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追殺震威

024追殺震威

劉雨歆隱若在暗夜樹林間,跟黑夜融爲一體。左手邊二十來個黑影飛身掠過。

樹上浮動,劉雨歆面無表情的看着,風聲拂過,在回首,手中卻多了十來片的青狀葉子。

嗖嗖嗖

凌厲的風聲在樹林間穿梭,樹葉嵌入對方的脖子,最近的十來個黑衣人應聲倒地。

身子如頻臨死亡的蚯蚓,在地上活跳了幾下,頭一歪,便再無聲息。

“什麼人?”

其他黑衣人徒然收住腳步,手中利劍閃過鋒利的白光,飛身迎了上去。

劉雨歆清冷無情的眸子裡是一團化不開的死氣,如輕羽的身子鬼魅般在黑衣人之間快速的穿梭,劍過無聲。

人影重疊。

咚咚咚

幾聲暗器跟利劍相撞的聲音,一抹如風的身影疾走在黑衣人之間。

咚,最後一片樹葉擲出去,如風的倩影從地上飛身上了大樹頂端。

逆風而立,三千青絲隨風飄灑。

素冷的氣息,綿遠千里——

樹蔭下,舉着利劍的十來個黑衣人胸口如炸彈般砰砰砰的爆裂開來,血液激流。黑暗中瞳孔睜大,手中利劍跌在地上,一個個身體有序的面朝地面倒去。

一團死氣在這片小林間久久不散。血腥味衝刺鼻翼間,胸中翻騰的殺氣肆意外露,劉雨歆冷眼眺望。

天空漸漸露白,樹梢迎風而立的身影動了動,飛身往反方向而行。

火堆裡只有跳躍的火星。啊朗曲着雙腿,跟兩隻小松鼠靠在一起,睡得憨鼻。

瘋子呆坐在地上,睜着雙眼,搖晃着腦袋,呼吸卻一深一淺,規律有序。

馬車裡安靜如絲,沉靜得不像有人氣。

藏青色的身影從天而降,落到自己面前。

劉雨歆朝他走去,伸手保住這個冰木頭,腦袋拱了拱。

蕭錦天摟過她的腰,飛身上了樹枝,靠着樹幹,閉目。“睡覺。”

劉雨歆失笑,化了死氣的眸子,閃着清冷的靈動,微微眯了眯眼,將背靠着他的身上,閉起雙眼。

迷糊中覺得,其實,這塊冰木頭,還不錯。

第二天,一切正常,師父說,過了這個山頭,就出了西北地界。

劉雨歆沒出聲,朝宦碧姍懷中那隻總是長不大的雪兔兒看去,“師父,我想抱抱雪兔兒。”

宦碧姍下了馬車,沒有將雪兔兒遞到她手上,“你養不活。”

劉雨歆撇嘴,好吧,她得承認師父說得是真話。

宦碧姍看向蕭錦天,“這張人皮,掩飾不了你的身份。”

蕭錦天面色發冷,昨晚的事情,除了啊朗外,他們都知道,只是都沒出手。

看着宦碧姍沒有將人皮面具摘下來。

宦碧姍看向抱着兩隻小松鼠乖乖的站在劉雨歆身後的啊朗,眼神只是一閃而逝,隨即便恢復如常。

內勁吐出,聲音傳來,人已經飄出了十來米遠。

“顧好他。”

劉雨歆瞪着從自己眼中飄出的那抹白色,很是不甘,轉身用力在蕭錦天的胸膛上錘了下,跳上馬車,關上馬車門。

蕭錦天抓過委屈的要落淚的啊朗,丟上馬車,拉過馬車繮繩,朝前趕去。

瘋子抱着他那稟劍,依然如觀音般坐在馬車頂上。

粗糙如枯草的長髮,跟雞窩一樣,蓋着了整張臉。

啊朗抱着小松鼠,乖乖的坐到了劉雨歆身邊,“姐姐——”

劉雨歆側頭,紅紅的眼眶瞪着啊朗。

啊朗抽着鼻子,“啊娘不要啊朗了。”她走了。

“不許哭。”

啊朗啪啪的直掉眼淚,小聲的哭了起來,“啊娘不要啊朗了。”

劉雨歆磨牙,“不許哭。”

啊朗哭得更大聲了,伸出已經剪短的五指,抓着劉雨歆的衣角,“姐姐,啊朗要啊娘,嗚嗚。”

劉雨歆看着他一雙粗糙的手,卻休整好的指甲,垂下了頭。

師父,你將啊朗留在我身邊,是想讓我凡是不許衝動,要好好活着嗎?

