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結之孔明鎖 公交色狼 易看
7月15日。
距離藍馬山莊案子已經過去了將近半個月,但警察已經傳喚自己三次了,今早又接到了警局通知,還要去做第四次筆錄。
簡遇安挎着一個包,到了殯儀館附近的公交站。
她昨晚值了一整夜的班,現在困得很。她趴在候車臺的護欄邊打盹,不知不覺竟然站着就睡過去了。
不久,一個低沉到有些性感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你等的車來了。”
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果然,通往警局的那輛公交正停在她面前,她想向身邊的人道聲謝,一擡頭,看見的卻是修那張毫無感情的面癱臉。
安還沒醒過神來,面前的公交車急躁地鳴了兩聲笛,司機一臉不耐煩地喊道:
“你們倆!上不上來?”
修搶先兩步,踏上了公交車,站在門口替她擋住車門,安朝他微微笑了一下,上了車。
她正準備道謝,但修三步兩步就走到了車廂尾部,好像根本沒打算跟她產生多餘的交流。
車上的人並不多,但也沒有多餘的座位了,安沒說話,修也不說話,兩個人甚至都沒有站在一起,好像陌路人一樣。
簡遇安猜想,大概修也是被警局叫去問話的吧,那麼他的家是不是也在這附近?
這時正趕上了上班的高峰期,車上的人漸漸多了,本來就站得不算近的修也不知道被人流擠到哪裡去了。
在快要抵達一站的時候,突然,一隻手伸過來,在簡遇安的臀部上狠狠摸了一把。
安差點喊出聲來,但因爲這時正巧車子停下靠站,下車的人太多,她連動一動也有些艱難,回頭的速度就慢了一拍,等她終於轉過身子,卻發現身後站着的是個年輕的女人,看着簡遇安奇怪的眼神,她也用疑惑的眼神回看過來。安移開視線,四下搜尋,自己的身後根本沒有男人啊,全都是女性。
該不會是個女人吧?
或者,那是自己的錯覺?
簡遇安有些鬱悶地摸了摸自己剛纔被觸碰的地方,要說是幻覺,未免太過真實了吧。
那就只有一個最接近事實的可能了,剛纔那個騷擾自己的人,趁着下車的人流,已經擠了下去。
要是那樣的話,自己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了。
安鬱悶至極,睡意也沒有了。
直到做完筆錄出來,她鬱悶的心情才稍有緩解,因爲剛纔那個警員徐起陽通知自己,如果沒有多餘的事情,這次將是她最後一次接受問詢,她終於可以把這件讓人胸悶的事情劃歸到過去式裡了。
這時,她的手機卻突然響起來。手機上顯示着一個陌生的號碼,她接起來,那邊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請問是簡遇安嗎?我是xx派出所的,你認識一個叫‘修’的人嗎?”
等把修從派出所裡保釋出來,已經是下午了。
據派出所的警察說,今天上午,他們正忙着各自的事情,修就扯着一個男人的領子,幾乎是把他提進來的。那人的褲子溼了一大片,像是遭到了嚴重的驚嚇,但臉上卻一點傷也沒有,可他仍哆嗦個不停,連句話也說不完整,派出所的警察們起初還以爲修是認識這個被嚇壞的人,帶他到派出所來報案的,還沒等他們問出來個所以然,把他提進來的修就說:
“他在公交車上調戲女性,我教訓了他一頓,我帶他一起來自首。”
警察們還以爲他在開玩笑,不過那男人一聽修這麼說,忙不迭地點頭,牙關抖得像打點計時器一樣,哆嗦着說:
“我……我錯……不對,我有罪,我錯了,你們把我抓起來吧,求求你們了……”
警察們在聽完男人斷斷續續的講述後,這才相信。
按那個公交色狼交代,他平時就經常在公交車上獵豔,趁着快要下車的時候趕快摸目標女性一把,然後立刻就跑,他對自己的逃跑速度蠻自信的,每次都能跑掉,但這次,他剛下手摸了一個女的一下,他的手就被扭住了,還沒等他叫出聲來,擁擠的人流就把他推下了車,而那隻手並沒有鬆開,和他一起下了車,而在人流中,他的喉嚨又被那人狠狠戳了一下,那力用得很巧,他咳得快吐出來了,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接下來,他就被扯進了距離公交車站不遠的一條小巷子,等看清楚面前站着的是個看起來還不滿二十歲的青年,他的膽氣也壯了些,呵斥他少管閒事。
不料,那青年二話沒說,直接一拳搗在了他的肚子上,他險些把早上吃的早飯吐出來,接着他就被反擰着胳膊,臉抵在了牆上,他想掙脫,卻發現自己動也動不了,他的右手五指突然像是被什麼銳利的東西纏住了一樣,那東西一用力,他就感覺自己手指快要被絞斷了,疼得他嗷嗷大叫,但他剛張嘴,嘴裡就被塞進了個石頭,剛好把他的嘴堵死,他只能嗚嗚地慘叫着,以示求饒。
那青年冷冷問道:
“你這隻手,如果不想要,我現在就能拿走,你還想要嗎?”
