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蓉這在幽芳閣憋了有一個月多了,早就想出去走走了,奈何這腿腳還是有些不利索,也不敢亂動,可一想到到時候沈清萱在聽雪閣請客,心裡又癢得很,分明就是很想去,但被沈清薇這麼一說,反倒下不來臺說自己想過去了。
眼看着又要不歡而散了,好歹沈清萱又跑了出來救場,只笑着道:“三姐姐快別這麼說,二姐姐定然是想我們了,纔會說這樣的話,這請帖都寫好了,不給二姐姐又能給誰呢?”
沈清萱從袖中將那請帖拿了出來,遞給了沈清蓉的丫鬟,又道:“這請帖上的字都是三姐姐親手寫的,如今天冷了,寫字可不容易呢!”
沈清蓉見丫鬟遞過去給自己看了,果真是沈清薇的字,便也忍下了這一口氣,只冷冷道:“我如今還沒大好呢,若是到時候好了,就過去瞧瞧。”
沈清薇見她那副樣子就噁心,可虧得沈清萱能忍她了,心裡只默默的吐槽了她一句愛去不去。
兩人從沈清蓉的幽芳閣出來,便各自回了各自的地方。沈清蓉見她們走了,只隨手就把那請帖扔到了一旁。白露又沏了一杯熱茶進來,見沈清蓉靠在軟榻上愣怔怔的想事情,那一碟子紅豆糕動也沒有動,便上前勸慰道:“姑娘何必這樣呢,沒有人來的時候,姑娘一個人也冷清,這好容易有人來了,姑娘還跟她們生氣,依我看姑娘到底沒必要這樣,如今姑娘們年紀也都不小了,也就這兩三年裡,都要散去了,以後想見還見不到呢,何必要鬧的這樣不高興呢?”
白露是個明白人,按她以前的性子,這些事情也都不會開口說,可她如今年紀也不小了,沈清蓉要是還這樣糊塗,到時候惹惱了老太太,將來萬一不能找個好人家,她們這些丫鬟必定也是沒個好去處的,主僕一場,大家也都希望各自平安,她也只好開口勸一句了。
沈清蓉聽了這話,自知是有道理的,但心裡也放不下這面子,便冷冷道:“我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這丫鬟說三道四的。”
白露一聽,頓時臉上就尷尬了幾分,便只嘆了一口氣就出去了。
第二日,沈清薇果真沒有去書院,只起了一個早,難得和沈清萱一起去福雅居給老太太請安。
老太太見兩個孫女都來了,高興的合不攏嘴,只笑着道:“三丫頭怎麼今兒也來了,書院裡不用上課去嗎?”
沈清薇便回道:“怎麼不用上課,只是昨兒正好休沐,和四妹妹到她的新院子裡看了一圈,見好些東西都沒準備齊整,便想着索性今兒空出一天來,把東西都備好了,這樣到時候四妹妹搬進去,也能住的舒服些。”
老太太便笑道:“難得你如今越發疼愛弟妹起來了,有你給你四妹妹張羅,我也就放心了,你們小姑娘家自然知道彼此喜歡些什麼東西。”
林氏也在一旁笑着點頭,又道:“三丫頭自己住的地方就收拾的極好,四丫頭這回是有福了,還不快謝謝你三姐姐?”
沈清萱便笑道:“我私下裡還要好好謝謝三姐姐呢,母親你放心好了。”
謝氏便在一旁謙遜道:“我當是什麼大事,這還當什麼謝呢,反正薇薇閒着也是閒着,過去幫你四妹妹看看,也是舉手之勞。”
沈清薇聞言,便笑着道:“母親這叫什麼話,我怎麼閒着也是閒着呢?我這幾日功課可忙着呢!書院要做的荷包也沒做好呢!改明兒去了,又要交不出功課來了。”
謝氏只笑着道:“那就交代你房裡的丫鬟做,你一個當小姐的,還忙這些東西做什麼?”
老太太便開口道:“這可不行,別的不會都不打緊,只是這繡荷包一定得會一點,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心意,以後三丫頭要是有心上人了,也好歹可以表示表示。”
謝氏見聞,只哈哈笑了起來道:“老太太快別指望三丫頭這些了,她那個荷包,怕是沒有人敢要的,這還沒繡成一半呢,倒是已經染得沒一個乾淨地方了,只鏽紅鏽紅的,都是她手指間戳出來的針孔上流的血呢!我看着都心疼!”
沈清薇見謝氏這樣不給自己面子,也覺得有些無語了,便羞紅了臉道:“母親快別給我宣傳了,我都要找個洞鑽進去了纔好呢!”
