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煙火裡的塵埃

當韓七星在歷經了又是半個小時的路程趕回來的時候,穿過醒目的大字牌,污臭肆意的噴泉池,遮天蔽日的楊柏樹,沒人疼愛的階石橫欄,終於來到了沒穿衣服的防盜門前。

“咚咚咚。”

林之謠在聽見一聲聲的敲門聲後,欣喜的來到門前爲韓七星打開了門,當韓七星眨眼間,門開了,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以爲身着鮮亮,面相清秀,妝容精緻的姑娘,想來是在韓七星外出的這段時間,精心的收拾了自己一番。

但是還別說,化了妝換了衣服的林之謠,在氣質上也是上升了一個檔次,果然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你買這麼多東西啊?”林之謠在韓七星進門後驚訝的說道。

因爲韓七星雙手提的東西足足得有上百斤之重,原本想搭把手的林之謠,連一個袋子也沒提動,也不知道是真的提不動還是故意假裝提不動,而韓七星也沒有讓她沾手,將食材放在冰箱旁邊,一點一點的將裡面的隔層填滿。

“沒花錢啊,除了二斤豬肉,其他的都是人家送的給的。”韓七星說着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原因。

“爲什麼送給你啊?”林之謠表示不相信,天底下哪有免費白吃的午餐,就是早餐和晚餐也沒有。

“可能是因爲我長得帥嗎?”韓七星毫不吝嗇的誇耀着自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在跟林之謠在一起的時候,自己原來是那樣的放鬆。

一來一回的時間,早餐是過了,而午餐的時間卻剛剛好,在韓七星熟練的操作之下,一塊塊牛排被安排上了平底鍋中,慢慢的香味開始四溢,填滿整個房間,林之謠聞着這沁人的芬芳,嘴中口水一遍遍的嚥下肚子,彷彿已經等不及了。

而後又是“嗞啦”的油炸爆炒的聲音傳過來,聽在自己的耳朵裡是那樣的動聽,那樣的舒服,彷彿人間最動聽的旋律,讓人沉醉。

而後二人收拾了一番茶几上無用的東西,韓七星從廚房間一盤盤的將自己做的美食端了出來,每一盤都是如此的香味十足,精美絕倫,看的都捨不得動刀子。

最先呈現在林之謠面前的是一塊還散發着熱氣的牛排,就在她想要上叉子和刀子的時候,卻被韓七星制止住了。

“黑椒牛排,吃的時候淋上這個芡汁,會更加美味的。”韓七星手中提着一個小碗,裡面盛着粘稠狀的汁水。

就在這個時候,林之謠再也忍不住了,雙手切割着面前的牛排,但是怎奈右手受傷,不能用力,看到這個的林之謠,眼神乞求的投向韓七星,但是韓七星並沒有理會,手中奮力的切割着,撕碎着,因爲此時的他也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如果不是爲了給林之謠做飯,可能自己早就找了一家館子吃的不亦樂乎了。

無奈的林之謠,左手用力的將叉子插在牛排上,放到嘴邊輕輕的咬了上去,一股鮮美的湯汁伴隨着一絲青草的芬芳在自己的口中炸裂,刺激着自己的味蕾。

看着鋪滿整張桌子的美食,林之謠感覺自己現在幸福極了,臉上帶着幸福的笑容,手中的叉子又插向了一隻小龍蝦,但是卻沒法剝去外面的硬殼。

而在這個時候,一隻被脫去衣服的小龍蝦赤身裸體的躺在了林之謠的面前,擡眼望去,是韓七星送過來的,而後韓七星又將手中切好的牛排遞到了林之謠的面前。

看到牛肉被切得整齊的樣子,原來剛纔的韓七星並非沒有注意到自己,但是在林之謠的牛排呈現在自己的面前時,一個缺口卻是像極了被咬了的樣子。

“那個....我吃了一口。”林之謠趕忙說道,因爲看韓七星的樣子像是要把自己的牛排給吃掉,但那可是自己吃過的啊。

“那又怎麼,我又不是沒吃過。”韓七星說完,切也沒切就這樣捏在手中撕咬了起來,像一隻餓極了的野獸。

而林之謠想起之前的蘋果,也確實沒說錯,雖然心中還是有些不適應,但更多的是竊喜,至於她到底在欣喜什麼,怕是隻有她自己才能說清楚了。

“我決定了,我一定要追到你!”林之謠手中握着鋼叉的說道。

當聽到這句話的韓七星,忽然被胡椒粉嗆到了嗓子眼,一聲一聲的向外咳嗽着,嘴裡還殘留着沒被嚥進肚子裡的各種食物,眼神中帶着不解充滿疑惑,天知道這個姑娘的腦子裡想的是什麼,冷不丁來這麼一句,也不知道是該說她敢愛敢恨呢,還是沒腦子呢,但是韓七星也沒有說話,因爲實在不知道自己如果多說一句,能不能承受的了人家家傳的炮語連珠技能。

......

