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管家,原來是個男人。
回返“長平”的路上,小夕心裡亂糟糟的,努力適應這驚人的事實。
她抱着揹包,偶爾從眼角偷瞄身旁的男人,確定他正在專心開車,無暇注意她時,才放膽的端詳起來。
撕下那層薄薄的面具之後,他有着截然不同的模樣。
純男性的深刻臉龐上,有一雙深邃得見不到底的眼睛,黝黑俊朗的五官,不帶任何表情,讓人摸不清他到底是高興還是憤怒。
先前的友善與親切,似乎也隨着面具一併被撕下。撕下面具後,這個男人深沉得讓人難以看穿。
“你在看什麼?”他突然開口,低沉的聲音帶着一種性感的沙啞。
小夕咬咬水嫩的脣,既然被他逮着,索性正大光明的轉頭打量。
“我正努力在適應你的長相。”她誠實的說道。
說真的,眼前這張俊臉比“李小姐”賞心悅目得多,只是,想起“李小姐”那些親切的微笑,小夕又有幾分的捨不得。
深幽的眸子瞥了她一眼,沒有開口,徑自將車子開向“長平”。
車子經過山路,兩旁的水銀燈穿透擋風玻璃,映在他的臉上,明滅的燈火讓他看來更加莫測高深。
“你現在能夠告訴我,你到底是哪位了嗎?”她眨着眼睛,萬分期待的問道。
縱然還沒有回到“長平”,她已經等不及的再度追問。這個問題,一路上始終困擾着她,再不得到解答,她會憋死的!
撇去他男扮女裝的怪異行徑不提,從這一個多月來無微不至的照料,以及先前打退藤田手下,救回她一條小命的種種跡象看來,她能夠確定,這個男人對她來說是沒有危險性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纔開口。
“‘絕世’的鬼面。”
簡單的自我介紹,卻讓小夕瞪圓了雙眼。
鬼面?!
哇,那可是不得了的神秘人物啊!
她早就耳聞,“絕世”集團內有個易容高手,化妝模仿之高明無人能及,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五官神態、舉手投足,都能夠做到毫無破綻。
沒想到,她能親眼見到這個傳說中的神秘高手,更沒想到,這個神秘高手竟然僞裝成女人,在她屋裡當了一個多月的管家。
“那麼,‘鬼面’先生,請問你爲什麼要窩在我那兒當管家?莫非是‘絕世’集團經營不善,才讓你必須出來兼差?”她有些挖苦的問道,貓兒般的大眼閃爍着幾分惡作劇的笑意。
他沒有笑,也沒有惱怒,口吻還是一如先前的平淡。
“上官先生得到消息,知道藤田將有動作,你有生命危險,所以在拍賣會之前,我奉命保護你。”他言簡意賅,沒有半句廢話。
小夕看着那張好看的側臉,捨不得移開視線,小腦袋瓜卻在飛快的運轉着。
唔,看來,那兩個正被塞在行李廂裡的倒黴鬼說錯了。面對藤田的威脅,“絕世”集團沒有懦弱的撒手,反倒還主動插手。
也難怪“絕世”拍賣集團能崛起得如此迅速,短短十幾年間,就併吞掉一些着名的拍賣會,成爲業界翹楚。
由她這個小例子就可以看出,“絕世”不但事後服務做得完美,就連事前服務都做得毫無瑕疵。這會兒拍一買會都還沒開始,“絕世”就特地派人來保護她,確保拍賣商品--那項生化配方的絕對安全。
啊,對於“絕世”的敬業態度,她實在太感動了!
不過,感動歸感動,她心裡還有不少謎團,等着這位鬼面先生來解答呢!
“唔,我還想請問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呃,那個、那個--”她問得吞吞吐吐,小臉浮現淡淡的紅暈,神態有些尷尬。
“哪個?”
“男扮女裝是你的興趣嗎?”她鼓起勇氣發問。
這類的事她是不太懂啦,不過倒是聽說過,有些男人喜歡穿女裝--
“不是。”
她深吸一口氣。“那你爲什麼要扮成女人?”
“因爲你要的是個女管家。”
小夕眨眨眼睛。
對喔,她開給管家協會的唯一要求,就是應徵者必須是女性。畢竟她還是個如花似玉的少女,跟個男人獨處一室,就算對方沒有不軌,兩人在生活上也會有諸多不便。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她言明要個女管家有啥用,他還不是混進來了?