劉雨歆目光有些模糊,看着面前的啊朗,十二三歲的孩童,還沒完全長開的臉,常年的營養不良,黝黑蠟黃。

他,並不是很好看。

就算是眼睛,也不是師父那雙漂亮的丹鳳眼。

十三歲,鎮國公府說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個夢一樣,醒得太快。

當年遇到絕止宮兩個宮主,五個侍衛被殺,她手中的銀針本朝紅衣三娘擲去,卻不想被藍衣二姐後背來了一掌。

震在心脈,連吐了好幾口血,她本以爲那刻自己必死無疑,但也絕沒讓那兩女人好過。

反手擒拿,是她的絕招。扣住藍衣二姐的脊背骨,直接將它捏碎。就算藍衣二姐,不死,下半身也別想在離開牀榻。劉雨歆眸光冷冽,她們大概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在重傷的情況下,還能上傷了那女人。

只是卻徹底激怒了紅衣三娘,葫蘆死在她的手下,張鳳儀也死在她的面前。

她們都是爲了救她。而她,如若不是被師父救去,這世間,在沒有一個劉雨歆存在。

心臟處傳來一陣窒息的疼痛,劉雨歆霍然起身,打開馬車門,拉開蕭錦天的手,窩到了他的懷中。

蕭錦天將她摟緊。

劉雨歆悶悶道,“難受。”那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冷意,逼得她都快要窒息了,渾身都疼。

蕭錦天不會安慰人,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看着她的頭頂,冷眸漸漸變得柔和。這是給她準備好的避風港。

一切有我。

劉雨歆覺得安心,這個胸膛堅固如城池,能抵擋住狂風暴雨。將她安全的鎖在城堡中,不用她去擔心外面的風雨血腥世界。

馬車咕隆咕隆的轉着。

劉雨歆漸漸的平復好心情,這纔在他懷中換了個方向,看着前方一望無際的路程。

“蕭錦天,回盛都吧。”

“不。”

劉雨歆沒意外,只是靠在他的懷中,“你總是要回去的。”

“不是現在。”

“那你想要什麼時候?等你母后皇兄都有生命危險的時候?”劉雨歆輕哼了聲,“我忘了,他們已經有危險了。”

蕭錦天面無表情的隨着她的目光往前看,“不會。”父皇不會殺母后,皇兄。

劉雨歆仰頭,板着他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覺得不可思議,“你是三歲小孩嗎?”

周圍的空氣溫度突然下降。

劉雨歆嗤的一聲,放開他的下顎,聳了聳肩,“好吧,我知道你不是蠢蛋,視力也是正常的。可我怎麼就沒發現你這麼幼稚?”

蕭錦天冷冷的看着她,“父皇不會對母后,皇兄動殺念。”

劉雨歆被他這模樣給氣樂了,搖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母后剩下你後,就不想在將你給塞回肚子裡重新在造?”

蕭錦天在她的腰上用力掐了下,來表示自己此刻的憤怒。

劉雨歆拍掉他的手,收斂了玩笑心思,“你對你父皇瞭解多少?”

蕭錦天身子一僵,記憶停留在十三歲隨着師父去邊關之前……

那時的父皇及其寵愛他和皇兄,就算他在調皮搗蛋,父皇也從未嚴詞己色。

只是,八年過去了。蕭錦天有些茫然,父皇真的還是之前那個父皇嗎?回朝後的陌生相處,見面平淡,到無話可說……這些,都沒變嗎?

