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在一旁聽着蘭竹與他們說笑,他心中不免疑惑,他知道他們所談都是她被人擄走之後的事情,他不解的是青姝看來也不過是二八年華的姑娘,竟然是她將蘭蘭送來,還要與他們一起對付文家,她如此年幼不知有何等本領,她的來歷又如何?
待送走大夫之後,展忠又張羅着讓下人拿來了些飯菜,少夫人睡了一天一夜,腹中也早該餓了。
蘭竹因爲發着高燒,根本就沒什麼胃口,在展大人的注目禮下,她勉強喝下了兩碗粥,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她對着站在牀邊的展大人道:“我和飽了。”
展昭知道蘭竹發着燒,胃口不佳,餓了許久也不宜多食,他便接過蘭竹手裡的碗道:“不想喝了就不喝,粥給你溫着,什麼時候餓了再喝。”
蘭竹看着展大人把碗端下去,等展大人再轉身回來的時候,她立即低下頭,眼角瞟着展大人越來越近的袍子。趙寧兒和青姝被忠叔帶走了,房間裡又只剩下她和展大人了,感覺這場突然就冷了下來。
展昭見剛纔還有說有笑的蘭竹就這麼安靜下來,她的小動作自是瞞不過他的眼睛,可是她這般迴避,想來她現在心情還未變好。他近前一步坐在她牀邊道:“讓你受委屈了,沒想到我竟然讓你在家中就被人劫走,延宕多日爲尋到你的蹤跡,最不該的便是因爲大人的一封信,就放下尋你的事情去了湖州……”
不提包大人還好,一提到包大人,尤其是還在展昭口中,以這樣認錯的方式。於是不等他把話說完,蘭竹就氣哼道:“不!展大人哪裡有錯,您老人家大公無私,爲國爲民,我這點兒小事自己解決就行了,用不着勞煩您!”說完蘭竹就負氣的把身子轉向牀內。
展昭聽了蘭竹的氣話,他心中反而略定,繼續在牀邊認錯道:“不,大公無私展昭沒有做到,反而成了一個背親忘義之人。蘭蘭這本就是我的錯,不知你能否原諒我?”
蘭竹不知道展昭怎麼成了忘義的人,不過背親倒是實在的,聽到身後展大人言辭懇切的認錯,她揹着他發泄着心中的不滿:“本來就是你的錯,我被他們擄走,還差點被……”
蘭竹一不注意就差點說出她被擄走後的遭遇,那事可是連趙寧兒都不知道,她更不能讓他知道,於是她立即改口道骸盎共畹惚揮猜芬潰憔谷換鼓芘莧フ夷愕陌嗵歟鷚暈盜驕渚託辛恕!
展昭聽到蘭竹改口,他眉心緊皺起來,“被饅頭噎死”,真是個拙劣的藉口。他知道她不想將發生的事情說出來,是爲了不讓他心中多增愧疚,可看着她單薄的背影,他又怎能讓她獨自面對。
展昭扳過蘭竹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道:“怕不是差點被饅頭噎死吧,趙寧兒將你們被擄走之後的事情都告訴了我,就在這裡,他可是將你心心念唸的展大人,罵了個狗血淋頭。可我知道,事情遠不止他說的那些對嗎。”
不要“對嗎。”好不好,不要說得那麼肯定好不好,蘭竹有心隱瞞,可看着展昭的眼睛,她突然覺得她有什麼好隱瞞的,瞞也說不出口,想着蘭竹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情緒,她直接撲到展昭的懷裡,哭訴着連日來的恐慌和無助:“嗚嗚,都是泥,都是你不好,要不是你不在那兒,我怎麼會被人擄走,你知道我差點就被他們給強.暴了嗎,要不是我身上來了,要不是我身上來了,我就真的,嗚嗚……你還,你還,你混蛋……”蘭竹說道後面已經泣不成聲了,她在展昭懷裡使勁的哭着,把心底所有的情緒都用這些淚水發泄出來。
展昭聽到蘭竹的哭訴,他心中十分震怒,沒想到這羣強盜竟如此喪心病狂,聽着懷中的人斷斷續續的哭聲和指責,展昭情情的撫着她的背道:“是,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不過我沒有不管你,我怎麼會不管你呢,我只是一時心急亂了方寸,我去見包大人,其實也是爲了找你,我不會不管你的,即便是你去了天邊我也會尋到你,不過在我找到你之前,你不要放棄,不要做出任何自傷的事情,更不要放棄自己的生命,你要知道我會一直找你,直到找到你爲止。”