就算他的本意是爲了保護她,但是受騙的感覺還是很不舒服,她咬着紅脣,偏頭望着他。
“‘鬼面’應該只是你的代號吧?”
他點頭。
啊哈,賓果,她猜對了!
“那麼,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她問道,雙眼更加閃亮。
這次,他終於轉過頭來,那雙黑眸閃過複雜的光芒。
車內一陣沉默,連窩在小夕懷裡的鸚鵡,也察覺出氣氛有異,斂着翅膀不敢吭聲。
她目不轉睛,充滿期待的等待。
沉默。
不說嗎?看來她得再加把勁才行。
小夕不肯死心,開始遊說,執意要得到答案。“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當然啦,我是知道,你們這類人通常不止目透露真實姓名,一向以代號相稱。”
數十年前,槙村家曾對闕家有恩,至於是什麼恩,她這個後生小輩完全不清楚。只知道爸媽時常耳提面命,這人情欠得大,老哥跟她都得乖乖替槙村家賣命。
不過,撇開家族恩怨不談,她從小就聰明伶俐、古靈精怪,小腦袋瓜裡不知裝了什麼東西,不時會冒出些嚇壞人的荒謬點子,過於安逸的生活並不適合她,反倒是這類驚險不斷的日子,讓她格外如魚得水。
她早已見慣了他這樣的男人,知道他們個個都是萬中選一的厲害人物,但是嘴巴全都媲美蚌殼,閉得死緊,要從他們嘴裡挖出答案,簡直是難上加難。
仍是沉默。
“我哥也常說,知道得愈多,就愈危險。但是,看在咱們‘同居’了這麼久的分上,你不認爲我起碼有權知道你的名字嗎?”
還是沉默。
她暗自咬咬牙,臉上仍舊保持甜美的微笑。
“你不肯透露姓名,難道是希望我繼續稱呼你‘李姐’嗎?”她一臉無辜的說道。
假扮女人是一回事,一旦恢復男兒身,他身爲男人的尊嚴,容忍得了她整日姐啊姐的叫個不停嗎?要是不小心傳出去,只怕所有人又要開始猜測他是不是人妖,或是在性向上有啥偏差--
平靜無波的黑眸陡然一眯,光芒轉爲冷冽,看來有些嚇人。
她偷偷猜測,那會不會是惱怒?
唔,他在生氣?他會生氣嗎?嘿嘿,這倒是個好現象,至少代表他不是真的毫無情緒的。
兩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過了許久,就在小夕以爲,這個男人壓根兒是個悶葫蘆,不肯對她透露半點內情時,那性感卻薄情、像是從不曾笑過的脣,毫無預兆的開啓了。
“戰不屈。”
“啊?”她反應不過來。
“戰不屈。”他重複。“我的名字。”他收回視線,仍是那副不慍不火、不冷不冰的模樣。
小夕卻高興極了,覺得自個兒小嬴一場。呼,要從他嘴裡挖出本名,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呢!他肯透露本名,一是代表她的逼功了得,二是代表他們這一個多月來還算是相處愉快。
車子停住,她擡頭左顧右盼,這才發現已經回到“長平”。
“下車。”戰不屈簡單的說道,已經逕自下車,走到車後打開行李廂,一手一個,把那兩個昏迷不醒的傢伙拎出來。
“遵命!”她露出甜甜的笑容,利落的跳下車,先用盡力氣的拉住寶貝大揹包,接着就一馬當先的跑進屋裡,急着開冰箱去找冷飲來喝。
嬌小的身影竄進屋裡,有着小動物般的靈巧。
朦朧月色中,一個高大的身影佇立不動,沉默而威嚴,透着說不出的壓迫,而那雙深幽的眼睛,始終鎖住那直奔冰箱的小巧身影,久久沒有移開。
砰!
兩個被捆成糉子似的男人,被用力摔在地上,肉體撞擊上地磚,發出轟然巨響。
這麼粗魯的動作,讓原本昏迷不醒的兩人發出呻吟,勉強清醒過來,陸續睜開被扁得又黑又腫的眼睛。
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讓他們立刻想起,先前自個兒遭受的可怕待遇,被綁在一起的身體,同時開始抖個不停。
“你是誰?竟敢--”
威脅的話還沒說完,戰不屈伸出雙手,握住兩顆腦袋,簡潔有力的用力一敲。就聽見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兩人雙眼一翻,再度昏了過去。
親眼目睹這利落卻殘忍的手法,小夕與鸚鵡同時縮起脖子,心裡甚至開始可憐起那兩個倒黴的傢伙了。
噢,聽聲音就知道,剛剛那一敲肯定很痛!