劉雨歆接着道,“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爲什麼會保鎮國公府,就算我爺爺是你師父,但你還是成王,皇上的六兒子。這關係,不足以讓你跟你父皇對着幹的。”

蕭錦天冷聲道,“想多了。”

劉雨歆撇撇嘴,突然抓過他的衣領,對上他那冷眸,磨着牙道,“你還記得我們的交易嗎?”

蕭錦天看着她。

劉雨歆眯着眼,“你護小紹兒鎮國公世子之位,保他一生平安。我許你這大河江山。”

蕭錦天微微皺眉,昔日他帶着她在鎮國公府的屋頂上,那是劉雨紹和他那兩個小丫鬟第一次出事。

這小丫頭急瘋了抓着他的手咬了口後,所說的交易。

而這對他來說,不是交易。

想到當時她的目光,那是傲視天下,唯我獨尊的氣焰。不由擡手,看向手掌處那依稀可見的齒痕。

劉雨歆也看到他手掌上的痕跡,下意識的擡頭看向他的脖頸處,有幾個月牙的痕跡,那是新的傷口。

感受到他的氣息波動,劉雨歆黑着臉,將他的手給拍下,盡力轉移話題。

這人的腦回路果然不正常。

她話裡的重點,不在這可恥的傷口上好嗎?

“你覺得我可笑也好,自大自負也擺。我沒開玩笑。”劉雨歆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嚴肅,“蕭錦天,顛覆江山,並非難事。”

蕭錦天回神,“不。”他從未想過要這天下,皇兄纔是未來這江河的主人。

劉雨歆氣絕,這人不僅腦回路不正常,真正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

蕭錦天扣住她的手,很用力,“有你足夠。”江山他不稀罕,有你就好。

劉雨歆半天沒回過神來,正想從他懷中跳起來,狠狠的敲他幾個扣頭。

你他丫的,多說幾個字會死啊,啊?

“我說,你是傻子還是二缺啊?你父皇擺明了就不是個好人,他能動鎮國公府,能動你皇叔公,他爲什麼就不能動你母后,皇兄和你?我真不明白你是怎麼想的?對鎮國公府是,你皇叔公也是,我知道你有護着。可蕭錦天,你有那個能力的,你手中有兵有人。將你皇叔公攔下,並不是難事。可你沒有?任由他們被你父皇扣入天牢,這是爲什麼?”

蕭錦天瞳孔猛縮,轉眼恢復冷靜。

劉雨歆這話是帶着譴責的,皇宮局勢她不清楚,可她知道,身爲一個國母,皇子,總是會爲自己留下一條後路的。手中也有那麼幾個忠心耿耿,也能辦事的人。

她相信,在鎮國公府和閒王出事前,他都有護着他們而出一份力。可卻沒有傾盡全力。

她不想怪他,他確實沒有立場,也沒有那個身份,用傾盡全力來護着鎮國公府亦或是閒王。

可——

然而,這些,她都忘了,這是個什麼世界。蕭錦天或許能救下少數人,卻不能顧全大局。他,不是坐在皇權上的那位。有些時候,也總是有心卻無奈的。

蕭錦天冷冷的看着她,只覺得脊背骨竄出一股寒意,如徹骨寒風,將他拉近了無底深淵裡。

劉雨歆看他神色不對,猛地回過味來,心口火辣辣的疼。

反手抱着他的脖子,“對不起。”

對不起,不該遷怒你。

蕭錦天垂下眼樑,“回馬車裡吧。”

劉雨歆暗自吸了口氣,知道他不想在談,只能放開雙手,從他懷中起身,進了馬車。“不許拋下我。”

不許拋下我,不許討厭我。就算我說錯了話,做錯了事,你也只能陪着我。

蕭錦天抿着脣,將馬繮打在馬腹上,剛毅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眸靜靜的直視着前方的路,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回到馬車裡,啊朗抱着小松鼠靠在馬車上,悻懨懨的。見劉雨歆見來了,雙眼一亮。

可他剛剛也聽到了姐姐的怒吼聲,知道姐姐還在生氣。只能乖乖的坐着,不出聲。

劉雨歆有氣無力的靠在他對面,這下心情更加鬱悶了。垂着眼樑,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松鼠在啊朗的懷中頑皮的玩着,啊朗將它們兩個放到馬車上,剛剛哭過還紅紅的眼睛,看着很是可憐。

“姐姐,你惹大哥哥不高興了?”