與方纔完全不同的說辭,他不是爲自己開脫,而是想讓她的知道,無論何時,他都不會拋棄她,讓她無助恐慌的心得到安慰,同樣的事情他會竭力避免,可萬一有一日,他也要她知道,無論怎樣他都不會棄她不顧。
蘭竹聽着展昭的話,她一邊哭着一邊口齒不清的反駁着:“你胡索,你明明就沒有,你明明就是去護着你的青天去了……”
展昭一邊爲蘭竹順着氣,一邊好笑的搖着頭道:“你知道文家在湖州一手遮天,人稱湖州四龍,趙寧兒在牀底下留下的記號也是一個‘文’字,我在搜遍了常州文家所有的產業,都沒有找到你,我接到大人的信,信中湖州朱知府不名遇害,我到了湖州,不但可以保護大人的安全,還可以試探一下文家的人,想着也許能找到你的線索。”
蘭竹是聽趙寧兒說過他留了記號,可只有一個“文”字,能透出多少信息,況且他們發沒發現還不一定,她沒想到他去湖州也是爲了她。於是她打着哭嗝道:“那你怎麼不早說,還騙我。讓我誤會你,還讓我難過這麼長時間。”
展昭聽了繼續道:“這不讓你更好的舒緩心中的鬱氣嗎,況且,我去湖州的確是先存了保護大人的意識。我本以爲這樣是個完全的法子,可我將心中想法告訴大人的時候,他卻黑了臉。公孫先生也道,我這看似是公私兩全,實則公私不分。且不說他文家不敢對大人不利,即便是他們敢,也不會在大人到湖州上任之初下手,還有即便是文家將你擄走並藏在府中,我試探也是試探不出什麼的,倒不如我在暗處,休書與大人,讓他替我探探口風,我在那裡在保護大人與尋你之間,同樣是無法□,反而令文家打草驚蛇。”
蘭竹聽了公孫先生一番言論,深感自己的腦袋是不夠用了,不過她深知一點,包大人是躺槍了,包大人這麼爲她着想,她竟然還吃他的飛醋。想着蘭竹負氣的用勁抵了抵展大人的胸口道:“還是都是你的錯,害我誤會包大人,都是你不好……”
展昭摟着蘭竹,一邊聽着她在他懷裡埋怨,一邊道:“嗯,是我不好,是我考慮不周……”
兩人一個埋怨,一個全盤接收,甚至還幫個着另一找着自己的不是。到最後實在找不到什麼不是了,兩人就這麼靜靜的呆在牀.上,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打情罵俏的鬧夠了,蘭竹氣也消了,心裡也滿足了,這纔想起除了她被劫走的事外,她還把一個重要的證人給帶來了。想着蘭竹立馬自展大人懷裡出來邀功道:“對了!趙寧兒就是文家犯案的人證,還有什麼羊皮書什麼的,我也一直沒問他具體情況,把他帶到包大人那裡,一定很快就能破案的!”
蘭竹得意的說完,眼睛卻不經意的看到展大人的胸膛,藍色的衣衫溼了一大片,這是她哭的?她哪裡來的這麼多淚水,蘭竹絕不承認這是她乾的,於是她立即把頭扭到一邊。
展昭知道文家追緝趙寧兒一定是有什麼見不得人原因,於是他道:“嗯,文家的人現在也一定知道你們不見了,現在我又離開了包大人,他們一定會心生警覺,說不定還會對大人不利。如今……我先帶趙寧兒去見大人,你將病養好,再與青姝一起去找我們,說不定大人很快就將案子辦完,我就可以來找你了。”
蘭竹聽了展昭的話,本來就扭到一邊的頭動也沒動,她就這麼繃着,嘴眯眼斜看着他。
展昭被蘭竹如此一看,他只覺如芒在背,也知道她剛好些,他就又丟下她實屬不該,可是大人那裡不得不設防。
蘭竹見展大人爲難的樣子,她不忘適時提醒道:“展大人,您可是說過不會丟下我的,現諛戰液搴茫陀窒胱哦攣遙馨筧四搶鍶チ恕!崩賈窕案賬低輳圖勾筧私c冀趲荊〈轎19潁ミ希∷淙皇俏頌嶁顏勾筧耍盟院蟛灰舷胱潘墒強吹秸勾筧蘇庵稚袂椋且豢桃慚薟幌氯チ耍12蔥ψ畔蛘勾筧似巳ィ骸鞍海美埠美玻們噫頤僑ィ一岜徽展說暮煤玫模冶w家換岫偷劍
展昭正在糾結之際,一不小心便被蘭竹撲倒在牀.上,聽她提到青姝,他不禁問道:“青姝?她是什麼人?要知道文家兄弟可是在江湖上也排得上名的高手,可我聽你們的對話,她好像並不把他們放在眼裡。而且就算她又能力,你還在病中,這一大動不是又好的慢了嗎?”