戰不屈抿着脣,低頭審視兩人,評估兩人的體型,接着動手取下所有證件與配件,有條不紊的逐一擺好。
“你在做什麼?”小夕湊上前,雙眼睜大。
“檢查。”他淡淡的說道,伸手解開繩索,開始替兩人脫衣服,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就把兩人剝得只剩一條內褲。
“呃,就算是檢查,也不用脫他們的衣服吧?”
他沒有理會,甚至沒有分神看她一眼,動作利落的重新把兩人綁好,收起證件與衣物,接着取出電話聯絡。
“是我。”還是那麼簡單扼要的口氣。“我在‘長平’裡頭,這裡有兩個男人,暫時要由你看管。”他收線,走進客房裡,姿態矯健。
“你打電話給誰?你的朋友嗎?”她像只跟屁蟲,追在他身後團團轉,即使不被搭理,仍舊很熱心的提醒。“你要他來帶走這兩個傢伙嗎?這樣不行啊,他進不了‘長平”的!”
“長平”社區看似平常,其實暗藏玄機,內外可都撒下了天羅地網。陌生人要不是有社區內的人首肯或是陪同,在踏進來的第一時間,肯定就會被轟出去。
戰不屈睨了她一眼,對於她的熱心只回報冷漠的眼神。他脫下上衣,結實精瘦的強健身軀,清清楚楚的落入小夕眼裡--
“啊!”她低呼一聲,粉臉羞紅,連忙轉頭,不敢直視,只敢拿眼角餘光瞄着他,觀察他的舉止。
搞什麼啊?剛剛剝了別人的衣服,現在換成是剝他自個兒的衣服,接下來呢?難道是要來剝她的衣服嗎?
腦袋裡的胡思亂想,讓嬌嫩的粉臉更嫣紅了。
戰不屈伸出左手,手肘以上的肌膚黝黑得發亮,手肘以下的肌膚卻略顯白皙而平滑。平日裡穿上長袖,只露出那雙過分修長細緻的手,倒還不覺哪裡不對,但是如今脫了衣裳,上下兩種截然不同的膚色,就顯得十分古怪。
強烈的好奇讓她忘卻羞怯,小腦袋不知不覺又轉了回來,瞪大眼睛猛瞧。
只見他右手在手肘間一摸,驀地揪起一層薄薄的皮膚,像褪手套般徐徐撕下。當兩手上僞裝的薄皮全部除去,原本修長白哲的十指,也露出黝黑粗獷的真面目。
小夕看得目瞪口呆,對於他專業的變裝技巧佩服得五體投地。
哇,真不愧是專業人士,從頭髮、面具、手套到變聲器,所有道具一應俱全。他沒有疏忽任何細節。
男女有別,先天上的體型與身材就有所差異,戰不屈竟能以細微的動作,就區分出兩者的不同,一舉手、一投足,都經過嚴格的訓練與精確的計算,不曾流露出任何破綻。
也難怪他那麼高大,卻又能讓人信服“李小姐”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而她這個如假包換的女人,跟他“同居”了一個多月,居然沒有發現,他竟是僞裝的。
好吧好吧,就算是她眼力不好,這陣子又忙於研究,無暇注意其它事情,但是社區裡其它人可不是瞎子,那些一人個個雙眼雪亮,觀察力過人,卻也被他瞞天過海,騙了個把月,足以證明是他技術過於精湛,而不是她神經太過大條!
正在忙着替自個兒找藉口時,她眼尖的瞧見,他拾起手套正要扔進垃圾桶裡,她連忙撲上前去。
“哇,等等,別丟別丟!”小夕哇哇大叫,緊緊抱住他的手臂,沒有發覺自個兒柔軟的酥胸正隔着薄薄的衣料,壓住他結實的肌肉。
他挑起濃眉,無言的看着掛在手臂上的小女人。
“拜託拜託,留給我做研究吧!”只見她一臉垂涎,瞪着那副手套,像極了飢渴的小動物,彷佛他要是不把手套交出來,她就要張口咬過來似的。
戰不屈沒有吭聲,把手套遞給她。
她歡呼一聲,跳下地來,先從揹包裡拿出無菌手套,慎重其事的戴上,接着再拿出專用的鑷子,小心翼翼的夾到眼前端詳。
菲薄的人造皮膚,模擬女性的肌膚,別說是肌膚上的紋理了,就連指紋都清晰可辨。
“老天,這麼精細逼真的人造皮膚,簡直可以稱之爲藝術品了。”她讚歎道,連連搖頭,總算開了眼界。“我知道在美國FBI裡,也有個僞裝組,但是他們的技巧與道具全都不及你的百分之一。”
趁着她忙於研究,他取了幾瓶藥水,緩慢的走回客廳。
小夕興致高昂,沒發現他已經離開,還忙着從揹包裡摸出高倍數的顯微鏡,把手套擱在顯微鏡下,仔細分析。
“這是用什麼材質製作的?你用哪種接着劑?這種人造皮膚對酸礆會有何種反應?”