劉雨歆擡眉看他,“爲什麼不是你大哥哥惹姐姐不高興了?”

啊朗疑惑的看着他,“大哥哥惹姐姐不高興了,那大哥哥不是應該來哄姐姐開心嗎?”

劉雨歆勾了勾脣角,“你還知道這些呢?只是可惜了,就算是姐姐被你大哥哥給惹怒了,你大哥哥也不會進來哄人的。”

啊朗睜着雙好奇的眼睛,看向馬車外,“咦?啊爹惹啊娘生氣了,都是啊爹來哄啊娘開心的啊。爲什麼大哥哥不用哄姐姐?”

劉雨歆噗嗤一聲樂了,坐直了身子,讓啊朗給她講講他以前的故事。

啊朗隨即興奮了,本怯弱的小孩,瞬間變成了滔滔不絕的演講師,紅紅的雙眼眉飛色舞的。

看到劉雨歆一陣目瞪口呆。

“你一直都知道你不是你啊爹啊孃親生的?”

啊朗剛還眉飛色舞的目光瞬間變得黯淡下來,悶悶不樂道。“知道。”

劉雨歆真的詫異了,“那你知道師父是你啊娘?我的意思是,生你的那個孃親?”

啊朗點點頭。

劉雨歆無話可說了,“既然你知道,爲什麼不上前認她?”

啊朗眼眶又紅了,“啊爹啊娘說,只能叫啊嬸。”

“呃——”這是爲什麼?

“啊嬸來看過啊朗三回,沒回都是坐在麪館裡,整整一天,卻又不說話。啊朗想去跟啊嬸說話,可啊爹啊娘不讓。”

劉雨歆困難的嚥了口口水,“你的意思是,你不是第一次見師父?”

啊朗奇怪的看着她,搖搖頭。

“那你最近一次是什麼時候見到她的?”

啊朗傻傻道,“就跟姐姐一起來的。”

“不是。”劉雨歆心跳徒然加快,“是在上一次。”

啊朗噢了聲,就低頭板着手指,“三年。”

劉雨歆愣住。

啊朗接着道,“有三年了——”

三年——

師父在懸崖谷住了近二十年,她在她身邊三年,師父從來不出懸崖谷的。

可三年前,她卻意外的救了自己。

劉雨歆皺起眉頭,胸口如壓着一噸石頭,沉重得讓她喘不過氣來。

原來自己真的很幸運。

坐到啊朗身邊,臉色蒼白,擡手摸了摸他的頭髮,“啊朗,姐姐教你,怎麼讓師父當你啊娘好不好?”

啊朗驚喜又期待,“好。”

身後噠噠噠追來一羣馬蹄聲,瘋子趴在馬車頂,身後百米開外,一陣濃煙滾滾。

將披散在面前的頭髮,抓到嘴巴里嚼了嚼,緊緊的抓着手中的劍。

馬蹄聲遠志而來,啊朗突然害怕的靠着劉雨歆。

“姐姐,有馬賊。”

劉雨歆眯着雙眼,柔聲道,“別怕,有大哥哥,和瘋子叔叔在。”

啊朗搖着頭,單純得人對氣息總是很敏感,對特殊的聲音也很反常。

這馬蹄聲裡是濃烈的殺氣。

劉雨歆從馬車窗口看去,一羣穿着粗布衣褲的人圍了上來。

百來騎將馬車圍的水泄不通。

爲首的那大漢,手中持劍,朝蕭錦天道,“站着,我們的人丟失了件很重要的東西,懷疑是你們潛偷走的。要進行搜查。”