蘭竹聽了展大人的疑問,她笑着反駁道:“不,小青她可十分把他們放在眼裡,你看那孩子看什麼都是好奇又有些怯怯的樣子,只有聽說湖州四龍才能讓她這麼豪氣大發,她啊,可是一條修行了三百年的青蛇,對這龍那龍的可是十分在意滴!”
展昭一聽青姝原來是一條青蛇妖,他立即扶着蘭竹坐了起來道:“蛇妖,她有什麼企圖?”展昭猶記得上一次的那個蛇妖,她竟然要拿大人來抵禦七百年雷劫,這回的蛇妖又是來做什麼的。
蘭竹見了展昭嚴肅的樣子,她立即笑着打趣道:“展大人請放心,小青可是一條良妖,它們是靠吸收日月精華來修煉的,可不是那些靠人類的精血提升修爲的惡妖,他是不會傷害包大人的,而且她根本就不知道包大人的事啊!”展大人您最應該注意的是八姥姥纔對!她可是指明瞭要找在開封府當家的男人啊!
蘭竹和展昭商定後,兩人就去找青姝和趙寧兒了。青姝看着還有些高燒的蘭竹道:“我帶你們去沒問題,不過我一次只能帶兩個人,先帶誰去呢?”
蘭竹看看還有些不情願的展大人,道:“你先帶展大人和寧兒一起去吧,回來後,你好全副身心的照顧我。”
展昭看着也攔不住了,他只能點頭道:“就這樣吧,不過你要照顧好自己,千萬不要勉強。”
蘭竹聽展大人囑託,她立即保證道:“嗯嗯,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先走一步,我馬上趕到。”
青姝見蘭竹說完,她立即對她擺手道:“姐姐我先去啦,一會兒就來接你!”
展昭帶着趙寧兒在湖州西門外的小路上等着,一盞茶的時間,一盞茶的時間他和趙寧兒就被帶到了這裡,這還是在需要他指點的情況下,在路人眼裡,他們就是一股無端刮過的大風,帶起一路風塵,然而他卻未曾感覺到有一絲風颳在他身上,尤其是在太湖之上,他們穿過大半個太湖,竟然只是眨眼之間的事情,而且未帶起半朵浪花。
世上竟有如此快的速度,如果上一次他在對戰蛇妖的時候,那蛇妖也施展這樣的妖術,他又怎麼保證大人的安全。
如今這世上,不到一月的時間就讓他見到兩個妖怪,有轉眼間奪人性命的血雲幡,亦有大人口中的仙尊,原本他以爲,以他在江湖上鮮有敵手的能力,能夠護住開封府一二,沒想到他只是拘泥於一隅,世間不知還有多少精怪,以他的能力怎麼與它們相抗衡,看來他必須要提高自身的功力了。
展昭正思索着如何提高自身的武功,青姝就帶着蘭竹來到他們面前,他立即向蘭竹問道:“怎麼樣?沒有不舒服吧?”
即使感受過一次青姝的速度,蘭竹還是驚奇不已,這讓她想起了閃電俠,也有堪比飛機一般的速度,她還沒回味過來,就聽到展昭問她舒不舒服,她立即回道:“嗯,沒有一點不適,倒是躺了這麼長時間,活動一下反而更好。”
展昭看看蘭竹的氣色,見她真的沒事,於是他點頭道:“嗯,我們現在就進城吧。不過文家的人抓了趙寧兒很長時間,想必城裡會有文家的爪牙認識,爲了防止有人認出他來,我們還要做些改裝。”
趙寧兒這一路逃脫追捕,對僞裝做起來也算是得心應手了,他聽展昭說完之後便道:“這個沒問題。”
趙寧兒剛一說完,就直接向一旁的小河邊跑去,他在河邊拾掇了沒一會兒,一個小叫花子便又回到蘭竹他們身邊。
“呃。”蘭竹瞠目結舌的看着趙寧兒的換裝技術,還別說以前她不是沒見過誰家的你孩子,但她多少還是能認出誰是誰來,可要不是她知道面前的是趙寧兒,她還真不敢認。
展昭也沒想到趙寧兒竟有易容的天賦,他看着趙寧兒滿意的點了點頭問道:“趙寧兒你知道知府府衙在哪裡嗎?”
