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剎那,我真的以爲他在開玩笑,可是當我觸到他眼底的認真,我的心開始慌跳起來。
這種慌是害怕。
儘管我說不會原諒他,可是在我的意識裡,他一個犯錯的人,應該是我不原諒,也不會棄我而去。
而現在,他居然說要和我告別!
“是嚇唬我,還是認真的?”我終是不確定的問了他。
“你覺得我像開玩笑嗎?”他反問。
我定定的看着他,想起他這幾天的種種,想到今天他把天石都賣給了何東凌,我知道他不是鬧着玩。
而他會做出這個決定,肯定不是一天兩天就決定的,是早就想好了吧!
或許在他給我交待他之前所作所爲的時候,他便想好了。
說什麼會陪着我,說什麼天長地久,原來不過是騙人的鬼話!
或許,他根本就是嫌棄我,嫌棄我是個毒君,而說離開只是一個不讓我難堪的藉口。
想到這個,我暗掐着自己的掌心,控制着自己的心慌,面上卻淡淡的笑着,“好啊,你要去哪?”
祈向潮沒有立即回話,看着我的眸光明顯暗了下去,“不知道,去旅行有可能。”
旅行!
多麼愜意啊!
一個人背上揹包,無所顧及,這樣的日子我曾經也有過。
我沉默着,而他這時又說道:“如果你要留我,我可以考慮不走!”
聽到這話,我笑了,苦澀的笑,“走吧,這麼美好的自由,我怎麼能殘忍的拖你後退。”
我的話讓他的臉色有幾分難看,不過他很快就釋然一笑,“是啊,自由,我渴望已久的自由。”
“歐洛,你知道嗎?我從十七歲就做自己的事業,二十歲正式接管了天石,從十七歲開始,我就沒有過真正的自由,我活着,我每天睜開眼,好像都是爲了賺錢,爲了贏,爲了站在人生的至高點上。”
“而這個過程,我失去了可以玩鬧,旅行的時候,不僅如此我還得罪了很多人,以至於讓你也跟着我遭了殃......所以,我現在不想再過這種生活,我想換個活法!”
所以,這就是把天石給賣了的原因吧,我似乎懂了。
“歐洛,我累了,我想好好的休息休息,過過普通人的生活,”祈向潮說出最後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底真的露出疲憊不堪的倦意。
這一刻,我忽的懂了,甚至覺得我不留他是對的。
否則,我的挽留只會成爲他的牽絆,讓他無法尋找自己想要的自由。
可是這時,他忽的又開口,“歐洛,你就真的不想留我?”
想留!
可我還有資格嗎?
如果我還是以前那個乾淨的歐洛,我會拋下狗屁驕傲和自尊,拋開那些恩怨是非,把他留下來。
從此,我和他,還有我們的兒女一家四口幸福的生活。
只是現在我成了這副鬼樣子,最關鍵是的還有過毒史,這樣的我,怎麼還配得上他?
還有,他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留他豈不是扼殺他自由的夢嗎?
“走吧,走吧!你主動走了,應該比我趕你走還有幾分面子!”我衝他揮着手,眼睛卻不敢看他。
祈向潮沒有說話也沒有動,而我卻坐不住了,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似乎也沒什麼可說。
我起身準備離開,可是我的手卻被他拉住,他碰到我手的剎那,一股子酸澀直衝我的鼻尖......
“讓我再抱抱,好嗎?”他輕輕出聲。
我的眼淚幾乎就奪眶而出,我是咬住牙才拼命忍住,而他的手在這時伸了過來,不過我卻擋住了。
“既然都要走了,還抱幹什麼?”說着,我甩開他的手,大步的往臥室的方向走,邊走邊說:“滾吧,祈向潮你滾吧,滾的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說完,我推開臥室的門,砰的關上,而我這時已經淚流滿面。
等我從臥室裡出來的時候,看着空蕩蕩的客廳,我知道他是真的走了。
其實我在出來的時候,我還存着幻想的,幻想他說走只是騙我,我出來的時候,他還坐在客廳裡,衝我笑着。
可是沒有,他真的走了。
“小池,你也早知道他打算走,是不是?”小池來的時候,我問了他。
“其實你可以把他留下的,”小池卻這樣對我說。
“想走的人是留不住的!”我給了他這麼一個答案,然後想到什麼,又問:“你似乎變了,告訴我爲什麼變的?”
小池笑了,“怎麼不習慣我對你放手啊?那好啊,我再追你,你會給我機會嗎?”
看着他幾分認真幾分試探的眼神,我捶了他一拳,“臭小子,以後再說這樣的話,我也讓你出局。”
“姐,我會放手,是因爲我知道這輩子沒人能分開你和我哥了!”
小池給了我答案,可是這個答案現在對我似乎很是諷刺。
祈向潮都棄我而去了,還說什麼沒能把我們分開?