蕭錦天看着他,沒有停下馬車的意思。

前面的人,看馬車沒停下的意思,拉着馬繮,一直往後退。

啊朗捂着耳朵,害怕的往劉雨歆懷裡鑽。

一旁的兩隻小松鼠也抖着身子跳到了她的腿上。

劉雨歆讓啊朗閉上眼睛,不要聽不要看,什麼事也沒有。

對面的人厲聲喝道,“停下,否者格殺勿論。”

蕭錦天冷眸一掃。

車頂的瘋子,抓着劍飛身一腳將說話的大漢給踹下來馬車,其動作之迅速,讓一旁的人愣了兩秒。

“哎呦——”滾在馬腳下的大漢痛苦呻吟,瘋子落到他腳邊,一腳將他踹飛。在遠處彭的一聲砸下。在沒有任何聲音。

其他人縱馬拔劍朝瘋子殺去。

蕭錦天駕着馬車,從馬圍圈裡走了出來,將殺閥留在了身後。

有人看到馬車跑了,縱馬前追。

瘋子走着閃電身形,將人全數攔下。血腥味在身上染開,手中倒下的身影越來越多。

慘叫聲,馬蹄嘶叫聲,劍聲——

聲聲入耳!

百米開外,劉雨歆讓啊朗放開耳朵,“沒事了。”

啊朗臉色慘白,眼眶裡掛着淚水,沒有哭出聲。

劉雨歆有些心疼,想到小紹兒當初也是這副模樣,在她懷中惴惴不安。

馬車頂一沉。劉雨歆知道瘋子回來了,也終於知道師父說他武功高強是什麼意思。

對方百來騎是皇家的人,要在一盞茶的功夫裡,殺了百人。

不是易事。

劉雨歆閉上眼,在馬車內補眠。

待他們走後兩個時辰,在昨晚他們休息的山林間,又來了十個人。

不斷穿梭在山林間,動作形如獵豹。

頭頂太陽穿過樹葉,發出七彩光圈,而樹蔭下,卻是死氣沉沉。

十來人分成三股力量,有序的朝三個方向前行。

前進了十來米後,樹林裡,想起了一聲清脆的口哨聲。

緊接着從其他兩個方向,也想起了同樣的口哨聲,相互應和。隨機能看到七八個快速跳躍的身影。

“怎麼樣?”

這些人穿着普通,身上只有股肅殺之氣,其中三人蹲在地上的黑衣人屍體旁邊,從其中一個黑衣人脖子上,將樹葉拔出。

起身朝剛來問話的人走去,“血液乾枯,身體還尚有餘溫,大致死了四五個時辰左右。”

那人點頭,“知道是什麼身份嗎?”

“還未查清。”拿着綠葉的人回道。

他面前的這人叫火頭,這他們這一行人的領頭,說道,“查查有沒有現身份的。”

“是。”九個人,逐一往黑衣人的胸口摸去。

而火頭一雙如豹子獵食的雙眼打量着周圍,只一會,一人手中拿着塊翡翠上前,“火頭,你看。”

火頭將這龍騰翡翠握在手中,冷聲道,“狗子,速速回去通知左副將。其他人,隨我快速追上去。”

“是。”

除了被叫做狗子的人往回跑外,其他九人玩命似的往前奔。

出了山林,再次站在這百來具屍體面前時,火頭的臉色相當難看。

幾人快速的清理現場。

這些人死狀有的相當悽慘,跟林中的那批黑衣人手法完全不相當。

“沒有王爺。”

強勁有力如萬馬奔騰的馬蹄聲火急火燎的跑來,傅左一身盔甲拉住馬繮。奔跑過快的馬匹提起前蹄長長嘶叫一聲。

還不等馬匹站穩,傅左飛身跳下。

火頭幾人一同行禮,“左副將。”

傅左朝他們擺手,看着周圍的屍體,整張臉極度扭曲,擡腳就將腳邊已經死透了的屍體一腳踢飛。

“王爺呢?”