他忙不迭地點頭,那青年接着說:
“那你離她遠點。”
他不清楚青年指的是誰,他只能暗叫倒黴,自己可能招惹上了一個道上兄弟看上的女人了,爲了擺脫這種非人的折磨,他只得應付性地點頭。
纏在他手上的東西撤去了,但抓着他的那隻手還沒鬆。
他正想着還有什麼事情,那青年就鬆開了扭着他胳膊的手,他慶幸地轉過身來,準備找個時機悄悄溜掉,沒想到他又一次被那青年狠狠推了一把,背重重撞到牆上,他還未反應過來,襠下就被重重踹了一腳。
他捂住襠下,蹦跳着尖聲慘嚎起來,但嘴裡塞着的石頭讓他叫都叫不出來,從喉嚨發出的聲響像頭被戳了一刀的豬。褲子溼了一大片,他疼得連自己的意識都控制不住了,前列腺的生理反應又怎麼能夠阻止。
這一腳太狠了,簡直帶着種要讓他斷子絕孫的架勢。
那青年在他耳邊冷冷地說:
“記住這個感覺,以後每次想做那種事的時候就想想這個感覺。”
說完後,青年就掂着兀自顫抖不停的他從衚衕裡走出來,四下張望了一下,不顧路人驚訝的眼光,把他徑直提溜進了最近的派出所。
負責這個事件的是個女警官,自然對這種公交色狼深惡痛絕,審完之後就把他隨便往一個集體牢房裡一扔,也算是讓他受到了懲罰,恐怕被修這麼連折騰帶恐嚇了一番之後,能搞得他一想到這種齷齪事就終身陽痿。
至於修,她則出於私心給他安排了個還空着的牢房,然後開始檢查修的隨身物件。
一把摩托車鑰匙,一個錢包,一個款式老到可以稱得上覆古的諾基亞手機,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女警察在修手機的通訊錄裡翻找起來,她需要聯繫一下他的朋友或家人,把他保釋出去,說真心話,她不太想讓這種現今已經快要絕種的、敢於行俠仗義的人呆在監獄裡,蒙受着不該由他來蒙受的罪名,所以,儘管修說不用安排人來接,她還是想讓修早些出去。
通訊錄裡空空蕩蕩,只有一個名字:
簡遇安。
簡遇安和修走在夕陽落下的街道上,兩邊一時無言,也沒人提出說要去坐公交車或打輛車,只是悶着頭往前走。
這樣默默走了一段路,簡遇安先說了話:
“打得好。”
修一愣,擡頭去看安。
安也偏着頭看修,一臉讚賞的笑意,稍稍提高了聲音:
“我說打得好。謝謝你。從今天早上你提醒我車來了就想謝謝你,到現在才一起還了。不嫌晚吧?”
修搖搖頭,說了句:
“沒關係。”
他似乎非常不習慣於講這句話,發出的語調都有點奇怪,隨即他低下頭,不再去看安。
兩個人在離安所在的殯儀館不遠的地方分開,安指着殯儀館的位置,說:
“這是我工作的地方,我叔也在這裡面,你有什麼事,可以打電話,也可以來這裡找我。”
修說了聲哦,接着說:
“我就住在附近的摩托車車場,你有什麼事情就說,我能做到的儘量去做,就當還你去派出所接我的情。”
安感覺有些好笑,問:
“幹嘛劃得這麼清楚,都是朋友了。”
“朋友?”
修重複了一遍,語氣更加奇怪,他擡頭看了安一眼。
安沒辦法形容那種複雜的眼神,疑惑,驚喜,期待,還有一點點微不可察的傷感,這些情感都是淡淡的,混合在一起,更是讀不明白他究竟想要傳達些什麼。
這也是安第一次在他眼中讀出有情緒的存在,然而這情緒也很快消失掉了,他眯了眯眼睛,說:
“以後,我方便的話,你給我打電話,我會去接你。別再坐公交車了。”
說完這句,他便轉身離去,安在他身後問:
“你什麼時候方便?我不能隨便打擾你吧?”
他沒回頭,只是向後揚了揚手,他那低沉的聲音混合在夕陽裡,也添了幾分溫度:
“什麼時候都方便。”
但他的聲音太過低沉,又隔了一段距離,安沒聽清楚,她追了幾步,大聲問:
“什麼?”
然而他已經走遠了。
她在後面大聲喊:
“過段時間我會請江瓷他們一塊吃頓飯,你也來吧?”
修遠遠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