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形醫院。
我趕到的時候,單玫坐在輪椅上嗚嗚的哭着,這樣的傷心的她,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我顧不得安慰,直接上前問道:“小池呢?”
單玫已經說不出話來,手顫微微的擡起,指向手術室,而這時手術室的紅燈已經亮了!
雖然我知道我現在闖進去,或許已經晚了,但我還是要試一試,手術室的門是關閉的,外人肯定不能隨便進入。
我急急按了呼叫門鈴,裡面的護士問我有什麼事,我知道如果沒有合適的理由,已經簽過字的手術是不可能隨便停止的。
好在我經歷過太多的事,好在以前我鬥小三鬥壞蛋,練就了各種本事,面對護士的問話,我隨口就拈來一條:“裡面的做整形的祈向池,他隱瞞他有心臟病史,而且醫生警告過他,近期不能做麻醉類手術,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我的話讓那邊小護士愣了,隨後就掛了電話,不一會護士就跑了出來,“是你按的門鈴?”
“是我!”
“你和祈向池什麼關係,他否認自己有心臟病史!”
我冷笑一聲,“你們可以相信他,不相信我,但如果出了事故,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說着,我晃了下手裡的手機,以示我是留了證據的,而這時哭着的單玫轉着輪椅也走了過來,哽咽的說道:“我兒子不能手術,不能......”
小護士這下拿不準了,連忙進去,而我則在外面不安的等着。
剛纔在電話裡單玫告訴我,小池來了整形醫院,要給自己做整形,那時我才意識到,小池之前問我那句‘你就那麼愛那張臉嗎’的意思了。
我沒想到他會偏執到瘋狂的程度,居然爲了讓我能愛上他,竟然來整容了!
“歐洛,他們還會給小池做手術嗎?”單玫拽住我的衣角,這樣的她沒有強勢,也沒有昔日對我的刻薄,只有卑微的驚恐。
哪個女人不愛自己的孩子?我也是母親,我深刻知道這種滋味。
單玫雖然對我刻薄,但她也是因爲愛小池,這一刻,我忽的一點都不怪她了。
我看着手術室,一顆心也是高高的懸着,但我還是不想讓她過於擔心的說了句,“應該不會了,沒有哪個醫院會願意出醫療事故。”
“可怎麼還不見小池出來啊?”單玫又問。
而她剛問完,我就看到手術室的燈滅了,這一剎那,我吊在嗓子眼的心,剎那的落了地。
“沒事了!”我對單玫說,也是對自己說。
如果小池真的整形了,整成了祈向潮的樣子,那我可是造孽造大了!
不一會,手術室的門推開,小池走了出來,而他的臉上畫着各種線條,有些滑稽,但更多的是讓我後怕。
我向着他兩步走了過去,然後擡手,啪的重重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
這一巴掌很重,甩的我整個手臂都麻了,而小池的臉上也瞬間多了五個清晰的指印。
單玫則是心疼的啊了一聲,急轉着輪椅過來,扯了我一把,“你打他幹什麼?你這個瘋女人,你,你......”
估計現在單玫是腿腳不方便,如果方便的話,她應該也會回扇我兩個耳光。
說完,單玫便去拉小池的手,“兒子,兒子疼不疼?疼不疼?”
我沒有理會單玫,也沒有心疼小池,我冷冷看着他,“祈向池,你聽好了,別說你只是整成祈向潮的樣子,就算你有什麼逆天的本事變成祈向潮,我也不會愛上你,因爲我愛的是祈向潮的靈魂,你永遠也代替不了!”
我的話讓小池眼底的傷更重了,而我就是要讓他傷透,不然誰知他會做出什麼傻事。
此刻,我竟感謝何東凌對我的提醒,也慶幸自己狠下心讓他早點清醒。
“你別再說了!”單玫也看到了小池的痛苦,心疼兒子的她呵我。
但我知道,今天我必須讓他徹底清醒過來,否則,這樣的偏執的小池,將來還不定會做出什麼更不可思議的事。
“小池,如果你真的愛我,如果你真想如你說的那樣,永遠的守着我,那就剋制你對我不該有的情感,不要再做傻事,否則,我會讓你連看着我的機會都沒有!”
