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兩人已然到了明珠塔的第九層。
晚上,熱水澡將一天的勞累和汗水都洗滌乾淨,林措敷完面膜,正準備休息,接到了風色的電話。
“林措。”她的話裡帶着焦急。
“怎麼了,風色?”她用溼巾將臉上殘留的液體輕輕擦去一些。
“日子不太平了。”風色深深地嘆了口氣,帶着些厚重和深沉。
“葛老那邊有了動作?還是天門已經發現了血門的入口處?”她蹙眉,將溼巾什麼的都放在一邊,在沙發上坐定。
“水鏡越失蹤了,聽說是葛老抓的。”
“水鏡越?”她的腦海裡回憶起那麼一個男人,高大陽光。
她自然知道林措認識,只簡單地講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屍派首領,失蹤半個月了,水蛭已經回了屍派掌權,本來這事是屍派內部的事情,旁人管不着,實在是上古秘法被屍派濫用,數十年前的慘烈情境重現。”
林措對屍派也有所瞭解,“他們是,對活人下手了?”
“是的,自從水蛭出現,屍派周遭的村鎮城市有不少人失蹤,這也是令大家羣情激奮的原因。這差事,就被推到了我的頭上。”
這是風色接管靈異社以來,遇到的最大的考驗,能不能解決好,甚至事關靈異社以後的地位和存亡。
“......靈異社底蘊深厚,真要解決應該也有辦法吧。”她柔聲安慰道。
“確實,只是,”
“只是什麼,話說,你給我打電話不會是想讓我去吧?”
偌大的靈異社,高手衆多,風色這般爲難,欲言又止,還是第一次見到。
“今天早上的時候,靈異社的系統被人完全破壞清空,唯一還在其中的賬號,只有漆星。”
“......那我把信息發你,你先用着這賬號,看看該怎麼解決。”
“那賬號不是什麼人都能用的。”她長嘆一聲,有些頹然,有些無奈,“我今天聯繫了懸星,他說,清空是沒辦法回溯的,只能找人重做,也就是說,至少一個月之內,靈異社什麼事都做不了。”
從懸星手裡將靈異社搶過來,自認爲可以管理好,結果卻是出了這麼大的差錯。
風色很自責。
“......”這麼大的事情,林措頓了頓,“有種山雨欲來的態勢啊。”
“所以,水鏡越的事,只能由你去解決。拜託了,漆星。”
風色說得無比真誠,靈異社絕不能垮,這個消息不能傳出去,就算傳了出去,靈異社也得派人去解決水鏡越的事,還得辦得漂漂亮亮,叫人說不出二話來,這樣,才能保住靈異社的根基和顏面。
如今在九層,正是學習有關血門知識的時候,時間緊任務重,學院那邊......
林措遲疑道,“......風色,我最近在訓練,正是關鍵時候,冰藍老師怕是不會放我走。”
“冰藍麼,就是那個小狐狸?我會跟他說。”
“什麼小狐狸?”
“我會跟他商量,一切還是要靠你。”
這是將事情託付給她了嗎?而且風色跟冰藍老師居然都認識?
“哦。”她似懂非懂地點頭。
一旁的沐城關心道,“是有什麼事嗎?”
“大約是吧,我還不是很清楚,如果定下來,冰藍老師會來找我們說的。”
風色的效率很高,大約半小時之後,兩人就看到了迎面走來的冰藍。
“冰藍老師。”兩人打招呼。
“收拾東西,帶你們倆去見世面。”
一個小時後,三人便坐在了輪渡上,依舊是上一次那個大叔開船,他連價格都沒開口提。
林措腹誹,果然是一個人一個面孔,對着我就是敲竹槓,對着老師就是恭敬免費。
她咬牙看着那大叔。
飛馳的輪渡掀起層層浪花,藍白色拍打着船身,海風鹹腥,撲在臉上,林措和沐城很自然地坐在甲板上,邊看邊說話。
冰藍則是挨着欄杆而站,眺向遠方,不知是在瞧什麼。
“老師,不要說一下我們這次的目的嗎?”她問道,沐城現在還是兩眼一抹黑,而自己也只是知道情況,並不清楚具體該如何行動。
“這是幫靈異社一個忙,找回水鏡越,再爲屍派除害,殺了水蛭。”
“那我們先去哪裡?”
“石山,線索上說,水鏡越最後一次出現就在那裡。”
“好。”
輪渡只開了半天時間就到了城市裡,三人成行。
石山在這座城市的郊外,水路無法到達,只能從碼頭上岸,穿過城市到那頭去。
岸邊有一條步行街,海風清涼,海景舒適,這條步行街遊人如織,須得走過這段路,才能打車。
沐城和冰藍模樣俊俏,冰藍在前,沐城和林措在後,引得衆人側目。
一個長直髮的女孩子跑過來,對着冰藍,面含羞澀,“可以加個微信嗎?”