過了好久,桌子上的食物全都被一掃而空,一個小姑娘的飯量竟然跟一個大男人的飯量有的一拼,這要是讓林之謠的粉絲知道,怕是要炸鍋了吧,二人躺在沙發上不願意動彈,桌子上的殘碟剩碗也懶得收拾。

就在二人享受寧靜時光的時候,原本清朗的天空突然變得陰沉,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陣的雷鳴電閃過境,聲音震耳欲聾,狂風開始呼嘯,吹得外面的楊柏樹沙沙作響。

透過窗戶看向天空,與以往的陰雨天不同,天空變得腥暗,雲層飄散,泛着紅光,就在又一聲隆隆雷鳴作響之後,雨水開始傾瀉而下,浸染着大地,沖刷一切。

“下雨了啊!”林之謠窩在沙發上看着窗外喃喃自語道,表情有些憂鬱,眼神中透露着一絲絲的凝重,顯得心事很重的樣子。

“你聽過,煙火裡的塵埃,這個故事嗎?”林之謠輕漫的說道,聲音顯得有些淒涼。

韓七星的眼睛從緊閉之中再次睜開,顯得有些疑惑地說道:“那不是一首歌嗎?還有故事的嗎?”

“有啊,一個很悽美的故事。”

“反正現在沒事,你講吧,我聽。”韓七星再次將眼睛閉起來,躺在沙發上,顯得很舒服的樣子。

“那是一個很久遠的故事,在很久以前的一個寒冷的雨夜,有一顆石子,在經過漫長的時光,它終於從沉睡中甦醒,可是當它醒來的時候,周圍卻一片漆黑,看不見一點的光亮,它害怕極了,它想要逃跑,想要掙扎,可是在它的身上像是壓着很重很重的東西,讓它站不起來,它只能匍匐着,不能動彈。”

“而後的日子,它每一天都在尋找辦法,在黑暗中摸索,想要翻過身子,將壓在自己身上的東西給卸掉,某一天,就當小石子快要放棄的時候,自己的身上突然一陣輕鬆,讓它欣喜不已,它終於翻過身站了起來。”

“而後它感覺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被人咬住一般,開始慢慢的上升,而後慢慢的慢慢的,它終於看見了光亮,那是多麼的耀眼,但是它不知道是誰散發出如此的光明,讓自己不在害怕,不在失望。”

“透過亮光,它也終於看清了幫助自己的人的模樣,那是一隻渾身雪白的白鴿,它將自己銜在嘴裡遠離地面,小石子從高處俯視地面,終於看清了困住自己束縛自己的,原來是一口髒破不堪的老井,上面佈滿了青苔雜草,將井口給遮蓋住,不露一絲的縫隙。”

“再然後,小石子在白鴿的幫助下,飛行了很長的時間來到了一片森林之中,在一處小溪邊將自己放下了,清洗着自己滿身的污泥,一轉眼,小石子變得跟其他人一樣,渾身乾乾淨淨的,惹來白鴿的一陣歡喜。原本以爲它會和白鴿一直生活在一起,但是白鴿老了,最後它離開了,心灰意冷的石子力量真的太小了,只能看着白鴿一點點的腐爛消散,沒有任何的辦法。”

最後,在白鴿死去的地方,它將自己埋葬,等待着孤獨和死亡慢慢將它籠罩,然後迎來和白鴿一樣的結局。

...........

不知過了多少年,一束溫暖的光照進了小石子的心中,印象裡小石子清晰的記得這種感覺,跟自己第一次從黑暗中走出來時感受到的是一樣的。”

“小石子沒忍住,從黑暗中甦醒,掙脫了泥土的束縛,爬了出來,擡頭間,它看見了那樣奪目的璀璨,還是那樣的耀眼,還是那樣的溫暖,只見在它的眼中出現了一顆渾身散發光暈的星星。在這一刻,小石子再一次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星星是那樣的溫暖,那樣的光亮。”

而後在不知過了多少歲月,小石子終於再也按耐不住內心之中對星星的喜歡,在這一夜,它告白了,它站在土坡上對着星星高聲大喊道:“星星,我喜歡你,星星,我喜歡你,星星,我喜歡你.....”,星星聽見了聲音但是向下望去卻什麼也沒有看見。

“星星,我喜歡你!”石子再一次開口說道,內心充滿了喜悅摻雜着激動。可當星星再一次向下看來時,還是什麼也沒有看到,最後星星開口了:“你是誰?你在哪?”,聽到星星的聲音,小石子激動地跳了起來,對着星星大喊道:“我在這兒,在這兒!”

可是石子真的太渺小了,直到天亮,星星也沒有找到,它離開了,石子沮喪的躺在地上,它發誓一定要讓星星看見自己,當着星星的面親口告訴它:“我喜歡你,喜歡了你好久好久.....”