都是傅左手下的人,對傅左的脾氣自然瞭解非常,面對着他的怒火,也沒放在心上。

拱手道,“王爺不在此,副將,這是從林間黑衣人身上找出來的龍騰翡翠。”

火頭將懷中的翡翠遞了上去。

傅左接過那翡翠,凸起的眼神,像是要將這翡翠給活活吞了,“這是皇子才能佩戴的,哼,這些個殺千刀的,等老子找到王爺,有你們好受的。”

火頭等人也是面無表情。

傅左拉過馬繮,翻身上馬,揚起手中的馬鞭,大手一揮,“將這羣屍體全送回山裡喂狼,老子讓他們留不得全屍。哼,走。前面看看去。”

找了一天一夜,在聽到狗子的話時,他緊繃的一顆心纔算放了下來。

王爺沒事就好。

其他的帳,老子跟他們慢慢算。

火頭等人看着左副將策馬狂奔,額頭齊齊滴下一滴冷汗,左副將是縱馬。可他們是隻有兩條腿啊。

身邊的人出聲,“火頭,跟還是不跟?”

火頭回頭看他,“你說呢?”

那人訕訕的笑了,“跟。”

火頭被他給氣樂了,一拳錘在了他的胸前,“走吧。”

等狗頭氣喘吁吁的趕到這時,空地一片死屍,哪還看得到半個活人。

等終於追上傅左,那已經是一個時辰後的事情了。

向陽城,盛都西北界處最爲重要的城座。

北門客棧,蕭錦天要了兩間房,掌櫃和小二被他那一臉煞氣給震懾在原地,不露天威的氣勢,讓他們本能的垂下頭,不敢和他對視。

劉雨歆付了定金,抱着兩隻小松鼠,跟着小二上了二樓房間。

小二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天生一張笑臉,可他在對上蕭錦天時,那笑臉卻陣陣龜裂。

只得朝劉雨歆靠近,手中抓着肩膀上披着的毛巾,明明是走過爛在心底的樓梯,可他就覺得腳底在生風,吹得他渾身涼颼颼的。直到到了房門口,明顯鬆了口氣,咯吱一聲將房門打開,道,“幾位客官,到了。兩間房間都是挨着的,姑娘若是有事,可喚小的上來。”

蕭錦天率先進了房間,劉雨歆掏出一錠銀子給小二,那小二彷彿觸了電般,急忙退開。

劉雨歆饒有興趣的看他,“那,這是給你的打賞,順便將晚膳送到我們房間。”

小二咕咚一聲,不敢看向房間裡那道冷颼颼如刀子般的目光,只能硬着頭皮,強顏歡笑拒絕道,“使,使不得,姑娘,小的不能要。晚膳小的自會拿上來,小的這就下去。”

劉雨歆拉住他,將銀子丟到他懷中,大拇指指了指隔壁的房間,“順便送兩桶熱水上來。”

就是不知道那瘋子會不會自個洗澡了。

小二點頭,撒腿就跑。

劉雨歆搖搖頭,抱着小松鼠轉身進了房間,關上門。啊朗和他的瘋子叔叔去隔壁房間了,暫時不用她來操心。

劉雨歆走到桌前,將小松鼠放到桌上,看蕭錦天站在一旁,四處搜尋。

拉了拉他的衣角,讓他坐下,“你幹嘛呢?”

炫耀自己身高腿長啊?

蕭錦天收回目光,坐到她對面。劉雨歆拿起茶壺掉了兩杯茶水,一杯放到蕭錦天面前。

蕭錦天道,“安全。”

劉雨歆這才知道他剛剛是在打量這裡的環境,喝了口茶後,將杯中的茶倒了許在桌面上,讓兩小可愛解解渴。

“嗯,不僅安全,茶水也清甜。喝吧。”

蕭錦天沒動,只是看着她。

劉雨歆朝他一樂,“我說我以前是個偷盜,你信不信?”對於偷盜來說,無論處在什麼地方,率先要考慮的就是安全環境問題。也是逃生之路。

這房間門一打開,望眼過去,所有情況就收入眼底了。

這是職業病。

蕭錦天,“……偷盜?”

這語氣,顯然是懷疑的。劉雨歆在心裡偷樂,這世間,只怕只有師父知道她是火麒麟了吧?

