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大麻煩?
是勾引了哪個良家姑娘,被人家老爹打上門來了?
不是徐起陽有意詆譭郭品驥點兒什麼,實在是這種事已經發生過太多回了。
郭品驥就是個風流性子,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徐起陽就已經見識到他的本事。
這貨就是個少女殺手。
和他相處的幾年,徐起陽可是親眼看到他惹下了車載斗量的風流債,可以說,他招惹的女生不僅質量高,而且一個比一個聽話,徐起陽看着都覺得歎爲觀止。
他的桃花運實在太盛,徐起陽看多了,也習慣了。
而且,如果真的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的話,他至少會告訴自己一聲的吧?畢竟他們也算是不錯的朋友,當年徐起陽回國後復讀考上大學,簡白和郭品驥還特意回國來給他慶祝。
所以初聽到簡白這麼說,徐起陽一點都不在意,夾了一塊魚肉送進嘴裡,同時說:
“那算不了什麼大事。”
可是簡白似笑非笑地反問了一句:
“殺人案還算不了大事啊?”
徐起陽險些被魚刺卡死,咳嗽了好一陣後才用見了鬼的眼神死盯着簡白,不可置信地問:
“誰殺人?老郭?還是被殺的是老郭?”
也不怪徐起陽會有這樣的反應,從兩年前,徐起陽就和考入美國某個不知名學院的郭品驥斷了聯繫,短信不回,電話打不通。發郵件也不回,整個人就像是憑空蒸發了一般。
簡白和徐起陽的聯絡相對來說還算多一些,可是兩個人隔着太平洋,又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就算聊天也沒像今天這樣開誠佈公地面對面聊過,偶爾徐起陽問起郭品驥一句,簡白也搖頭,說不知道郭品驥最近在忙什麼。好久沒聯繫了云云。
乍一聽到這事,徐起陽在擔憂之際,心中也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該不會老郭因爲他惹下的風流債太多被人滅了吧?
簡白搖了搖頭,說:
“不是他,死的是他們班裡的人。”
徐起陽長舒了一口氣,口氣中略帶抱怨地對簡白說:
“你嚇死我了。說話不帶你這麼大喘氣的。他們班裡的人死了?怎麼死的?和老郭有關?”
簡白有些犯難地抓了抓頭髮,說:
“呃……”
接下來。簡白所說出的事情,就徹底讓徐起陽震驚了。
“什麼?一個俱樂部裡,死了32個人?”
徐起陽是幹刑事這行的,自然知道這件事情性質有多嚴重。
可是,更叫他驚愕的不是死亡的人數之多,而是……
這個俱樂部裡,一共有33個成員。32個人都死了,而活着的那個人,就是郭品驥!
徐起陽蹙着眉頭,聽簡白把事情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
這個社團,是個osply社團,裡面大多數是女性,也有不少宅男。
社團裡的女生不少,因此,可以想見郭品驥爲什麼要加入這個社團了。
原先,他們有34個人。他們經常做osply活動,成員不乏家境富庶之人,有一個成員甚至買了一整套西洋棋棋子的盔甲,並在學校角落裡一個荒廢了的地下倉庫裡玩起了行爲藝術。
這套行爲藝術很簡單,就是32個成員換上西洋棋的盔甲,扮作不同的角色,王、後、車、象、馬、兵,分工明確。然後其他的兩個人就站在高處,俯瞰着棋局,指揮着穿着盔甲的人在棋盤上進行運動。
這套行爲藝術的場景十分壯觀,曾經吸引了不少好奇的人前來圍觀。可是後來,osply社團中離開了一些人,又補充進來一些新人,也堪堪只湊夠33個人,西洋棋子是32個,沒了一個下棋的人,這行爲藝術也沒能再玩下去。
久而久之,那32套量身定做的盔甲就沒了用處,社員的熱情也過去了,它們便被丟在了倉庫的一角。
在兩年前,一場大火突然從地下倉庫中爆發,校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將火撲滅,但是,32具穿着盔甲的屍體,居然出現在了火場裡,盔甲中的所有人,除了一個扮演“兵”的男生,全部當場死亡。
經過調查,死者全都是osply社的成員。而現場的一切痕跡也證明,這是一起性質惡劣的縱火案,有人在這個封閉的空間內倒滿了柴油,而起火點,就在其中一具屍體的不遠處。
警方本來想從那個唯一倖存下來的男生口裡問出點兒什麼來,可是他在醫院中痛苦掙扎了兩天,就因各種燒傷後的併發症發作而去世。
那個男生在半清醒半迷糊的狀態下,不管警方問什麼,他也是嗯嗯啊啊地哭叫着,語音含糊不清,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這件案子的性質實在太過惡劣,警方對他們進行了詳盡的調查,卻發現,沒有任何證據,現場做得太乾淨了,大火過後,所有的證據都被湮滅,而且,死去的所有人的手機都被蒐羅在了一起,一把火燒了個乾淨,手機存儲卡造成了物理永久性損傷,根本無法調查他們在出事前曾和什麼人聯繫過。
現場的32具屍體對面而立、排列整齊,由於盔甲的支撐,每個人都站得筆直,即使在大火中,他們的屍體也沒有倒下。
現場除了32具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體外,就只有一把沾着不同的人血跡的榔頭,以及一隻燒死了的貓的屍體了。
那32個社團成員的後腦上,無一例外,都有被榔頭重擊過的痕跡。
警方本以爲這是條有力的線索,但是經過細緻地調查,他們又失望了。
這把榔頭上。沾滿了自殺的成員的血,還有他們依次分佈的指紋。
痕跡鑑定專家甚至對每個人握榔頭的位置和被鈍物擊中的傷處逐一比對,可是一番調查下來,居然沒有發現什麼破綻,而且榔頭上除了這32個人的指紋,再沒有別人的指紋了。
難不成是這羣人在自相殘殺?
