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沈清薇和李煦方纔在草廬裡才見過了,可對於如今他們兩個人來說,只怕是朝夕相處都不會嫌膩味的。因此沈清薇便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看着丫鬟挽簾請李煦進來。
他今天穿着月白色步步高昇團花的繭綢直裰、銀白底子粉藍繡金花卉紋樣腰帶,要間只掛了一枚玉佩、一條宮絛、另還有一個藕荷色小荷包。頭上帶在紫金冠,眉宇橫舒、霽月清風一樣的意態,只讓人看一眼都覺得心臟噗噗的跳動。
只可惜方纔從草廬出來,一路都被他牽着手,倒是沒注意他的打扮,如今這麼看一樣,這滿京城的風流才子、英俊少年,只怕都比不過李煦一根腳趾頭。
“你怎麼去這麼久纔回來,只怕大師又要嫌棄你煩了吧。”老王妃寵溺的看了李煦一眼,鬆開了沈清薇,將他拉到自己跟前。又想着他如今這樣大了,人前親熱,未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指着一旁的椅子道:“你去坐一會兒吧,老太太這邊的新茶喝着尚可口。”
老太太聞言,只笑着道:“我這兩個丫鬟不懂怎麼煮茶,倒是讓三丫頭去吧,她平素喜歡這些,王妃也嚐嚐她的手藝。”
沈清薇知道老太太見自己羞澀,故意支了自己出去,也好緩一緩這臉上的羞色,便福了福身子,領着丫鬟們到了外頭去。
房裡頭,老太太雖然淡定,可熬了這麼長的時間,也確實讓人心裡煎熬的難受,忍不住開口問道:“這回這事情再不會出什麼叉子了吧?”
老王妃瞧見老太太那樣子,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我前兩日親自進了宮,同皇后娘娘商討了此事,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聖上已然想明白了,明旨大約就在這幾日了。”老王妃說完,只又淡淡舒了一口氣,眉心的皺紋也好似淺了一些,只淡淡道:“我也知道這事情拖得太久了,只怕你們一家人心裡也着急。”
“可不是嗎?”老太太聽了這話,重重嘆了一口氣道:“我家這丫頭,外頭看着沒什麼,可最懂事,心思又重,爲了這個已經病得好幾回了,叫我如何不心疼,她前一陣子還同我說,若是不成了,她情願來廟裡做姑子,我這一把年紀了,不能看着孫女們一個個都和和美美的,將來怎麼閉得上眼去?”
老太太說這話的時候也是一時感慨,早忘了李煦也一併坐在廳中,如今只擡起頭來,只瞧見李煦竟蹙着俊眉,一臉擔憂心痛之色,便知道他必定也是爲剛纔的話所感,只又笑着道:“三丫頭不過渾說,如今事情過去了,便也好了。”
李煦低眉笑了笑,起身道:“我去外頭瞧瞧她的茶煮得如何了。”
沈清薇這時候正等着水開,將一併茶具先燙一下,然後在沏上好茶,給裡頭送進去。冷不防就瞧見李煦從房裡出來,臉上的神色卻不太好看,幾個丫鬟忙就噤聲推開了,誰知李煦上前,竟忽然一把從身後抱住了沈清薇,只閉着眸子,深深淺淺的嗅着她髮絲上的香氣。
“你做什麼……”沈清薇稍稍掙扎了一下,小聲道:“老太太和老王妃都在裡頭呢,你發什麼神經。”
可任由沈清薇怎麼推搡,李煦卻死活都不肯鬆開,只依舊閉着眼眸,手臂卻收得更緊了。
“若是嫁不成我,你當真要出家做姑子去?”李煦柔聲問道,聲線溫柔的不像樣。
沈清薇的臉卻再次紅了起來,只咬着脣瓣道:“做姑子有什麼不好,乾乾淨淨的一輩子。”
李煦便深呼一口氣,那下頜在沈清薇瑩白細滑的臉頰上蹭來蹭去的,淡淡道:“你不用做姑子了,等着做豫王妃便是。”
晚上睡覺的時候,許是換了一個地方,沈清薇卻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怕擾着在裡間的老太太,沈清薇披着衣服起身,讓丫鬟點了燈,在次間的小書桌前抄起了經書。
聽說地藏經最能除魔驅邪,明日既是要替鎮南王念安魂經,不如抄了一卷給焚給他,也算她幫李煦洗一洗身上的罪孽了。
丫鬟點了燈,替沈清薇磨了墨。沈清薇輕嗅了一下,發現用的是謝玉送的茉莉香墨,心裡卻又忍不住可嘆起來了。謝玉喜歡了自己兩輩子,終究不能成全她,其實這麼說來,她沈清薇也是一個心硬如鐵的人。沈清薇甩去這些亂紛紛的思緒,落筆開始抄寫經書,直到一卷經書抄完的時候,已是四更天了。