她噼哩啪啦接連問了一串問題,室內卻靜悄悄的,沒半點聲音。一回頭,才發現戰不屈早已不見人影。
“啊,人呢?跑哪裡去了?”她把顯微鏡跟手套收好,連忙起身追了出去。
戰不屈站在客廳中,將幾瓶藥劑混合,動作很熟練。
“那是什麼?”她問。
他沒回答。
“喂,戰先生,你沒聽見嗎?我在問你話呢!”
仍舊沒吭聲。
滿腔熱烈的求知慾得不到迴應,熱燙燙的小臉去貼了他的冷屁股,她心裡當然不好受。
哼,不說就不說!小器!
她索性自力救濟,纖細的小手探進大揹包,一陣亂摸,拿出一臺高性能的數位攝影機。她心裡打着如意算盤,打算先把一切記錄下來,等之後有機會,再慢慢搞清楚。
只是,機器開始運轉不到十秒鐘,她就從液晶熒幕中瞧見,戰不屈緩緩的擡頭,幽暗的目光掃過來,緊緊的鎖住她。
那樣的目光,閃亮難測,讓她有些頭皮發麻。
“住手。”他輕輕的說道,雙眼注視着她。
不知爲何,她的雙手抖了一下,幾乎要握不住攝影機。
“呃,我只是想做個紀錄嘛,請放心,純屬個人研究,我絕對不會泄漏出去的。”她保證的說道,卻在他的注視下,聲音愈來愈小、愈來愈小
“抱歉,不行。”他話說得很客氣,動作卻很霸道,大手一探,輕易就奪走攝影機。
“爲什麼?”
“事關商業機密。”
他按下一個鍵,立刻就消去所有紀錄。
小夕心疼極了,卻無法搶救,只能挫敗的咬着小拳頭,哀怨又無能爲力的瞪着眼前的男人。
嗚嗚,她好想念李姐的親切隨和喔!可惡的傢伙,把善良的李姐還來啊!
好吧,不能攝影,那她用看的總行吧!
她走近幾步,跟在他身旁不肯離開,只差沒有整個人貼上去,一雙滴溜溜的眸子更是瞪得圓圓的,深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你沒事好做了嗎?”戰不屈淡淡的說道,把一片細密的尼龍纖維網浸入一罐乳白色的液體中,再滴入幾滴透明的液體。
“是啊!”她點頭,還盯着那些瓶瓶罐罐,在心裡思忖着,裡頭不知裝了些什麼。
“餓了嗎?”他慢條斯理的問,手上的動作沒停,看來是不打算制止她的“貼身”觀察。
小夕偏着小腦袋,伸手摸着肚子,一經他提醒,這才發覺自個兒還真有些餓了。忙了大半天,還在貴賓室裡被那兩個人追着跑,一場劇烈運動下來,熱量早就消耗殆盡,如今肚子裡的饞蟲正在哀叫,咕嚕嚕響個不停。
“電鍋裡還有白飯跟海鮮咖哩,冰箱裡有火腿筍片湯。”他懶懶的開口,列出的全是她無法抗拒的佳餚。
她吞了一口口水,光是聽見菜名,肚子裡的饞蟲就開始暴動,主動接掌了她的意識。她受不了誘惑,三步併成兩步的衝向廚房,迅速拿盤子、開電鍋,盛出滿滿的一盤咖哩飯,還把火腿筍片湯端上瓦斯爐加熱。
當她喝了兩碗湯,再端着咖哩飯,滿臉笑容的走回客廳時,戰不屈已經做好兩片面具,正從那兩人的臉上小心翼翼的取下。
小夕的笑容僵掉了!
