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來人漸漸近了,周琦擡起頭,目光從沈清薇那一行人身上掃過,最終停留在了沈伯韜的身上。說句實話,周琦覺得自己作爲一個穿越女,沒有去想着要征服這個社會,也沒有想着要征服這個社會裡最強的男人,或者是將來或許可以成爲最強的男人的豫王殿下,她已經很不合格了。
可就是說不上來是爲什麼,周琦就是對沈伯韜一見鍾情了。沈伯韜其實貌似謝氏,並比不上沈暉那般霽月清風,甚至比起謝玉,也少了一份世家子弟特有的富貴閒散,但卻有着一種內斂的矜貴,讓周琦覺得,能和他這樣的人在一起,必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周琦想到這裡,嘴角又忍不住帶出一絲笑意來,想起那次自己穿着男裝去沈伯韜院中的事情,她回家時候其實也很生氣,可生氣過了,又覺得沈伯韜不過是過於耿直而已,其實也並不值得自己生氣。況且自己若真是用那種下作的辦法嫁了給了沈伯韜,多少也丟了些份子。
“沈世子,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啊?”周琦擡起頭,毫不避諱的和沈伯韜打起了招呼,一行四人,可她的眼中只有沈伯韜一人而已。
崔錦屏沒有見過周琦,況且如今她是男裝打扮,就算她見過,只怕一時也認不出來,因此便有些疑惑的看了沈伯韜一眼,誰知沈伯韜在念書上頭是有些天分的,可在識人上頭反應倒是有些慢,愣是看了半天,也沒有認出周琦來。
正當沈伯韜覺得納悶,周琦臉上透出幾分尷尬的時候,沈清薇笑着道:“哥哥不認得她了嗎?她是週六爺的表弟啊!”
沈伯韜聞言,頓時茅塞頓開,臉色微微就有些變了,但還是強自鎮定的朝着周琦拱了拱手道:“周公子好走。”
周琦聽了這話,原本還帶着幾分期盼的臉頰頓時扭曲了幾分,一開口就讓自己走……簡直是。周琦臉頰微紅,擡起頭看了一眼站在沈伯韜身邊的崔錦屏。
從容貌上來說,崔錦屏也是中上的,只是在周琦看來卻太過平常了,和她尋常見到的這些京城裡的大家閨秀沒什麼兩樣,這樣的人配沈伯韜,在她看來真是佔了大便宜了。
“沈世子好生無情,怎麼才見着我,就要趕我走呢?”周琦心下鬱悶,便故意這麼說。
沈伯韜如今知道了周琦對自己的心思,且又在崔錦屏的跟前,雖說有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這個說法,但他的君子涵養也被周琦給磨得差不多了,便索性道:“周公子從草廬出來,若不是要走的,那又是想去哪兒呢?”
周琦被他堵得沒話說了,越發臉頰漲得通紅,對身後的小廝打扮的小丫鬟道:“我們走!”
一旁的崔錦屏哪裡見過沈伯韜這種無禮的樣子,也是一頭霧水。沈清薇見周琦的背影漸漸遠了,才挽着崔錦屏的手腕道:“崔姐姐,我一會兒跟你說!”
沈伯韜一聽這話,頓時又急了起來,只忙道:“三妹妹!”
沈清薇瞧見沈伯韜急的額頭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了,便只笑着道:“好好好,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說。”
衆人一同拜見過了弘善大師之後,見天色不早了,便也起身回京去了。來的時候是三輛馬車,回去的時候沈清薇便和崔錦屏同坐了一輛,李煦沈伯韜則一人坐了一輛馬車。
才上了馬車,崔錦屏便忍不住問道:“那個周公子是怎麼得罪了你哥哥,我還從來沒見過你哥哥這幅模樣呢?”