身子終於累了,腦子也開始混沌了起來,沈清薇閉上的眼睛,闔眸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老太太便起來了,瞧見外間書桌上的燭淚,也知道沈清薇昨夜必定是熬夜抄經了,也不去吵她,只讓她又多睡了一會兒,等辰時二刻的時候,才讓丫鬟把她喚了起來。
沈清薇梳理得當,穿了一件天青色的銀線絞珠軟綢長衣,下面是一條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整個人如隱在雲霧中一樣,淡雅出塵,衣袂飄飄。頭上更是別無冗飾,中用兩根水綠色宮絛系在了兩側,長髮飄飛,身影搖曳、美不勝收。
京城的姑娘,從沒有這般打扮的,只是說起來如今衛國公府家孝在身,穿得素淨些也沒什麼不好的。
“好看是好看,只是太素淨了,瞧着人都淡淡的了。”老太太也不能自誇自己孫女是仙女兒,只能這樣說。
沈清薇便笑着道:“今兒豫王殿下在大殿那邊要念一場安魂經,請了我過去的,穿得素淨些纔好。”
沈清薇原本還想着穿姑子們的道服過去,可想着終究沒有自己的衣服好看,因此只選了這一套。老太太便笑着道:“原是這樣,那也好,唸經是要穿着素淨些的。”
因要去聽經,沈清薇早起還沐浴了一番,只稍稍吃了兩口小米粥,便帶着丫鬟往前頭去了。一路上卻經過了之前自己求過籤的觀音廟,想着當日自己還把那一隻籤給扔了回去,如今卻還是人算不如天算,終究是和李煦在一起了。
正愣怔中,忽然瞧見李煦從裡頭出來,看見沈清薇先是微微一愣,隨即笑道:“真巧,怎麼你也在這邊?”
沈清薇故意問他:“怎麼殿下還來求籤嗎?聽說這殿中的姻緣籤最是靈驗,殿下要不要試一試?”
李煦如何聽不出沈清薇這等小心思,只笑着道:“本王的姻緣,早就由別人定下了,本王就不求了。”
說着兩人便一起往大雄寶殿那邊去,因爲到處都是沙彌小僧,兩人也不能有什麼逾矩的做法,便一前一後的走着。但繞是如此,這兩道如此靚麗的身影,也十足讓人亮瞎了眼。若人間到處都是這般郎才女貌的神仙眷侶,只怕連佛祖都懶得渡化人了,只讓他們永遠的恩愛下去了。
兩人到了大雄寶殿,才瞧見弘善法師今日也來了。他是方外高人,等閒並不出山,可見李煦這一次也是廢了一些功夫的。
弘善大師見兩人進殿,身後好似跟隨着真龍玉鳳一般,這時候太陽透出雲層,將整個大雄寶殿染的金碧輝煌,那幾尊金佛似開了天眼一樣,金光閃耀。
御龍在天,鳳鳴天下,大周的氣數終究迴天了。
沈清薇和李煦兩人各擇了蒲團跪下,弘善大師主持了唸經的大殿,已經法事做完,已是巳時末刻。兩人來到殿外,李煦只淡笑問沈清薇道:“你是這樣就跟着我出去,還是回去換一身衣裳?”
沈清薇心中只着急想着李煦要帶她回京做什麼,便轉身吩咐了良辰道:“回去告訴老太太,我跟着豫王殿下回一趟京城,去去就來。”
李煦聞言,嘴角笑意漸漸放大,便只讓沈清薇跟在自己身後。兩人來到山門口時,引泉早已經備好了馬車,只等着他們過來。
李煦先扶了沈清薇上馬車,轉身吩咐道:“地方你知道,到了再喊我們下來。”
引泉賊笑着應了一聲,沈清薇不禁好奇道:“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李煦便故作神秘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沈清薇心中不服,只狠狠的瞪了李煦一眼,這樣子卻比平常她一本正經的時候更俏皮了幾分,李煦忍不住爲之心旌盪漾了起來,一把將她拉入了懷中,狠狠的吻了上去。
沈清薇掙了兩下,忸怩中才發覺李煦身上的某些地方已經起了反應,嚇得她在不敢亂動,只能任由着李煦低下頭去,在她的脖頸上一口口的吻了下去,轉而來到胸口那一處隱秘之地。
“嗚……”身子被敏感的觸碰着,沈清薇紅着臉頰,可心裡卻有着異樣的甜蜜,抱着李煦的脖頸,收緊了手指。
然而李煦卻沒有在孟浪下去,將滿腔的熱血壓制了下來,伸手理了理沈清薇散開的衣襟,聲音有些暗啞道:“我們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