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薇雖然養病在家,可心裡卻還記掛着書院的事情。不過就是第二天開學,她就請假不去,知道的她是生病纔沒去。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故意躲着事情呢。雖然今兒沒有棋藝課,等過兩日就有了,她躲得過初一,也是躲不過十五的。
沈清薇也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了,怎麼偏偏跟着豫王給遭遇上了,他命不久矣,必定是一身的晦氣,可自己卻纔剛剛重生,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不過方纔謝氏那邊的丫頭又來看過自己一趟,只說下個月初一要去龍巖寺上香去。沈清薇原本是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的,可如今連重生這種事情都攤上了,也容不得她不信了。
一早大夫也來過了,說是感染了風寒,如今已是中秋時節,早晚天氣冷,沈清薇又在家中嬌養了兩個月,雖然瞧着身上長了幾兩肉,但她以前素來不懂的保養,身子難免有些虛,所以纔會病倒的。
沈清薇將美景送過來的藥一口悶了,只連忙漱了口,挑了一塊冬瓜糖含到了口中,吩咐美景道:“你去把上回表少爺送的靈虛香拿出來點上,一來可以去去這房間裡的藥味,二來,聽說那香可祛病邪,防流疫,我這病也不知道會不會過人,總防着點的好。”
美景端着盤子離去,纔到門口,就聽見明月帶着笑意從門外進來道:“快告訴姑娘,四姑娘和崔大人家的崔姑娘來了。”
沈清薇正一個人無聊,聽說她們兩個來了,頓時起了一些精氣神,披了衣服走到外間來,見明月已經帶着她們進來了,只開口道:“難爲你們來看我,我還正鬱悶呢,這纔開學頭一天,我就成了病西施了。”
崔錦屏見她披着家常衣服,臉上不施粉黛,雖然憔悴卻有說不出的柔媚秀氣,只笑着上前扶她坐下道:“你怎麼出來了,外頭廳裡風大,我們坐坐就走。”
沈清薇只請她們坐了,又命丫鬟送了茶,這纔開口道:“不打緊,就是覺得身上沒什麼力氣,別的也沒什麼,今兒才第二天,有什麼新鮮事沒有?”
“倒是沒什麼新鮮事,只是中午小憩的時候聽二姐姐說,她的位置又被燕苒給搶了過去。”沈清萱知道沈清蓉小夾子氣之後,這話說的還帶着幾分幸災樂禍的樣子。
沈清薇聽了直搖頭,又道:“這也沒什麼好爭的,不過就是個位置。”
兩人略略坐了一會兒,崔錦屏見沈清薇沒什麼精氣神,怕打擾了她靜養,便起身要告辭。沈清薇也知道時辰不早,正欲讓丫鬟送了她出門,外面丫鬟又來回話道:“大少爺聽說姑娘病了,過來瞧姑娘來了。”
沈清薇一聽這話,便知道沈伯韜必定是聽說了崔錦屏在,才巴巴的過來的。自己這個哥哥平常看着老實巴交的樣子,沒想到還有那麼點小心思。如今人已經到了門口,若是不放他進來倒是說不過去。可若是放了他進來,萬一崔錦屏不高興,可又如何是好。
崔錦屏聽了丫鬟的回話,臉早已經紅了半邊,視線不自覺的往門外偏了偏。因爲來年就是春闈,如今他們的功課都是很重的,能抽空出來一趟已是不易了,若是這次見不着,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沈清薇想了想,這纔開口道:“外頭風大,請大少爺進來坐坐吧。”
這話說完,崔錦屏的臉又紅了另外半邊了,沈清薇便繼續道:“崔姐姐去我房裡坐一會兒吧。”
崔錦屏聞言,只忙點了點頭,進去房間裡面,隔着一道簾子往外頭看。
丫鬟打了簾子放沈伯韜進來,他分明知道佳人在此,卻目不斜視,只淡淡的問沈清薇好。沈清薇見自己兄長這一臉嚴肅的表情,愣誰也猜不出來他這狹促的小心思。只是沈伯韜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方纔崔錦屏用的茶盞上,耳後根也開始慢慢變紅。
沈清萱雖然年紀小一些,但大抵也知道了崔錦屏和沈伯韜之間的關係,只眯眼笑着看沈伯韜,見他也不走,就笑了起來道:“哥是想在這邊多坐一會兒嗎?哥開春就要春闈了,不去用心功課嗎?”
沈清薇知道沈伯然不見一面崔錦屏必定不肯罷休,索性這時候房裡也沒有別人,便朝裡面使了一個眼色道:“哥快進去吧,只別多說什麼,橫豎以後的日子長着呢!”