衆人只哈哈大笑了一回,唯獨小謝氏站在一旁,跟個背景牆一樣的,半點兒話也插不上去。
從福雅居出來,沈清薇便和沈清萱去了國公府的庫房,張媽媽只帶了鑰匙過來,將庫房的門打開了,讓兩人隨便進去找東西。不得不說,謝氏掌管衛國公府中饋那麼多年,還是管理的井井有條的,光這庫房,也安置的比以前清爽許多,所有的東西分門別類的都擺放整齊了。那些是平常經常用的到的,那些是可以多存一些年的,哪些是可以在人情往來中拿出去送人的,都羅列的清清楚楚,找起東西來,也方便的很。
沈清薇和沈清萱順着單子拿東西,沒過多久,單子上的東西已經取了七七八八的,正這時候,外頭有個小廝進來傳話道:“大少爺讓準備一樣東西,是預備要送給豫王殿下的,儘量挑貴重些的,比如字畫什麼的。”
沈清薇聽了奇怪,便問道:“好端端的,送豫王殿下東西做什麼?”
那小廝平常不怎麼進後院,也難得遇上沈清薇,只急忙低着頭行禮,又回道:“回姑娘話,豫王殿下後天要離京,前兩日送了帖子來,請大少爺大後天去豫王府小聚,大少爺讓小的預備一件禮物,小的在外頭逛了一整天也沒見好的,大少爺便讓小的來庫房找一件,正巧瞧見這邊人在取東西呢,就問一聲了,並不知道是姑娘在這邊。”
沈清薇總算是聽明白了,李煦這麼做也對,他難得來京城,將來又是要當太子的,必定要和這京城裡面的官二代們搞好關係,臨走時候擺個宴席也是常禮。只是沈伯韜平常唸書倒是挺用功的,在這些人情往來方面,到底欠缺了一些,像豫王殿下這樣的出生,榮華富貴壓根就沒放在眼裡過,送的東西再貴重有什麼用呢,能不能入他的眼還未可知呢!
沈清薇只想了想,又覺得送那些古董字畫什麼的,看過了也就隨手丟開了,哪裡有一個能常伴左右的,到底也沒什麼意思,便親自往庫房裡面找了一圈,只尋了一個和田玉的印章料子,大約才半寸寬,品相極佳,倒是可以做一枚隨身帶着的私印。
沈清薇正打算就把這印章送出去呢,轉念一想,只怕這樣上好的印章料子,李煦自己必定也是不少的,到時候下人們隨便就往庫裡面一扔,這料子只怕也是用不見天日了,到底還是浪費了。沈清薇想到這裡,只擰眉對那小廝道:“回去告訴大少爺,讓他大後天一早出門的時候派人過來取,這會子我還給不了他呢!”
下人們把東西搬去了聽雪閣,一一都打掃放好了,沈清薇這才拉着沈清萱道:“我尋了一個小印章料子,打算給豫王殿下刻一枚私印,只是一時沒想好到底用那種字體好一些,你快跟我一起想一想?”
沈清萱見沈清薇說起這個來,到底有些奇怪,聽說豫王殿下最近要回封地,家裡頭對他和沈清薇的事情似乎也淡了,沒想到這時候沈清薇卻有興致爲豫王刻私印,倒還真是讓人有些疑惑了。
沈清薇見沈清萱沒回答,只看着自己不說話,便接着開口道:“你愣什麼,這是哥要送給豫王殿下的,我只是覺得,若是隻送一個料子,一轉手沒準他就忘了,還不如刻好了給他。”
沈清萱便笑着道:“雖然是哥送的,可如今卻是三姐姐親自選的呢,若是豫王殿下知道了,一定珍而藏之。”
“少貧嘴了,這事兒可不準說出去,快幫我一起想想。”
兩人說着,便翻閱起了篆刻的古籍,又拿出了印章料子,只選了半日,沈清薇又在紙上把李煦兩個字用各種字體都描了一遍,最後只開口道:“還是小篆看着好一些,只是這煦字筆畫多了一點,倒是要好好安排一下佈局。”
沈清萱考入琅嬛書院的時候,學的就是篆刻,便只開口道:“其實也無妨,私印風格多變,字體也沒必要一樣大小,不需要中規中矩的,到時候我們多寫幾個樣子出來,三姐姐再選一個就成了。”
沈清薇只點了點頭,兩人各自又都想了幾個佈局出來,最後沈清薇覺得沈清萱其中一個想的極好,便選了那一個,好在篆刻的東西都齊全,陰刻又剩一些時間,這樣看來,大後天早上趕一趕倒是能來得及了。
沈清萱瞧着沈清薇那興致勃勃的樣子,忍不住又再想,難不成沈清薇和李煦之間當真還是有緣分的,只是這樣若即若離的,倒是讓她們這些局外人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