“......”林措和沐城停住,在他後面兩步,很是好奇地看戲。
“不可以。”
“爲什麼?”那女孩泫然欲泣,馬上就要落淚。
“我沒有微信。”
“撲哧。”後面的兩人笑出了聲,反應過來又努力抿着嘴剋制自己。
“......”那女孩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拒絕的理由,不由得愣了一愣,又帶了些生氣,“不給就不給,扯這種沒腦子的謊幹什麼?”
說罷便竄到人羣裡,再瞧不見了。
冰藍一副無所謂,只回頭看了一眼,兩人立馬噤聲,老老實實地站着,像兩個犯錯的小學生。試探了一下,纔開口道,“沒有微信,很丟人?”
“倒也不是,只是現在老年人都會用微信,非常普及,瞧着你沒有感覺新鮮。”林措很注意自己的措詞,不帶絲毫的其他含義。
“......”他從自己的褲兜裡掏出一部手機,那是最新款的水果牌子,遞給林措。“幫我弄一個,然後把你加上。”
“好。”她樂顛顛地接過。
沐城和她靠得很近,她低頭玩手機,下意識地就往沐城那邊靠,挨着才覺得安全些。
“小心。”沐城將她往臂彎里拉了拉,有個神色匆匆的人差點就撞了上來。
“嗯。”她繼續低頭擺弄着。
大約只用了幾分鐘,她對着前面的人叫道,“冰藍,——”
“什麼?”
“弄好了,給你。”
“好。”他隨後丟進口袋裡。
步行街快到頭了,她有些不甘心,“等等,我餓了。”摸摸鼻子,一臉踟躕地看着冰藍。
“要買什麼快買吧。我在盡頭處等你。”他拋下一句話,自顧自地走開了。
“嗯嗯。”她連連點頭。
往路邊的小店裡走去,沐城也跟着。
“老闆,我要一份蒸餃,哎,兩份。”她看到身邊的沐城,想了想,又說了一句。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蒸餃。”
“我不知道啊?”她一臉無辜,“老闆,三份。”
“......”沐城明白了,那份是冰藍的吧。
冰藍足足等了一個小時,看着步行街裡熙熙攘攘的人羣,竟也生出了些嚮往,早知道,跟她一起去了。
正想着,便看到了林措和沐城大包小包地走了過來,手裡還攥着糖葫蘆。
“......你這麼能吃的嗎?”忍不住問出了口。
林措瞪他一眼,“我吃你家東西了?”
平常的尊重和感恩,在這一刻統統拋在腦後。
“冰藍老師,她這是給你買的。都是三人份。”沐城適時的解圍,向他解釋。
“嗯。”他從沐城手中接過,咦,怎麼臭臭的?整張臉都皺在一起。
看到他這幅模樣,林措也不忍心再說什麼了,笑了笑。
“那我們走吧。”
車上。
三人都坐在了後排,林措因爲暈車挨着窗戶,冰藍因爲怕臭也要挨着窗戶,沐城則在中間。
“哎呦,一家三口出來旅行啊?”
“......”三人神色迥異,但是都是在疑惑一個問題,是誰看起來那麼老?
“師傅,我們是兄妹,過來旅遊。”
“哎,去那石山作什麼,那裡可不是旅遊景點啊。”
“那裡雖然偏僻又不出名,但是勝在自然風光好,之前有個朋友去過,給我們推薦的呢?”
“是嗎?我還是頭一回聽說。”
“我們也不清楚呢,就過去瞧瞧,石山腳下有個挺有名的村子是不是,叫什麼孤煙村?”
“哎呦,一聽這個我就知道了,孤煙村很有名的呀,因着古時村子周遭是風水寶地,有數座陵墓,被一大批考古學家來專門發掘過幾次呢,好像出了不少文物,便有了個文物村的名頭。”
“還有這回事嗎?我那朋友只說風景好呢。”
“我也都是聽說,實際上沒去過,這被你一說都有些心癢,還想抽時間去一趟呢。”
“我也是聽說的。”
她從袋子裡扒出些吃的邊吃邊看窗外的風景。
沐城挨着也能享受到,兩人嘴不停歇吃得歡快。
“哎,這個麻薯不錯哎。”
“是吧是吧,看着也好看,比學院的不弱呢。你再試試這個,麻香串串。”
“有點辣,但是不錯。”
兩人邊吃邊說。
另一側的冰藍看着自己手中的吃的突然就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