我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小池對我放下,這是讓我很安心的事,如果他一直對我心存念想,我纔會真的不安。
不過祈向潮雖然走了,我還是約了何東凌,一是出來後我一直沒見過他,我還欠他一個謝謝,二是我想問問併購天石這事的玄機。
這次我和何東凌沒有約在咖啡廳,我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叫我去馬場。
說實話我現在這樣子,真的不願出門,但是何東凌很是霸道,給了我個地址便掛了電話。
那意思好像就是我要見他就得去,不想去就不要見他。
好吧!
想到在我毒癮發作時,對他的那通身心的傷害,我還是決定去見他,不過我在去之前做了個全副的武裝。
哪怕現在我已經不是祈太太,哪怕現在祈向潮似乎也退出了經濟界,可是越是這樣越是狗仔們捕捉的新聞。
這社會恨富的人很多,最喜歡看之門破落的戲碼!
況且,祈向潮這一輩子沒少得罪人,而我似乎也樹敵不少。
到了馬場,我報出何東凌的名字,便有服務生把我領到了馬場,何東凌正騎馬奔馳,我趴在一邊的圍欄上,默默的看着。
他騎了兩圈後停下,走到我的面前,他沒有對我的樣子表現出一絲驚訝,大概是聽何菲說過我的樣子,已經不奇怪了。
他拍着他的駿馬,問我:“要不要試試?”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要試的,只是現在我不敢了,我這九十斤的身板,我怕風大把自己刮下來。
我搖了下頭,然後問道:“怎麼就你自己?你那小老婆呢?”
我是故意問的,在戒毒所的時候,我問過何菲,她說何東凌和唐寶小兩口鬧矛盾,而且很僵。
現在看着這樣子,似乎仍沒有和好!
“什麼時候開始惦記我老婆了?”他反問我。
“我不是惦記,我是想問你們和好了沒?”我也不跟他繞彎子。
“你今天找我如果就這事,你可以走了!”他又恢復了從前的冷傲。
我撇了下嘴,“當然不是,我是來看看你這臉上的傷恢復的如何了,要不要我賠償治療費?”
說着,我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來,讓姐看看!”
他一巴掌揮開我的手,“治療費是多少,我會發給你,我的卡號你好應該知道!”
他倒是不客氣,不過我喜歡與他這樣的說話方式,沒有假意的客套。
“說吧,你找我的真正目的!”馬場休息區,何東凌一語點破我。
我喝了口水,直接就問了,“我想知道祈向潮爲什麼把天石賣給了你?”
“天石早在半年前就入不敷出,比起破產賣給我,對員工更有好處!”何東凌的回答也無比簡明。
其實天石的狀況我早有察覺,我只是不信會運營到那種地步,於是又問道:“天石爲什麼會入不敷出?”
何東凌笑了,“這個我哪知道,你最好去問祈向潮......哦,我忘了,他好像走了,對吧?”
我皺了下眉,沒想到他也會知道這事,看來祈向潮也跟他說過了。
“歐洛,你真的不打算原諒他了?”何東凌問我。
想到剛纔他懟我的話,我衝他咧嘴乾癟一笑,“對!沒走的時候沒打算原諒,現在走了,更不會原諒。”
何東凌卻是笑了,笑的十分詭譎,“看來還是他了解你。”
“什麼?”我沒明白他這句話。
“沒什麼?”何東凌說着站起身來,“我要去騎馬了,你要想看就看會,不看走就行了!”
說完,他就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我叫住了他,“何東凌!”
他回頭看着我,我對他說道:“謝謝!”
一聽這兩個字,他直接擰眉,給了我一個字,“滾!”
這一趟我似乎是白來,什麼也沒問出來,不過我知道了又如何?
曾經風光無限的天石集團已經不在了,就連叱吒風雲的祈向潮也隱匿江湖了。
一切似乎都結束了!
不過,似乎還沒有,祈辰西還逍遙法外,我還沒有找到鮑諾......
祈向潮走了,棄我而走,也讓我又重燃了鬥志,我開始了康復治療。
我要把自己恢復到從前健康的樣子,爲了完成目標,我給自己制定了健身計劃,而且還有營養進食計劃。
整整一個月,我從九十斤恢復到了一百零五斤,這個體重對我的身高來說是非常完美了。
而且我又進行了身體檢查,各項指標都證明我的身體機能也正常了。
在我慶祝自己又完美迴歸最初的時候,我接到了美國的電話,是歐亞集團打來的,說是祈歡辭職了。
祈歡現在就是歐亞的掌門人,她突然辭職了,就等於羣龍無首,很明顯我要回去坐陣了。
而身心已經恢復的我,也的確需要做點事來充實自己了!
於是,三天後我便飛往了美國,大麥和小糖果自然也一起帶走了。
“凱茜,把今天所有的行程安排給我!”
雖然已經好久沒來公司,但是我並不陌生,一進公司,我便對凱茜交待。
“好的!”
凱茜回覆我之後,我進了辦公室,大約十分鐘後,辦公室的門推開,一份行程安排表放到我的面前,只是遞文件的手有些粗大,似乎不屬於女人的。
我順着手臂擡頭,當觸前眼前的人臉,我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