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幾天去逛街,給你買了兩個毛衫,顏色都很好搭,這個季節一早一晚還是很涼,你不要隨便只穿個襯衣就出門,如果受涼,年紀大了會很麻煩的。”
“小糖果的東西我也都整理好了,我都交代給張姨了,我知道,她跟着你纔是最好的選擇,你會把他照顧的很好,不像我,總是不稱職。”
“你鬧夠了沒有?你是覺得我現在活的還不夠難受,還想再讓我難受一點,是不是?”祈向潮驟然打斷我。
我被吼的有些愣,眨了眨眼,才發現我對他如此認真的說了這麼多,他卻以爲我在跟他鬧脾氣。
我肚子裡還有好多要對他交待的話,突的讓我再也說不下去,於是撿了最重要的一條,“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了字,放在牀頭櫃的抽屜裡,你讓律師直接辦手續就好......”
說完最後這一句話,我的淚水也隨之飛落,“你早點休息,我不打擾你了。”
我逃似的往門口走,走到門口,我想到什麼,再次停了下來,“我在樓下留了你的飯,你要是餓了就去吃點,你好好照顧自己吧,工作忙也記得按時吃飯。”
這是我最後給他做的飯菜,他可以不吃,但我要讓他知道,我對他真的百分百的用過心。
我跑回小糖果的房間,整個人趴在門上,哭了許久,許久......
天亮,我便早早的梳洗完畢,看着沉睡着的小糖果,我的心像是被活生生的撕裂,我怎麼能捨得她?
可是沒有辦法,我離開這裡,就意味着一切從頭開始,雖然我不會餓着她,可是跟我的生活肯定與現在她享受的無法相比。
雖然現在很多的心靈的雞湯都說孩子吃苦不是壞事,要學着讓孩子吃苦,可又有哪個父母真捨得自己的孩子吃苦呢?
“寶貝兒,對不起......”
“寶貝兒,媽媽以後會常來看你!”
“寶貝兒,媽媽會想你的!”
“寶貝兒,不要忘記媽媽......”
我摟着小糖果親了又親,默默的對她一遍遍說着我的愧疚,儘管我知道這根本沒有什麼卵用,但這樣至少能讓我的心好過一些。
窗外的天隱隱發亮,我怕小糖果醒了,怕她看到我會纏着我,怕我會心軟,於是我才狠心拎起行李離開。
可是我剛下了樓梯,便看到晨光朦朧的客廳,一個高大的身影坐在那裡,頭髮凌亂,眼底佈滿了血絲。
是祈向潮,很顯然他一夜未睡。
他這是看到離婚協議了吧?他這是終於相信我不是在跟他胡鬧了?
聽到我的聲音,他緩緩轉過頭看着我,我以爲他是要留我,結果我看到他從面前的桌上拿過一個信封,起身走到我的面前,盯着我的行李,聲音乾啞的說了三個字:“這麼早!”
我提着行李袋的手緊了緊,嗓子仍舊疼的難受:“機票是早班的。”
話音落下,我感覺到他看着我的目光變深,我這纔想起來,我根本沒有告訴他我自己去哪?
可是,他似乎也不稀罕知道,不是麼?如果他想知道,他就會問了。
他竟然連對我去哪,都不關心了!
想到這個,我哪怕已經死的心,還是再次狠狠疼了!
不過這疼痛也讓我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的,於是我深吸了口氣對他說道:“女兒你幫我好好照顧吧!她一定恨死我了,我竟然又丟下了她。”
如果說這世上我最愧疚的人,那麼便是小糖果了,從懷上她到現在,我欠她的太多太多,而現在我又一次拋下她遠走,我真的不是個稱職的母親。
“這個拿着,”祈向潮將信封遞給了我。
我不用看,也猜得到裡面是什麼,我以爲他至少會挽留我的,哪怕爲了女兒,可他沒有,甚至還給我準備了路費,是不是他很早就期望我走了?
想到這裡,我對他又恨又氣,我擡起頭,衝他努力的笑着,“不用,按照婚前協議,我先提出離婚,你不用出贍養費。”
祈向潮眼底閃過一抹惱怒,抓過我的手,強行將信封塞進我的手裡,“那協議跟我沒關係,你想走,這個就拿着!”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失怔了一秒,並沒有往下想,捏了捏信封,我知道里面除了現金,還有銀行卡,可我並不需要,我將信封扔回到桌子上,淡然的一笑,“存在女兒那裡吧,等我老了,叫她拿這錢來養我。”
我這話是故意說的,我是要告訴他,我這次放棄是真的放棄,不是跟他鬧着玩。
這次分開,我是做了從此以後和他再無瓜葛的意思,他仿若也懂了,看着我的眸子越來越深。
我微微低下頭,沒有再看他,擡步往大門口走去,邊走邊說,“祈向潮我走了,我會好好的過我以後的生活;祈向潮,這些天我一直在想,是不是當初如果我沒有那麼不要臉的纏着你,也就不會有今天的痛苦了?祈向潮,如果還有下輩子,我一定不會追一個男人來愛我......祈向潮,最後,最後我再懇求你一次,求你好好照顧好小糖果......”
我不知道後面的話,他還聽不聽得到,我只知道此刻我的臉已經被淚水洗了,而且我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一直到坐上出租車,還是嘩嘩的流。
“太太,後面的車是不是追你的?”出租車司機遞給我紙巾的時候,問了我一句。
我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我坐的出租車後面跟着一輛黑色的豪車,我看了眼車牌,正是祈向潮的。
他不是都不挽留我了嗎?他又跟來是什麼意思?
我在心底正要憤憤的罵人,卻又覺得不對,這條路不堵不塞,以他的車子,完全能超過出租車,我的意思是如果他想留住我,完全可以截住出租車。
可是他沒有,他只是那樣跟在後面,我霍地懂了,他不是來留我的,他只是想送我最後一程。
果然與我想的一樣,我換登機牌,過安檢,他都跟在我不遠處的看着,不遠不近,也不說一個字。
我也沒有回頭,始終裝着沒看見,既然走到了這一步,我便不會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