“對了,你既不去盛都,也不跟你那三個副將聯絡?想怎麼樣?”

蕭錦天,“你要去絕止宮。”

劉雨歆冷哼,“的確。”

蕭錦天道,“他們不宜跟着。”

劉雨歆瞪着他,“爲什麼?”

“父皇定派人在北蠻各處留守,若是傅左,冷右,張遠都離開了北蠻。母后和皇兄,危也。”

劉雨歆聽懂了,可這話卻在她的腦袋裡饒了兩個彎才明白過來。

意思是,他那三個副將離開北蠻,也就是這冰木頭離開了北蠻。那該死的皇帝就有藉口對付皇后和太子了。

劉雨歆翻白眼,“活該你憋屈着。”

蕭錦天冷着臉,不接話了。

他沒有聯繫張遠,只是想讓他們大肆尋找他的這個消息,無意間透露給父皇和其他皇兄。

若是知道他凶多吉少,母后,皇兄也就多一分安全。

門口傳來小二讓小心擡桶的聲音。

劉雨歆起身打開房門,讓他們將其中一桶熱水擡進房間,另一桶擡去對面。

其實那個小二很想說,客棧裡有澡堂的,可在接觸到周身徒然下降的溫度時,就是在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說出口啊。

劉雨歆讓小二去給送幾套男人穿的衣服上來,小二機靈的跑去辦了。

劉雨歆走到隔壁房間,跟瘋子和啊朗說,“洗澡。”

瘋子看着她,打手語自己不洗。

啊朗卻興沖沖的在桶裡玩起了水。

劉雨歆轉身走人,“啊朗,你瘋子叔叔不洗澡,就將他給踹到牀下,打地鋪。”

啊朗高興的大叫,“好啊好啊,姐姐。”

回去房間的時候,隱約還能聽到啊朗興奮的叫着,瘋子叔叔先洗澡,不洗澡不能睡大牀。

劉雨歆進屋,關門,轉身。就看到蕭錦天站在水桶旁,深邃冷眸看着她。

劉雨歆走到他面前,“看着我幹嘛,大門在前面,轉身走人,關門。”

她要洗澡。

蕭錦天毫不遲疑,“不安全。”他不放心。

劉雨歆嘴角一抽,坐在這個一米來高的圓水桶邊沿上,單腳曲起,手肘撐在膝蓋上,“你放心,很安全。”

蕭錦天看着她這坐勢,眼皮都沒擡,“不放心。”

劉雨歆朝他做了個請的動作,“我對你很放心,乖。記着關好房門。”

蕭錦天轉身,劉雨歆以爲他要出去了,樂呵呵的起身。下一秒卻有些傻眼。

瞪着側躺在牀上,背對着她的人。一股不明情緒急急涌上心頭。

劉雨歆深深吸了好幾口氣,讓自己冷靜,冷靜。

他這意思,是不打算出去了?

特麼的,那她洗個屁澡啊洗。

“蕭錦天。”

沒聽到。

劉雨歆磨牙,“我!要!洗!澡!”

蕭錦天,你洗你的。

劉雨歆怒,“你出去。”

蕭錦天,睡覺。趕了兩天馬車,他累了。

劉雨歆啪的一拳打在熱水上,“門口待去,就十分鐘。”

蕭錦天,十分鐘是什麼?待明日醒來後,也該秘密聯繫一趟張遠了,還有傅左,冷右。

劉雨歆牙齒咬得咯咯響,“……五分鐘。”

蕭錦天,“……”

“就五分鐘,很快。”你大爺的,就不能移下你那金腳?

蕭錦天,“……”

劉雨歆奔潰,她已經好幾天沒洗澡了,一聞到她身上那股跟嗖水似的汗味,她自個都受不了。

更別說現在面前就放着一桶熱水在這,天時地利人和都暫全了,她沒道理放棄這個機會不洗的啊。

可看着那僵硬筆直的背影兒,劉雨歆立馬折了腰,人家是不爲五斗米而折腰,她這是爲了一捅熱噗噗的水,而彎腰。

“蕭錦天?成王?六皇子?錦天?天兒?天天?帥哥?”你大爺的,“小女子求求你了,你就挪一下你那金貴的雙腳吧,不遠,就幾米的距離。我丫都快成臭饅頭了。”啊啊啊啊!