或者說是……行爲藝術?
在收集不到更多的現場直接證據後,警察把視線轉向了在這個案件中唯一沒有被波及到的成員郭品驥身上。
按照道理來講,這個社團的所有成員都遇害了。而郭品驥卻毫髮無損,是巧合的可能性太小了。
但是郭品驥表現得十分無辜,面對警察的詢問,他指天發誓自己什麼都沒有做,而且把一切都歸結爲他的“運氣”問題。
誰叫西洋棋只有32個棋子?
再者說,他也沒有動機呀。
他和社團成員之間的關係非常好,而且還有幾個相處得更“好”的女性朋友。他是出於什麼目的而非要置所有的人於死地呢?
警察在調查的時候,也發現了這一點。
雖然很多人不大喜歡郭品驥的恣意放縱,但是他的人緣總歸來說還是不錯的,和社團成員更是半分衝突都沒有過,社團的老師都敢爲郭品驥作證。
當警方問及郭品驥當天的不在場證明時,他說,自己那天和妹妹在一起。在案件發生半個小時之後,他們還去附近的一家醫院裡去例行體檢來着。
對此,警方做了詳細深入的調查。
在問訊郭品驥的妹妹時,那個穿着紅衣的少女很肯定地說自己的哥哥絕對不是兇手,甚至言之鑿鑿地說警方調查方向失誤,其潑辣直爽、理直氣壯的話弄得警方好不尷尬。
根據郭品驥的證詞,警方又尋到了郭品驥所說的那家爲他們做例行體檢的醫院,找到了那個爲郭品驥做檢查的男醫生。
那醫生對郭品驥還有點兒印象,因爲郭品驥滿面笑容,而且特別能侃。硬是在檢查過程中製造了不少笑果。
經過這麼一番調查,警方對於郭品驥的懷疑度降低了不少。
雖然他去醫院檢查的時間是在點火時間之後的一個小時,那醫院距離學校也不遠,但是試想,一個真的殺了那麼多人的人,會在殺人後立刻去進行社交活動?
假如這個人真的是兇手,那麼他的心理素質該有多強?
但爲了保險起見,警方還是對郭品驥做了心理測試。而測試的結果一切正常,警方又無法找出人證或物證證明郭品驥有罪,郭品驥就從警方的調查視線中被轉移了出去。
自然,警方也問了他不少問題。譬如那個社團有沒有跟別的人結仇,譬如社團的人平時的心理狀況都怎麼樣,郭品驥也收斂起了他平時不着調的模樣,回答得還算中規中矩,沒有胡編亂造,和社團的老師所講的也相差不遠,所以警方纔正式排除了對郭品驥的懷疑。
聽到這裡,徐起陽鬆了一口氣。
好歹證明自家兄弟不是個殺人犯,這就好了。
不過徐起陽也沒有完全放下心裡的芥蒂,出於職業敏感,他也細想起這個案子的因果來。
如果是自己來調查的話,肯定也會懷疑郭品驥。
爲什麼偏偏他沒有死呢?
剛纔在簡白詳細的描述中,徐起陽也聽出來了,那些穿在屍體身上的西洋棋盔甲,有些不是很合那些人的身,畢竟最早的那一批成員已經走了,這身量身定做的盔甲出現不合身的狀況,也是必然的事。
但是郭品驥……爲什麼沒事呢?
的確值得懷疑呀。
說不定,兇手和郭品驥認識?
徐起陽本想問得更細一點兒,但簡白卻像沒有再討論這件事的興致了,他對面前的殘羹冷炙挑了幾筷子後,就神秘地湊近了徐起陽,說:
“我帶你去看藝術展吧?”
對簡白話題轉移得如此之快,徐起陽還沒能適應過來,愣愣地“啊”了一聲,才皺起眉頭,問:
“這個點兒了,還有什麼藝術展啊。你再跟我說說案子……”
但簡白明擺着是不想再說些什麼了,他一把拖起徐起陽的胳膊,說:
“老郭過些日子就回國了,你也不必太操心,到時候你直接去問他不就好了。去看吧,這是老郭給我推薦的地方,你不想去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