“啊,你騙我!”她發出尖叫,發現自己中計了!!
“我沒有。”他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拿出一個盒子,將新制作的面具收妥。
“還說沒有,你明明就刻意支開我!”她揮舞着湯匙,指控說道,懊悔自己竟會因爲貪吃而錯過最精采、最重要的部分。
嗚嗚,這不公平啊,戰不屈完全掌握到她的弱點了!他在她身旁潛伏了這麼久,清楚的知道闕家的首條家訓是“吃飯皇帝大”,全家人一旦肚子餓起來,聰明的腦袋立刻罷工,全都不管用了。
她恨得牙癢癢的,只能用力啃着花枝泄憤,一個悅耳的男性嗓音陡然在背後響起。
“好香啊,吃消夜了嗎?”說話的是一個金髮藍眼的白種男人,他打開大門,慢吞吞的晃進屋裡來,那輕鬆愜意的模樣,就像是正走進自已的屋子。
小夕嚇得倒抽一口涼氣,花枝沒吞下肚,卻梗在喉間,上不上、下不下,阻斷她的呼吸。
“唔、唔唔唔唔--”
鸚鵡一看主人有難,連忙伸出援“爪”,飛到她背上猛跳。“嘎嘎,吞下去、吞下去--”
鸚鵡的大力相救,沒能解除她的危難,只是有效的榨出她肺部的呼吸,她的小臉愈來愈紅,眼看就要被這塊小小的花枝弄得窒息--
戰不屈從容的走上前,伸出大手,往她頸項輕輕一敲。那力道拿摸得恰到好處,沒有傷到她分毫,卻能讓她吐出那塊花枝。
“還好嗎?”他問道,低頭俯視着脫離苦海的小夕,她一手撫着胸口,正在貪婪的呼吸新鮮空氣。
“我、我沒事。”她點點頭,圓亮的眼兒望向剛進屋的陌生人,表情訝異極了。“你怎麼進來的?”竟然有人能夠突破“長平”的保全系統?
“走進來的啊!”神偷用字正腔圓的國語回答,一臉迷人的笑。
“但是,社區裡有保全系統--”
他面帶微笑,嘖嘖有聲,伸出食指對着那張粉嫩的小臉左搖右晃。“大眼兒,這世上還沒有我闖不進的地方。不過話說回來,這裡的確是門禁森嚴,我剛剛避開了幾處監視系統,那樣嚴密精巧的設計,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經典。”
即使再經典,還不是讓他闖進來了!
小夕乾笑幾聲,不知道是否該謝謝對方的“讚美”。唉,負責保全的韓傲,要是聽見這番讚美,肯定會氣到吐血的。
神偷走上前來,饒富興趣的看着她,碧藍色的眼睛還不停上下打量。半晌後他偏過頭,看向好友。
“鬼面,這位就是老大交代,你必須貼身保護的那位闕七夕?”
戰不屈還沒開口,小夕就搶着回答。
“沒錯!”她擡起小腦袋,睨着神偷,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止目定也是“絕世”裡的人。
“嘖嘖,真沒想到。”他搖着腦袋,一臉惋惜。
“沒想到什麼?”
“我原本以爲,鬼面要保護的是個成熟美豔的大美人,心裡還挺羨慕的。沒想到如今一見,竟只是個小丫頭。”神偷看向戰不屈,惋惜轉爲同情。“辛苦你了,沒撈到什麼好處,卻在這兒當了一個月的保母。”瞧那生嫩嬌甜的模樣,也不曉得成年了沒有,跟他想象中的美豔女人相差十萬八千里。
戰不屈聳聳肩膀,只是勾起嘴角微笑,一手拎起那兩個昏迷不醒的男人,扔給神偷。
“交給你處置了。”
“要留活口嗎?”
“可以。”
“好,那我就先帶回去,等到拍一買會之後,再看看該怎麼處理。”神偷提起兩個沉重的行李,還回過頭,對小夕拋了個飛吻。“夜深了,小丫頭不要熬夜,快點上牀睡覺。”他轉頭看向鬼面,一臉好奇。“你的工作職責,還包括在睡前念故事書給她聽嗎?”
小夕氣得粉臉通紅,拿起湯匙,用力砸向那張礙眼的笑臉。他迅速開門離開,閃過攻擊。
咚的一聲,湯匙錯過目標,敲中大門,接着跌落地面,孤零零的轉個不停,而神愉的大笑聲則在夜色中逐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