準被他踢出一米外了吧。
想到他,她心中一暖。
“坐。”男人的聲音低沉有磁性。
安笒身子一震,像是忽然被人抽走了神經,整個人呆愣在那裡,捧着水杯一倒,水濺道了手上。
但她無心擦身手,腦子裡轟隆隆的炸開。
雖然只是一個字,但她仍舊聽了出來,是他,霍少。
這個世界上會不會存在同一個“霍少”,聲音也如此相似?
“不會的。”她搖頭,按下心裡的不安,霍庭深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我和白婕一起吃飯,不要擔心。”安笒手指打顫,發出一條短信。
“叮咚——”
清脆的聲音隔着竹簾傳了過來,接着就是女人的嬌笑聲:“沒想到霍少的老婆這麼乖!”
“先餐。”霍庭深收好手機,將菜單推到葉少玉面前,“點你喜歡的。”
葉少玉嬌笑一聲,朝着霍庭深身邊挪了挪,手指搭在他胳膊上,輕輕抓了抓:“霍少,我把東西放在酒店了,吃過飯,我拿給你。”
霍庭深眸色一閃:“好。”
餐廳裝修的田園風,每一個包間都是用暗黃色的竹簾隔起來,看不清人影,但是聲音卻清清楚楚。
明明是溫暖美好的餐廳,安笒卻覺得全身骨頭都浸泡在了冷水裡,她死死攥着手指,卻怎麼都壓不下心底一波一波的傷心。
她猛的站起來,她想知道霍庭深會怎麼解釋。
“霍少,你好壞——”
女人的嬌嗔,如針紮在耳朵上,疼痛瞬間蔓延到全身各處。
安笒攥緊手裡的包,深吸一口氣,踩着高跟鞋離開,經過隔壁包廂的時候,她腳步一頓,看着裡面影影綽綽的人影,心被攥緊。
“霍少,你怎麼了?”葉少玉晃了晃手指,“陪人家吃飯還走神,我好傷心。”
霍庭深眼底閃過一抹厭惡,但是很快消失,依舊淡漠中混着溫情的模樣,“吃過飯,去酒店。”
“哎,霍少,您、您好壞。”葉少玉臉頰緋紅。
她無意中從葉澤生嘴裡知道,他們家有一箱子霍庭深母親留下的東西,他想要,所以纔會一直幫襯着葉家,即使他們和安笒槓上,他也不會將葉家怎麼樣。
因此,她就打着這個旗號,約了霍庭深出來。
現在看來,爸爸說的果然沒錯。
兩人磨磨蹭蹭的吃過飯,霍庭深出去買單。
“先生,一位姓安的小姐已經過買過單了。”服務生恭敬道。
霍庭深臉色驟變,盯着服務生:“安小姐?”
他只認識兩位安小姐,安媛、安笒。
不是安媛,就只能是安笒了……
想到這裡,他轉身就走,被葉少玉抓住了胳膊:“霍少,您去哪兒?我給您拿東西。”
“霍庭深?”白婕推門進來,看到拉扯在一起的兩人,倏地瞪圓了眼睛,“你們?”
“你怎麼在這裡?”霍庭深皺眉。
“我和小笒約了在這裡吃飯,我路上堵車。”
霍庭深頓時臉色大變,推開葉少玉衝了出去,顯然,小妻子全部都看到了。
夜色迷離,安笒失魂落魄的走在馬路上,她腦子裡空白一片。
霍庭深怎麼會……怎麼會?
她腳底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掌心摩擦到馬路牙子,火辣辣的疼。
“吱嘎!”
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在路邊,慕天翼皺眉下車,一言不發的扶起安笒,將她連拖帶抱的帶上車,又細心的幫她繫好安全帶,啓動汽車離開。
車廂裡的暖意讓安笒漸漸回神,她啞着嗓子開口:“你怎麼在這裡?”
“專門出來找你。”慕天翼打着方向盤,“他去我家找你。”
霍庭深遍尋安笒無果,直接去了他的地盤,他才知道她不見了。
“我不想回去。”安笒低垂了眸子,手指絞在一起。
慕天翼繞過前方的路口,調轉了車頭。
夜色沉沉,兩人都沒說話,安笒看着窗外不停後退的路燈,心裡又疼又亂。
她忽然後悔了,她不應該那樣離開,應該直接進去,萬一不是霍庭深呢?萬一真的只是兩個人聲音相似呢?
安笒扯了扯嘴角,她什麼時候也學會了自欺欺人?
停在餐廳外的汽車,又該怎麼解釋?
“下車。”慕天翼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