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修他能行嗎?我怎麼覺得懸得慌?”
江瓷和其他三個人一樣,手裡捧着一盒巧克力冰激凌,一勺一勺地往自己嘴裡送的同時,還不忘替那兩個暫時離隊的傢伙操心。
江瓷問的是木梨子和江瓷,她根本不指望能從龍熾那裡得到什麼好的回答,龍熾也不關心這個,他買的是奶油冰激凌,吃下半盒後就有點兒膩了,便想去用勺子挖江瓷手裡的冰激凌吃,結果被眼疾手快的江瓷一腳踹在了屁股上,還捎帶着被暴風驟雨般地教訓了一通:
“把你勺子上的口水給我舔乾淨再碰別人的東西!你怎麼能這麼噁心啊。”
龍熾眨巴着眼睛,一個一米八幾的少年活生生被個一米六幾的少女訓得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木梨子先看不下去了:
“江瓷江瓷,你對他客氣點兒吧,他好歹是你哥哥……”
江瓷正在心煩修和安的事情,龍熾偏要來撞她的槍口,她不發作纔怪:
“梨子,我可不可以不要這個哥哥,把他讓給你吧。……哦,對了,你之前不是說過是龍熾的女朋友嗎,剛好,嫂子,我把這個傢伙包郵送到你家裡去吧?”
木梨子還沒來得及開口阻止江瓷,江瓷就乾脆利落地把木梨子這個隊友出賣了。夏綿和龍熾都不知道木梨子曾經爲了給安打掩護而冒充過龍熾的女朋友,尤其是當事人龍熾,好奇地叼着勺子打量着木梨子,問:
“梨子,你要當我女朋友?”
木梨子翻了一個白眼。
這算什麼?現世報嗎?剛纔還拿郭品驥擠兌江瓷來着,這才過了幾分鐘,自己就被江瓷反擠兌回來了。
看來。江瓷是真的不能惹。
夏綿雖然對八卦也挺感興趣,可他還是習慣性地打圓場:
“好了好了,現在最重要的事兒就是安和修,這點兒小事就別吵了。”
木梨子把嘴裡含着的冰激凌嚥下去,拿出紙巾擦了擦嘴角,語氣中滿是怨念:
“安好說,她的態度就擺在那兒了:叫修追她!追她她就答應!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修那個榆木腦袋,給他打暗號吧,他聽不懂,讓他明着來吧。他不好意思。我就想不通了,這麼一個看上去挺正常的男的,怎麼一碰到這種事情就不行了?”
木梨子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逗得龍熾樂起來了:
“梨子。以前也沒見你對大家的事兒這麼上心過啊,你最近是怎麼了?”
的確,在木梨子和大家認識的第一年裡,她是很少講話的,好像總是在想自己的事情。大家的事情,她只是偶爾聽幾句,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她無比自然地融合到了這個集體中,和大家一起樂,一起瘋。有的時候還會和幾個人一起搞惡作劇,學着江瓷說幾句刻薄話,說得直接點兒。她不再是那個總是端着架子的富家大小姐了。
木梨子聽到龍熾的話,倒沒什麼反應,她用舀冰激凌的勺子把冰激凌盒底快要融化的乳白色奶油盛起半勺來,送進嘴裡,含混地說:
“這不是很正常的麼。朋友的八卦自然是要參與一下的,要不然還能算朋友麼。”
木梨子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變了。不過,她對於這件事的態度,從一開始的不安,已走向了淡定。
人的性格本來就是在不斷變化的,沒什麼稀奇,而且,現在的生活方式她並不厭惡。她很喜歡和大家一起,像這樣沒有形象地盤腿坐在樹下的長椅上,吃着上不得檯面的食物,聊着些朋友之間沒有營養但能讓人身心愉快的八卦。
江瓷肯定了夏綿的說法:
“綿綿說得有道理,突破口就在修身上。我們要好好地給他擬定一個追求計劃,然後逼着讓他按照條條款款一條不落地去做,這樣就沒問題了吧?”
大家很快同意了江瓷的提議,但是在擬定計劃時,大家才發現了一個嚴峻的問題:
“要讓修經常去接送隊長!”
“他好像有吧……隊長跟我提過,修很多次接送過她的。”
“送巧克力!”
“你讓他送巧克力?你忘了他上次說吃巧克力對身體不好,一臉嚴肅地要求讓隊長也別多吃?”
“……送花?”
“得了吧,又不是沒送過,都是你攛掇的,害得修給隊長送月季。而且獻殷勤也得適時啊,最近沒什麼大日子,不能太刻意了。而且送花也不是修的風格,他要做的話肯定也不是真心實意的。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那個場景,修肯定是頂着一張死人臉給隊長送花。再想想再想想。”
“對了!給隊長時不時送點兒吃的,隊長吃飯時間不規律,餓的時候突然有個麪包什麼的送到眼前,肯定能打動人的!多溫暖啊!”