趙寧兒見展昭問他,他點了點頭道:“嗯,我知道怎麼走。”
展昭得到想要的答案後,他繼續說道:“一會兒趙寧兒你先進城,到府衙是後門牆角處,我會去那裡將你帶進府衙。蘭蘭和青姝他們沒人認識,便跟着我一同入府吧。”
等展昭安排妥當之後,趙寧兒就先一步進入湖州城內,展昭他們則跟在距趙寧兒有一段距離後進了城。就這樣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展昭便帶着蘭竹、青姝還有趙寧兒到湖州府衙的花廳去見包大人。
可還沒走到花廳,青姝臉色就有些不好了,她拉着蘭竹的衣袖問道:“姐姐,這裡是不是有仙將轉世,我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威壓。”
被青姝一問,蘭竹纔想起來,她不禁疑惑道:“包大人的確是文曲星轉世,可是他對你的影響有這麼大嗎?我在做鬼的時候,離這麼遠基本上是感覺不到什麼的,而且我還記得前一陣子有一個蛇妖要……”
“蘭蘭!”在蘭竹還沒說出蛇妖擄大人之前,展昭即使打斷了她的話,接着到:“記得上一次來的那個蛇妖她並不懼怕大人的威壓,難道僅是她修爲高強的緣故?”
青姝一聽到蘭竹之前竟然是個鬼,她就更像見到了什麼稀世珍寶似的,一直盯着她看,以至於他們後面說了什麼,她根本就沒聽進去。要知道它們精怪能修成人形,不僅靠的是修爲,還有靈性、悟性,那都是十分艱難的,可就這樣它們也有修成人形的可能,可是鬼魂就不一樣了,它們能都滯留人間進行修煉已經是難得了,要想再修回人身,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蘭竹被青姝盯得發毛,最後她被逼無奈向展昭身後躲去,才勉強阻擋了她的視線。
等蘭竹躲到展昭身後,青姝才堪堪收回她的目光道:“其實仙將轉世的威壓只是給我們這些精怪們一個示警,對我們也沒有太大的傷害,就是覺得不舒服罷了,當然還是修爲越高抵抗能力越高的。”
在這個小插曲之後,蘭竹終於又一次和包大人見面了。她跟在展昭後面也行了個抱拳禮道:“包大人好,公孫先生好,你們看我終於恢復人身了!”
包拯看着面上稍顯病容的蘭竹,他欣慰的笑道:“好!好姑娘!蘭竹你一會兒歇息的時候,讓公孫先生爲你把把脈,真不知展護衛這一個回鄉祭祖,怎麼就讓你憔悴成這個樣子了。”
公孫策這是第二次見到蘭竹,上一次還是在包大人畫的畫像上,那時她還是個略顯嬰兒肥的小女童,現在已經長成了婷婷玉立的姑娘,他笑着上下打量了一下蘭竹,跟在大人之後道:“恭喜蘭竹和展護衛了,如今蘭竹恢復原身,以後開封府便是你的家,展護衛你以後可不許欺負她,不然我們可饒不了你。”
蘭竹聽了包大人和公孫先生的話,她連忙擺手道:“沒有,沒有,展大人他對我可好了,他可沒欺負我。”
而展昭聽了之後,則立即紅了耳朵,並認真表示道:“大人、先生,展昭不會讓蘭竹受委屈的。”
“嗯。”包拯見了兩人的狀態後,他捋着鬍鬚又問道:“這兩位是?”
青姝聽到星君提及她,她立即上前恭敬的道:“小妖青姝,見過星君。”
包拯還是第一次被人,不,被妖這麼稱呼,他捋着鬍鬚的手頓了一下,又繼續道:“好,不過你以後還是與他們一樣,叫我包大人即可。”
“是,星君”青姝謹記包大人的命令……
趙寧兒在一旁又看了一場好戲,這開封府上下就是一窩狐狸,三言兩語就將姐姐騙的團團轉,略過展昭不顧姐姐安危不提,竟然還讓姐姐反過來維護他。在他看到姐姐要替他介紹時,他立即撲騰一聲跪在包大人面前喊道:
“包大人冤枉啊,草民父母被文家的人殺害,九屍十命無一生還,請包大人替我做主啊!”
作者有話要說:據說這是十七個小時的結晶,姐姐妹妹贊起來!!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