沈清薇便捂着嘴笑了起來道:“崔姐姐平日裡那麼聰明,怎麼就沒瞧出來,方纔的那個周公子其實不是一個公子哥呢?”沈清薇一邊說,一邊觀察着崔錦屏的表情,果然見她半張了嘴巴,捏着帕子道:“怪不得呢?我說這也不知道誰家的公子哥,長得這般好看的,就是瞧着有些女氣了些。”
沈清薇便笑着道:“崔姐姐就算沒見過她,必定也是聽過她的名字的,她呀就是周大人家的那個周七姑娘。”
崔錦屏聽了這話,心下暗暗思量道:“原來她就是周琦?她果然對你哥哥別有用心。”崔錦屏因聽說了上回周琦在衛國公府故意設計沈伯韜的事情,對這個周琦一直心有餘悸,如今瞧見她是這樣的容貌,心裡反倒是多了一絲絲的不安起來。
崔家是名流清士人家,雖是世代文臣,可從來沒有出過權宦高位,比起如今有一個正二品尚書父親的周琦,崔錦屏的家世確實略遜一籌。
沈清薇瞧見崔錦屏的臉色有些黯淡,大約也猜出她是見了周琦的容貌之後,便自怨自艾了起來,只拉着她的手笑道:“崔姐姐,我把那些事情告訴你,只是想讓你留個心眼,可不是想讓你多心的,那周琦雖然容貌不俗,可我哥哥並不是那種只看容貌的膚淺之輩,崔姐姐還不信他嗎?”
“我如何會不信你哥哥,只是捫心自問,我也確實不如那個周琦而已。”因家中守孝,崔錦屏雖然近來鮮少參加外面的交際活動,但也聽說不少有關周琦的軼事,如今的周琦,顯然已經快成爲取代沈清薇的第二個京城第一才女了。
“崔姐姐有什麼不如她的?書話說娶妻娶賢,像周琦這樣未成親尚且不能循規蹈矩的,難道指望她成親後就會賢惠起來?再說了,崔姐姐若是這樣想,豈不是不信我哥哥?”沈清薇擡眸看着崔錦屏,前世崔錦屏和沈伯韜的婚事雖說遲了,可終究也是平平安安的,並沒有出什麼紕漏,只希望這輩子也一樣就好了。
送了崔錦屏回家,李煦又將沈清薇兄妹送到了衛國公府門口,這才轉身告辭了。
沈清萱和沈清蕊兩姐妹也已經下學了,如今正在福雅居給老太太請安。沈清薇先回了自己的流霜閣換衣服,聽丫鬟說起沈暉已經回來了,沈清薇鬆了一口氣,想着自己終究是太過多心了,就算沈暉和林氏過去有過什麼,可現在十幾年都過去了,也許早就不是過去的那樣了。
沈清薇脫了外袍,從新換了一件對襟褙子,將頭髮隨意攏了一下,往福雅居去。她方纔一心想着沈暉和林氏興許已經沒了瓜葛,可在看見沈清萱那一張越發和自己相似的臉之後,心裡還是忍不住彆扭了起來。若真的沒了關係,那爲什麼……沈暉雖然沒有承認,可從他那表情可以看出,其實他早已經認了沈清萱這個女兒。
沈清萱看見沈清薇進來,還同從前一樣迎了上來道:“三姐姐又趁着我和五妹妹不在家,出去玩去了,也不帶着我們。”
沈清薇便尷尬的笑着道:“你們如今要上學,比不得我清閒。”
沈清蕊也跟着笑道:“三姐姐很清閒嗎?不是說要繡嫁妝嗎?”
沈清薇最近正爲沈暉的事情心煩,因此早把繡嫁妝的事情放到了一旁去,聽見沈清蕊說起這個來,這纔開口道:“倒是有幾日沒有摸針線了,還想着去方姨娘那邊串門,都忘了。”
老太太以爲沈清薇是因爲出嫁的日子近了,所以緊張了起來,只笑着道:“你這孩子如今怎麼也忘性大了起來,我之前還聽你說要做鞋來着,鞋底納起來可不容易。”
沈清薇想起上回良辰好容易弄到的李煦的鞋底樣子,還被自己丟在針線簍子裡,心下倒是有幾分不好意思起來,只低頭道:“等我今兒回去選兩塊上好的鞋墊芯子,再動手做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