“……這個……似乎修也經常這麼做吧。”
“寫情書?我們幫他寫情書?”
“這個……也行,可我爲什麼覺得修肯定不願意呢……這個有待商榷。”
“郭品驥不是半夜打電話給隊長讓隊長給他唱歌嗎?修可以效仿這個吧?”
“……安是郭品驥的員工啊,而且修的臉皮哪有郭品驥那麼厚?他纔不會去吵安睡覺吧!”
“那就反過來吧,讓修給隊長唱歌,怎麼樣?”
“你是認真的嗎!讓修唱歌,隊長會笑死的吧?你確定他用他那跑到九曲十八彎的調唱歌沒問題嗎?”
“……”
“……”
“……”
“……我們還是考慮一下一會兒去哪兒玩比較好吧。”
“同意。”
“同意。”
“同意。”
一番討論之下,大家都泄了氣。
有些事兒,修肯定是不願做的,有些事兒,修已經在做了,不過他總是端着個架子,讓人分不清他是出於單純的對待朋友的善意,還是出於愛情。
算了,與其四個人湊在一起白燒腦細胞,不如和修深談一次再製定具體的作戰計劃好了。
一說到要去哪裡玩兒,龍熾的勁頭更足了:
“我要去鬼屋!我聽我同學說這裡的鬼屋是亞洲最可怕的鬼屋了!”
江瓷翻了個白眼:
“那裡有什麼好玩的?不是番茄醬就是裝神弄鬼,上次我去鬼屋,還嚇了那個鬼一跳呢,我拿個碎冰錐出來,全部不敢出來嚇我了。你花錢進去被人嚇一頓,不是腦子裡有坑就是抖m。”
木梨子也不大願意去那種地方,她的心臟可是經不起太劇烈的驚嚇的。
夏綿對照了一下票上的景點編號,又擡眼看了一下遠處的滾動宣傳屏,攤攤手說:
“沒辦法,今天想去也去不了了,鬼屋正處於維修狀態,開放估計得等到下個月了。”
龍熾不免沮喪起來了,不過他的不良情緒也沒持續多久,馬上又開始策劃別的計劃:
“你們看到那個山沒有?那個是幹什麼的?”
夏綿摘下眼鏡,遠遠地看了一眼,說:
“是滑沙。”
龍熾好奇地問:
“綿綿,你怎麼知道的?”
夏綿微笑了一下,指了指八十米開外的一個指示牌,說:
“上面寫的,那個方向的山,是滑沙山,主題是‘沙海迷航’。”
八十米開外的指示牌啊。
江瓷眯着眼睛,死活也看不見那上面的字,嘗試幾番後便放棄了。
她揉揉酸澀的眼睛,不打算和夏綿這個擁有變態視力的傢伙比誰看得遠了。
第一次發覺夏綿的視力驚人,是在他們剛剛熟絡起來沒多久的時候,他坐在沙發的一邊,安坐在另一邊,距離大概是十米左右,夏綿只是稍微歪了歪頭,就看到了報紙中縫中的一則小消息。
這麼好的眼睛,偏偏要戴上一副眼鏡,的確挺可惜的,但是,夏綿的媽媽喜歡他戴眼鏡的樣子,夏綿也就照做了。一副平光鏡戴在他臉上,按照江瓷的話來講,讓夏綿多了不少衣冠禽獸的氣息。
在和夏綿相處久了,大家也清楚,夏綿雖然大多數時候是個溫和的性子,不過他腹黑起來的樣子,和安倒是很像,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受到了安的影響的緣故。
那廂,龍熾還是興奮異常:
“哎,那座沙山看起來好高啊,滑下來一定很帶勁!不過……也太高了點兒吧?小瓷,你有沒有帶治高原反應的藥?”
高原反應……
江瓷環視了木梨子和江瓷忍着笑的臉,還有龍熾單純的眼神,淡定地回答道:
“放心的,去那上面不會有高原反應的。就算有,我也會幫你的。”
“真的?小瓷,你真好~”
江瓷果斷打斷了龍熾的肉麻,把他貼過來的身體推到了一邊,繼續淡定地回答:
“有高原反應的話,頭朝下從山頂上跳下來,就什麼反應都不會再有了。”
……
龍熾深受打擊,蹲到牆角畫圈圈去了,身上散發出一股濃濃的“小瓷嫌棄我了”的怨念感。
……
相較於外面的熱鬧,馬戲團觀衆席裡的安已經有些急了。
表演已開始了十分鐘,修還是沒有回來,安給他發了短信,他也不回。
安心神不寧地握着手機,等着短信提示音的響起。
因此,她渾然不覺,一隻手,正在慢慢地伸向她的後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