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文光霽，代表南煌文氏，宣誓，自今日起，臣服於姜氏，成爲姜氏附庸。”
“天地爲證。”
凌劍老祖嘴脣開合，一個字，一個字，說得異常緩慢，彷彿那每一個字都重逾千斤，說得異常艱難。
說完，他擡起雙臂抱拳拱手，右膝一點點跪了下去。
“嘭~”
一聲輕響，砸在所有人心頭。
黑色的褲管與岩石嶙峋的地面相觸，樸素的玄黑色長袍垂落在地，仿若相互融合一般，難分彼此。
今天之前，誰能想到，威名赫赫的凌劍老祖，竟會向一位不過二十歲的年輕人低頭？並宣誓效忠？！
然而，爲了家族的存亡，他卻必須這麼做！他沒有任性的權利！
他的驕傲，他的尊嚴，都在今天被摧毀殆盡！
凌劍老祖文光霽垂眸看着地面，那雙素來威嚴的鳳眸之中神光黯淡，唯餘一片黯然。
“好，我應了。起來吧~”
姜靈右手一伸，掌心向上微微一擡，臉色顯而易見地鄭重了幾分。
“是，小姐。”
凌劍老祖文光霽艱難地吐出這三個字，隨即緩緩站起，步履沉重地往前走了幾步，站在了劉氏兄弟倆身旁。
那樣子，與平日的他截然不同，似乎整個人身上都多了幾分頹然的氣息。
“嘖~看樣子，他好像不怎麼情願。”血煉老魔歐陽梟看了凌劍老祖一眼，一雙三角眼中嗖嗖嗖地飈着冷光，“人心難測。要不然，還是讓老奴我殺了他吧？”
聽到這話，以李峻峰爲首的擎天戰團強者頓時一頭冷汗，情不自禁地悄悄離他遠了一點，看向歐陽梟的眼神都有些詭異。
前輩，您以前究竟是幹什麼的？有沒有必要對殺人這麼執着？！
姜靈則對此已經見怪不怪，隨意一擡手，阻止道：“不必。他會遵守誓言的。”
說着，她扭頭看了凌劍老祖一眼，眼神中帶着一種篤定之色。凌劍老祖是真正的聰明人，他知道怎麼做才能更好的保全文氏。
“對了~文氏靠戰團起家，玄光戰團裡可是有不少好手。”李峻峰扭頭看了凌劍老祖一眼，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這次說不定可以藉機挖過來~”
“到時候你跟小遠說就是~”
姜靈隨口應了一聲，心裡卻忍不住回想起了，當初那個一身素白長裙，凜然若仙的人影。
那個，曾經讓她仰望的人影。
文氏最大的麻煩就是文曼筠，可小遠對此究竟有什麼打算，她卻到現在都搞不清楚。
若說他對文曼筠有意吧~他對文氏下手的時候，可沒有一點手軟。若說無意吧~他卻偏偏單獨攬下了對文曼筠的處理，也不知道究竟打算幹什麼……
算了，想也沒用，還是不想這些了~
姜靈在心裡暗自搖了搖頭，隨即迅速收回了注意力，看向了最後剩下的楚氏老祖。
歐陽梟上下打量了楚氏老祖一眼，一雙三角眼中精光閃爍：“這個總可以殺了吧？那個什麼戰團的團長可是他請過來的。”
“殺吧~”
姜靈淡然點頭，精緻的五官上沒有絲毫猶豫之色。
楚氏老祖臉色陡然一變，一咬牙，急忙說道：“等等！我也可以投降！我也可以代表楚氏臣服！”
然而，姜靈卻看也沒看他一眼，袖擺一震，驀然轉身：“不必了。”
陽光下，她一身紅衣金光隱隱，異常招搖，本該是熱烈張揚的顏色，這一刻卻不知爲何，竟透着一股別樣的冷漠和疏離。
血煉老魔歐陽梟冷眼看了楚氏老祖一眼，一雙三角眼中的帶着冷嘲之色：“小子！我姜氏可不是開善堂的！我來之前，少爺就已經放出話來，他們幾個都好說，但首惡必誅！”
“什麼？！”
楚氏老祖心頭一滯，瞬間如墜冰窟。唯一的希望被扼殺，他銅鈴大的雙眼死死瞪圓，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和不敢置信。
然而，這一次，歐陽梟卻再沒有給他廢話的機會，手腕一動，枯瘦的手指頓時按了下去。
瞬時間，血光流轉的血色巨掌便呼嘯着碾壓而下，震得周圍的空氣都層層跌宕起來，散發出滔天兇威！
楚氏老祖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一把抓住，狠狠攥在了掌心之中。
下一刻，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陡然衝破雲霄，瞬息間雲驚鳥散。
絲絲縷縷的血霧一點點被從身體中剝離，楚氏老祖健碩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乾癟了下去，皮膚一點點變得蒼老，乾枯，任憑楚氏老祖如何拼命掙扎，尖叫，嘶吼，也無濟於事。
不過瞬息之間，原本魁梧健壯，紅光滿面的戰修老漢，就變得瘦骨嶙峋，失去光澤的皮膚無力地耷拉在骨骼上，空蕩蕩的就像是披了一層人皮。
尤其是那張枯瘦得僅剩一層皮的老臉，表情扭曲猙獰，渾濁的眼神中充滿了怨毒，在陽光下看起來格外觸目驚心，滲得人心裡發慌。
就連慘叫聲，都只剩下了呼哧呼哧的氣音。
不過，很快，就連這一點僅剩的喘氣聲都沒了。
最後一點血肉精華被硬生生從楚氏老祖乾枯的身體中剝離，乾枯的血肉瞬間化爲灰白色的粉塵，伴着零落的枯骨墜落在地。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原本健壯魁梧的戰修，就這麼變成了一堆骨頭，而且還是血肉腐爛殆盡，在空氣中暴露風化了很多年的那種。
一陣風吹來，枯骨順着岩石滾落，發出陣陣輕響，蒼白的顏色，在這岩石嶙峋的斷腸崖上，看起來格外顯眼。
看到這一幕，一旁的凌劍老祖，劉氏兄弟兩人頓覺渾身僵硬，脊背發寒，看向歐陽梟的眼神都不自覺帶上了幾分畏懼。
就在片刻之前，那隻血色巨掌還懸在他們頭頂，但凡他們的反應再慢上片刻，他們恐怕也已經變成了地上的枯骨之一。
這種死法，可比干脆利落的殺人要悽慘多了，簡直不亞於酷刑！
看到楚氏老祖的下場，三人心頭僅有的那點不甘頓時被掐滅，同時，也愈發慶幸，自己當初對自身實力有自信，沒有和楚氏老祖一樣選擇請外援。
一陣寒風吹來，三人的衣袍迎風揚起，背上頓時傳來陣陣寒意。三人猛地清醒過來，這才發現自己背上的衣袍，竟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冷汗浸溼。
一時間，整個斷腸崖上沒有一個人說話，周圍安靜得嚇人。
驀地。
一陣痛苦的呻~吟聲自聳立的岩石中響起。
昏迷許久的紅石戰團團長，靈臺境後期的強者蕭元奎，終於醒了~
姜靈眸光一動，驀然轉身看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