誰來告訴她,這個冰木頭,是打哪洋胎裡出來的?

能正常點嗎?

結果如何,某人雷打不動,連個翻身都不給。

劉雨歆整整瞪着他五分鐘,還是咬咬牙,將包袱中拖出一塊白布,硬是勉強的將整個牀給圍了起來。

這才滿意了。

夜色降臨,向陽城熱鬧非凡,幾家燈火通明。這北城客棧的小二手中捧着一疊的男裝,急匆匆的往客棧跑。

被面前的三人攔下時,有些傻眼。

這人面目陽剛,可那雙眼睛像是能吃人,嚇人得緊。

“幾位大爺,小的只是個打雜的,身上沒有銀兩。”

傅左整個臉都黑了,當他是山寨土匪啊,專搶人銀子?“老子是見錢眼開的人嗎?給老子待着。”

小二被他這一聲獅子吼,震得心肝直顫,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怎麼今日來,遇到了都是惹不起的怪人?

傅左朝旁邊伸手,張山將一副畫像送到他手中。傅左將畫打開,攤在小二面前。

“這個人,見過嗎?”

那是頭戴弱冠,一襲藏青衣衫靠坐在湖亭邊上假寐的蕭錦天,在七彩光圈下,身上的肅殺和煞氣沒了,整個身段變得柔和,剛毅的面容柔了下來。

竟有股調皮的平易近人。

小二暗道一聲,真好看。搖頭,“沒見過。”

傅左虎眼一戾,“想明白囉。”

小二抱着衣服嚇得退後一步,一旁的張山拉過傅左,朝那小二使了個眼色,“走吧。”

那小二溜得比兔子還快,生怕在被他們給抓起來,問東問西的,嚇唬人。

傅左沉着臉色。

張山放開他的手,憨厚的一張臉苦口婆心道,“副將啊,到這嗓眼後,不能在惹出事端來了。你就忍忍這脾氣。”

“忍她個娘崽的,老子都忍了兩日了,渾身一股氣沒地方撒,你要是在不將王爺給老子找出來,老子拆了這向陽城。”

張山都要給他跪了,要是王爺這麼容易尋找。右將和軍師能找五天還不見人影嗎?拆向陽城?張山實在不能在刺激這火爆龍了,但是還不得不在心中吐槽一番。

你要將向陽城給拆了,回頭得被右將,軍師拆一遍骨頭。王爺回了了,還得被拆一遍骨頭。皇上那頭,你也別想躲過去。

左將啊,您說你有三副骨頭來給人拆嗎?您這是何苦跟自己過不去呢?

張山的臉色跳躍得精彩絕倫,傅左不知道他在嘀咕些什麼,回頭看了眼,他沒吱聲了。一巴掌扣在他的頭上,“想哪家娘們去了?給老子找人去。”

另一旁始終站着沒出聲的人,垂着頭。不敢笑出聲來。

張山整了臉色,朝傅左傻樂兩分。只可惜傅左那噴了火的虎眼,看到他那傻樂,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看着旁邊走過的人,跟老鼠見了貓似的,遠遠的就躲開了。

張山一雙眼在四周轉着,“左將,要不,進客棧,酒館裡頭找找。這麼大街上晃來晃去,跟大海撈針沒啥區別。王爺若是在向陽城落腳,總歸該找個地方歇息。”

傅左猛地停住腳步,又是一拳揍在張山那身板上,“你這混小子,憋着這話,早幹嘛去了?”

說完就往兩旁看去,遠遠的就看到北城客棧四個大字。

隔壁還有好幾間相互連着的客棧和酒館。

張山苦着臉,揉了揉被錘痛的身板,“我這不剛想到嗎?”

傅左沒理他,大手一揮,朝前面走,“就它了,北城客棧。老子就沒見過比它還俗氣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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