裡面崔錦屏便有些緊張的扯了扯帕子,身子稍稍的偏過了半邊。沈伯韜聽了這話,眸中視線一亮,向着沈清薇作了一揖,往簾子裡面去了。
外頭沈清薇只湊到沈清萱耳邊道:“這事情,你可不能說出去半個字,便是二姐姐,你也不能告訴。”
沈清萱一個勁的點頭,眉眼裡都是笑意,又想着沈清薇和謝玉到底比起沈伯韜和崔錦屏幸福多了,彼此是表兄們,從小就玩到大,也沒有什麼避嫌的,又想着自己雖然喜歡謝玉,可無奈還有沈清薇在前,自己也只能偷偷暗戀一番,便覺得心下有些酸溜溜的。
沈伯韜在裡頭只留了一盞茶的功夫,便離去了,沈清薇又留了崔錦屏坐了片刻,才讓美景送了她出門去。
誰知道美景回來的時候,只睜大着好奇的眼睛從門外進來,嘴角還帶着點笑意道:“姑娘,我方纔送崔姑娘出門的時候,瞧見二姑娘回來了,那眼睛哭得跟桃子一樣腫,也不知道在書院裡遇上什麼事兒了,見我送人出去,只偏着頭不給我們瞧見呢。”
沈清薇聽了,只橫了她一眼道:“你何時跟明月一般八卦了?”
美景聞言,只略略撇了撇嘴,小聲道:“二姑娘最近總不給姑娘好臉色看,我也是替姑娘不服呢!”
沈清薇便澀笑道:“那你倒是說說,她什麼時候給過我好臉色看了?”
美景只擰着眉頭想了半刻,果然沒想到沈清蓉給沈清薇好臉色看的時候,只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道:“我明白了,原先姑娘也不給二姑娘好臉色,我們瞧着也就習慣了,可如今倒是覺得有些不習慣了。”
沈清薇只搖了搖頭,沒過多久,果然八卦的明月也從外面回來了,見了沈清薇只高興的湊上前來道:“姑娘姑娘,我聽說二姑娘今兒排練的時候,被人絆了一跤,腿上跌了好大一塊青的,妙舞先生派人把她給送回來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跳迎新舞呢!”
沈清薇聽到這裡,倒是覺得有些奇怪了,沈清蓉雖然心眼小,又自恃清高的,可她也從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如今被人絆了一跤,倒是得罪了什麼人呢?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別的我就沒聽說了,你也知道二房那幾個丫鬟,沒幾個頂用的。”
這時候二房的幽芳閣裡頭,沈清蓉正哭的傷心,她一條腿露在外頭,膝蓋上跌了銅錢大一塊的青紫,雖然沒有破皮,可看着還是很疼的,丫鬟正用雞蛋給她揉散了淤青。
小謝氏聽見沈清蓉回來了,只忙不急就趕了過來,進門就問道:“到底是怎麼了?以前你在書院裡,從沒聽說過得罪什麼人的?”
沈清蓉見了小謝氏,這一番的委屈又甚了幾分,只趴在小謝氏的懷裡道:“母親,我不過是替她人受過而已,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呢!”
原來沈清薇今兒沒去上學,所以那劉秀慧也找不到她人,且沈清萱今兒又學乖了,只不跟她們在一處玩,和謝枚她們幾個年紀小的在一起,劉秀慧見她們人多勢衆的,也就不去招惹沈清萱了。又瞧見沈清蓉落了單,便想着既然沈清薇不再,找她姐姐警告一番,先給她來點下馬威也是一樣的,所以沈清蓉就這麼不幸的被選上了。
“你回去告訴你妹妹,豫王殿下是我的,讓她少操這份心。”
沈清蓉原本就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且她自恃是京城的貴女,雖然也聽說了劉秀慧的身份,但內心裡卻是極度看不起她的,只把她當成南蠻子,見她敢這樣跟自己說話,只笑着道:“你們這幫南蠻子,搶男人搶到京城來了,還這麼不害臊?”
雖然沈清蓉覺得自己比起燕苒和盧倩雪身份上是差一點的,可這劉秀慧算什麼?不過就是一個武將家的閨女,還能比自己高貴不成?沈清蓉一這麼想,頓時就有了幾分氣魄,連聲線都高了幾分。
一時看熱鬧的人也就多了,盧倩雪和燕苒也都忍不住伸着脖子看熱鬧,見是沈清蓉,兩人倒是很默契的相視一笑。平常她們也都瞧不起沈清蓉,在沈清薇的身邊當哈巴狗還覺得自己有多高貴,真是笑死人了。
沈清蓉這話一出,那劉秀慧頓時就漲紅了臉,鎮南王功高蓋主,威震一方,可最討厭的,也就是京城的這些不知所謂的文官敢說他一句南蠻子。如今劉秀慧聽了這話,就跟被抓了痛腳一樣,頓時火冒三丈,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一腳踢在沈清蓉的小腿上,將她絆了一跤,按着她的膀子,將她壓在了身下道:“叫我南蠻子是嗎?我蠻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