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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凝滯片刻，臧天遊忽然身形一顫，毫無預兆地悶笑出聲：“好小子！我就知道騙不過你！”
這一笑，空氣中瀰漫的緊張氛圍瞬間消散無蹤。寒風掠過樹梢，身披月光的枝葉頓時再次搖曳起來。
姜遠略一勾脣，露出一抹淺笑，似是對此早有預料。
臧天遊是什麼性格，他上輩子跟臧天遊相處了近十年，豈能不知道？
上輩子，臧天遊可沒少在半夜偷偷把他拖出去，在林子裡一邊燒烤，一邊喝酒，一邊跟他追憶往昔，一直喝到敏酊大醉。還說這纔是真正的人生
那副樣子，哪有半點掌門的威嚴？完全就像是個落拓修士。
結果天一亮，酒一醒，他就又變成了別人面前那沉肅威嚴，異常可靠的樣子，簡直就像是精分一樣。
姜遠還清楚的記得，上輩子，自己第一次被他大半夜拖出去的時候，可是受了不小的驚嚇，差點以爲臧天遊被什麼詭異的東西附體了，一晚上都過得戰戰兢兢的。
後來見到的次數多了，也就習以爲常了。
這輩子，臧天遊雖然還沒有幹過這樣的事情，但再次看到臧天遊這幅樣子，他不僅不覺得驚訝，反而還有幾分懷念。
“你小子笑什麼笑還不快把禁制打開？”臧天遊沒好氣地瞪了姜遠一眼，臉上卻仍舊帶着笑意。
姜遠瞥了他一眼，隨手解開禁制，把人放了進來，臉上卻依舊是那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臧天遊也不以爲意，幾步落在姜遠面前，略顯得意地擡手晃了晃手中的酒罈：“看到沒有，百年的桂花釀。這可是我好不容易纔攢下來的，一般人想喝都未必喝得到。”
說着，他便一掀衣袍，直接在姜遠身邊坐了下來，然後隨手拍開了封泥。
濃郁的酒香頓時在夜色中瀰漫開來。
這酒香香甜馥郁，帶着淡淡的桂花香氣，給人的感覺醉人而纏綿，一聞就知道是好酒。那酒罈之中，甚至有元氣緩緩逸散而出，雖不如靈石中的充沛，卻帶着一種特殊的醇厚和溫和。
姜遠鼻翼微動，忍不住側頭看了那壇酒一眼：“這壇桂花釀，是用後山那幾棵月桂的桂花釀造的？”
“咦？你居然連這都聞得出來？”臧天遊詫異地看了姜遠一眼，“難道你喝過？”
“喝過類似的，但年份不如你這壇。”
姜遠隨口糊弄了一句，思緒卻不知不覺飄回了上輩子。
上輩子，臧天遊也曾經神秘兮兮地提了一罈酒來找他，說是他的寶貝。那壇酒，就是眼前的這種，以月桂桂花釀製而成的百年桂花釀。
後山是太上長老閉關之處，未經允許不得擅入。那裡種植着三五棵月桂樹。
月桂是一種中階靈植，樹枝有滋養經脈的效果，是“潤脈丹”等珍貴中階丹藥的主要材料之一，相當名貴。它的花，也有怯寒通經的效果，卻更多的是用來作爲食材或者用來釀酒。
桂花釀，就是其中的代表。
以月桂桂花釀製而成的桂花釀，不僅香味比普通的桂花釀更加醇厚，蘊含的元氣也更加濃郁，更有怯除寒氣，疏通經脈的效果，對於凝元境和靈臺境的修士來說尤其管用。
而這百年桂花釀，疏通經脈的效果更是絕佳，若是在修煉前喝一點桂花釀，修煉起來更是事半功倍。
上輩子他喝這桂花釀的時候修爲尚淺，可以說是獲益不少。
不過，據姜遠所知，臧天遊雖然每年都會釀酒，可他本就嗜酒，手中的桂花釀能留足百年的少之又少，都被他當成寶貝似的藏着，就連他徒弟想喝都未必能喝得到。
就連姜遠，上輩子也只是在跟臧天遊混熟了之後，才少少的喝過一點。想不到，今天臧天遊竟是直接提了一罈過來，可以說是給足了他面子。
陣陣水聲響起。
在姜遠思緒飄遠的時候，臧天遊已經取出兩個酒碗，給兩人一人倒了一碗。
淺金色的酒液被盛在白瓷酒碗裡，酒面微微盪漾，一輪圓月倒映其中，淡淡銀光與酒液交融，意境清幽而遼遠。
“來嚐嚐看。”
臧天遊把一個酒碗放到他面前，便自顧自地端起酒碗喝了一口，一臉陶醉。
姜遠也不矯情，端起酒碗就喝了一口。
入口綿軟，回味悠長，香氣馥郁，的確是好酒。
酒液入喉，一股熱氣自胃部升騰而起，瞬息間便散入了全身。一瞬間，感覺全身都好似浸泡在了桂花的香氣之中，就連鼻腔中呼出的氣都好似帶着桂花的香氣。
下一刻，身體驟然輕鬆了幾分，就連體內元力的運轉，都好似變得更加活躍順暢了一些。
這百年桂花釀，果然還是跟上輩子一樣出色。
細細品味了片刻，姜遠緩緩睜開眼睛，長舒了一口氣。
“怎麼樣？”臧天遊含笑看着姜遠，眼神期待。
“的確是好酒。”姜遠點了點頭，誠心誠意地讚歎了幾句。
臧天遊被他說得眼神發亮，大有遇到知音之感：“說得好！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居然對酒也有這麼深的研究！我找你喝酒，還真是找對了人！”
姜遠淺笑不語，再次端起酒碗淺抿了一口。
他上輩子歷經八百五十年，喝過的酒不計其數，豈是臧天遊能比得了的？何況修行者嗅覺和味覺都極其靈敏，任何一種酒只要喝過一次，就能分辨出來，根本算不得什麼
一時間，兩人喝酒倒是喝得極爲盡興，聊天的話題也是包容萬象，從臧天遊當年遇到姜定山的事情，一直聊到姜遠最近在宗門中的種種作爲，甚至還交流了幾句管理手下的經驗。
不知不覺，臧天遊和姜遠間的那幾分陌生感就徹底消失了。
酒過三巡，姜遠忽然放下酒盞，偏頭看向臧天遊：“酒也喝過了，聊也聊過了現在，該說說你今天來找我的真正目的了吧？”
月色下，他黝黑的眼眸深不見底，彷彿連月光都能吸攝。
見狀，臧天遊緩緩放下酒碗，神色一點點變得嚴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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