於是石子就跑去問智慧的大樹,“樹爺爺,我要怎麼做才能讓星星看見我?”,樹爺爺回答道:“那還不簡單,我這麼高,到了晚上我將你託至樹頂,星星不就能看見你了嗎。”,聽到樹爺爺的話,石子開心的笑了。

到了晚上,樹爺爺將它託到了樹頂之上,石子開口對着星星大聲呼喊道:“星星我喜歡你,你看見我了嗎?”

星星再次聽到了,隨着聲音向着這方望來,密密麻麻的是一片一片樹林擁擠,還是沒有發現它,這時一陣風吹過來,石子從樹頂掉了下來,身體頓時碎裂成數塊,石子痛的難以忍受,但又害怕星星聽見了擔心,強忍着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星星見許久都沒有聲音傳出,擔心的問道:“你還在嗎?”

“在!”石子躺在地上緩緩的說道。

“你是誰?”星星問道。

“我是石子。”小石子透過樹的縫隙看着星星迴答道。

“你爲什麼喜歡我。”星星在思索了一番開口說道。

石子想了很久也沒有答案,“我不知道,就是喜歡了。”

它們相識了,之後,石子每天都會尋找能讓星星看見自己的辦法,可全都失敗了,石子不甘心,它想讓星星看見自己,哪怕一眼,一眼也好。

慢慢的,時間過得飛快,斗轉星移,滄海變桑田,山裡迎來了一些居民,坐在山巔之上的石子看着底下的人們打打鬧鬧,說說笑笑的,卻怎麼也打不起精神,也許只有和星星聊天的時候纔是它最幸福最快樂的時刻了吧。

這天,到了夜晚,山底下的村子特別的熱鬧,萬家燈火通明,突然地,一束煙火飛上了天空,又接着,一盞盞的孔明燈飛到了天上去,點綴着夜空,是那麼的漂亮。

“星星,你等着我,我有辦法讓你看見我了。”石子激動地叫喊着,咕嚕咕嚕的從山巔滾到了山腳,飛跑着來到村子裡,爬上了孔明燈,可是石子的身體太明顯了,擋住了燈芯,被人們發現後扔了下來,小石子不甘心,它等了幾百年,纔等到可以和星星相見的機會,它絕對不想錯過,又一連爬了很多個孔明燈,但都被發現給扔了下來,最後,孔明燈一盞一盞的都飛上了夜空,沒了。

小石子奔跑着四處張望尋找着剩餘的孔明燈,可一個也沒有了,最後它來到了煙花的身邊,擡起頭望向星星,毅然決然的爬進了煙花裡面。

煙花被點燃,小石子乘着煙花飛上了天空,看向身下,一切是那麼渺小,這種場景是多麼的熟悉,記得曾經也有過那麼一回,自己被一隻白鴿帶上過天空,隨後它擡起頭,站在了煙花之上,張開雙臂,對着星星近乎撕心竭力地大喊道:“星星,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終於,星星看見了它,它笑了,它也笑了,星星流着淚看見了這個帥氣堅毅的小石子。

“我看見了,我看見你了,小石子,我想告訴你,我......”

石子站在煙花的頂部,對着星星露出了一張大大的笑臉,那樣的釋然,那樣的幸福,而後,一束美麗的煙花綻放在了夜空之中,小石子瞬間化作了飛灰,隨風飄散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漸行漸遠。

“我想說,我也愛你,小石子。”

星星流着淚訴說着它內心裡還未說完的話,可是小石子卻沒有聽到,它窮極一生都想要聽到的那句“我也愛你!”。

只是這天夜裡,天空中少了一顆星星,多了一顆流星,劃過那片星空,那片樹林,還有那座山巔......”

韓七星聽着林之謠說的話,他能聽出這個故事不僅僅是個故事,起碼前半段是那麼的讓人動容,他睜開了眼睛,在昏暗之中,他看見了林之謠眼中閃爍的淚花,在眼眶中盤旋流轉,沒有落下。

林之謠轉過身,清袖拂去了眼中淚水,轉而將身子環抱住,顯得有一些冰冷,韓七星看見後,從一旁的沙發上將毛毯裹在了她的身上,不知道緣由的想要陪在她的身邊,可能在每一個大男人的心裡都是對楚楚可憐的女生情有獨鍾吧。

故事講完了,韓七星沒有做出任何的評價,他不知道該說好還是不好,怎麼說感覺都不對,雨還是一直在下,沒有絲毫的停歇,彷彿在隔絕一切,又彷彿在安慰世間一切不安的靈魂,淨化污濁。

過了好久的時間,林之謠只感覺有些睏倦,靠在韓七星的肩膀上,昏昏欲睡,看着熟睡中的林之謠,韓七星背靠在沙發上,看着雨水沖刷這窗臺,內心是那樣平靜,可又是那樣躁動,思緒萬千,使得他不想去思考,不想去探索,也許睡意也是會傳染的吧,韓七星的腦袋也慢慢靠在林之謠的腦袋上,二人相依偎着,進入了夢鄉,只是希望那是如花一般的世界,沒有坎坷荊棘,到處鳥語花香,充滿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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