小池閉上了眼,然後有兩行清淚落了下來,看着他的眼淚,我的心像是被岩漿燒了一樣的疼。
雖然說小池比我小不了幾歲,但因爲之前他的智力問題,我一直拿他當個孩子,甚至是當自己的孩子一樣來疼來照顧,所以對他的情感,是一種無法割捨的親情。
如果不是他對我的情感越來越不可收拾,我真的不捨得這樣傷他。
“兒子,兒子......”單玫看到小池哭,疼的心都碎了,她拽着小池的手,把臉貼在上面,也跟着嗚嗚哭了起來。
這對母子的眼淚,如同鞭子抽打着我的心......
我知道我已經將他傷的徹底了,是徹徹底底,但有句話叫物極必反,此刻我不能再說刻薄的話來,我要給他留一絲希望和餘地,不然把他逼到絕路,我剛纔所做的也沒有意義了。
我嘆了口氣,“小池,你知道嗎?我悲慘的人生裡,最感謝的就是有了你......在你智力不清的時候,你像個大孩子般逗我開心,那段在祈家每個人都拿我當眼中釘肉中刺的時候,你是唯一讓我覺得溫暖的人,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撐過那段難熬的日子。”
我說這些話雖然是想暖小池心的,但這話卻也讓我回想起了那段日子,“後來你的病好了,我看着你成長,看着你在大學裡像是星星一樣發光閃亮,我每次都好激動。真的,雖然你是我的弟弟,但在我心裡,你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樣,看到你成功,比我自己成功都驕傲。”
說到這裡,我不禁也心酸的熱了眼眶,“後來,我和你哥之間出了問題,我去了美國,你像個大哥哥一般照顧我,爲我煮飯,講笑話逗我開心,那段日子原本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可你像陽光一般硬生生的把所有包圍我的陰霾都給驅散了!”
“再後來,不論我有什麼,你都陪在我身邊,你像愛人,像親人,又像朋友,我心底的事不敢給別人說,但在你面前我從不掩飾,包括這次去南陽,你是唯一知情的。”
“小池,我們倆之間的情已經超越了戀人,夫妻,這種情感不是誰都有幸能擁有,我感謝上天給了我這份幸運,所以我不想破壞,也不想失去!”
此刻,淚水已經順着臉頰流了我滿臉,我微微仰起頭,“小池,你見過我和你哥這一路走來的不易,所以愛並不是在一起纔算最終的完美,真正的幸福是能一直守着,是我一伸手,你便能給我溫暖和呵護。”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小池終於出聲,他搖着頭,臉低垂着,整個肩膀都在顫抖。
他在哭,哭的哽咽!
“小池,姐愛你,只是愛你的方式不同,”我向着他走近一步,然後手落在他的髮絲上,輕輕的爲他理好在手術室裡被弄亂的髮絲,然後又輕撫着他的臉。
“小池,答應姐,別再做傻事,別讓姐自責和負疚感,讓姐悲慘的人生裡,能有你的不離不棄,讓姐在累極痛極的時候,可以靠靠你的肩膀,好不好?”
小池的頭一低,壓在了我的肩膀上,嗚咽出聲......
我知道他懂了我的心,我知道他以後再也不會爲我做傻事了!
我擡手摟住他,把臉也壓在了脊背上,然後和他一樣,啜泣出聲......
當我們的情緒都宣泄出來以後,小池送單玫回她的病房,而我則虛癱的坐在了休息椅上,久久不能動彈。
剛纔我在跟小池說那些話的時候,我好像把過去幾年的一切又經歷了一遍,其中的滋味和酸澀,只有我自己清楚。
還有就是我包裡還放着沉甸甸的一份鑑定書!
現在的我已經沒有了初拿鑑定書的慌亂,相反我現在甚至不想去找秦燱了。
因爲我在想,鑑定書上的結論是秦燱和祈向潮是一個人,可當初我明明看到祈向潮真的死了,那死的和他一模一樣的是誰呢?
還有如果秦燱是祈向潮,他爲什麼在看到我時,那樣的冷漠呢?
難道他是失憶了?
不,絕對不是!
而且秦母說的很清楚,秦燱是他的兒子,而且他對秦母的表現也不像是僞裝。
我現在要把這一切理清,不然我去找了秦燱如何,我當面質問他又如何,他一定會把我當瘋子一樣推開。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如果秦燱真的是祈向潮,我該如何面對?
如果他真死了,也就罷了!
可他明明活着,卻又一次棄我而去,這樣的他,還值得我那樣瘋了一樣的去愛嗎?
就在我準備把這一切弄清的時候,童汐竟意外的來了。
“歐姐,我能求你件事嗎?”一見面,童汐就對我說了這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