磷磷隆隆的車聲中,載着陳寧陌以及三十八名新科進士的馬車向着北方而去。
其中一輛馬車中,新科狀元蔡確露出了一個瞭然的笑意,詢問旁邊的黃衫肥子道:“高能,你可曾知道剛纔學士看到那王別駕時,爲何發笑?”
高能眉頭皺了皺,一臉納悶道:“是有些奇怪,難道蔡兄知道原因。”
“嘿嘿。”蔡確笑得幾聲,臉色頓時有些眉飛色舞,“我曾聽司馬副主席說過,昔日崔主席在府州的時候,一日參加詩詞雅集曾被府州王別駕刁難,最後崔主席以‘梅蘭竹菊’四首詩詞讓王別駕無話可說,最後還依照賭約當場掃地,從此之後,那王別駕便有了掃地別駕之諢號,我想啊,學士剛纔發笑便因爲與此事有關。”
“哦,竟有此事?!”高能聽得雙目發亮,繼而哈哈笑道,“崔大哥真乃神人,昔年雖爲白身,然也能夠整治如別駕這樣的高官,相信從此以後王別駕看到他都會心頭髮悚。”
笑罷之後,高能又滿是懷念,輕嘆道:“說起崔大哥,已經大半年沒見,真是想念他啊,回想去歲我們以一庫詩社之名參加詩詞雅集,崔大哥真乃英姿勃發,文采飛揚,想想就令人回憶。”
蔡確深有同感的點點頭,輕笑道:“這裡離府州已經很近了,相信馬上就能見到崔主席了,說起來,我這個狀元得的真是僥倖,若崔大哥尚在,豈有我的份?!”
的確,現在國子監不少人都認爲崔文卿纔是不折不扣的狀元之才,若非今歲爲維繫隩州穩定,崔文卿前去擔任安撫要職,說不定狀元就是他了。
關於此點,倒是引來了不少人的惋惜。
然好在目前崔文卿已經憑藉王安石關門弟子的身份門蔭入仕,用不着走科舉之路,倒也足以安慰。
心念及此,蔡確忽地有想起一事,問道:“對了高能,司馬副主席有一封信讓你帶給崔主席,不知道你可有收好?”
高能連忙從懷中掏出了一封貼身保存的信封,正容言道:“司馬副主席交代之事,且還是給崔大哥的信,我高能自然視若性命,放心吧,我一定不會弄丟的。”
蔡確點點頭,目光不經意的瞄向信封封口的紅漆,卻暗自納悶。
此信居然以紅漆封口,顯然是爲怕別人看見信裡的內容,也不知道司馬薇究竟有什麼要事要對崔文卿說,且還如此慎重,難道是有關於學生會的要事須得稟告?
心念及此,蔡確的心內好奇更甚,然身爲正人君子的他,自然不可能偷窺信內的內容,於是乎也只能猜想一下了事。
※※※
賽詩會當場,人影攢動,才士雲集。
截至報名結束,主辦方飛快統計,將參賽的五百多個詩社臨時編組,編爲了“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子醜”十二個組,每組四十餘個詩社。
而能夠參加夜晚詩詞雅集的,只能在每組當中選擇最後一個獲勝的詩社。
消息傳出,才士們滿堂驚訝,大感競爭的激烈。
更有部分實力不佳的詩社已經忍不住開始唉聲嘆氣,基本可以預料到自己慘敗的命運。
面對稱得上是過獨木橋般的比試,崔文卿和蘇軾兩人確是無比的輕鬆,完全沒有絲毫如臨大敵的緊張感。
“文卿兄,你看那邊那紅衣才女,容貌上佳,身段苗條,氣質出衆,以百分喻之,至少可以得八十分以上吧。”
“我擦,這種貨色你居然還說容貌上佳?蘇兄啊,先不說別的,光是那女子的兩道剃刀眉,就知其乃尖酸刻薄之相,且走路搔首弄姿,一看就非正經人家的姑娘,我賭她已經不是處子,你信不?”
聞言,蘇軾大覺鬱悶,言道:“文卿兄,那女子已經非常不錯了,你卻還如此挑剔,你的眼光莫非是太高了。”
崔文卿搖着摺扇得意洋洋的開口道:“沒辦法,哥的身邊圍繞着的都是如折昭啊,司馬薇啊這樣的絕色女子,眼光自然是挑剔了一點,不像蘇兄你,整日流連忘返於青樓,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被虛像迷住了眼睛,以至於欣賞水平得不到有效提高,看到女人就覺得是美女。”
“擦!有你這麼說話的麼!咱們還不能愉快交談呢?!”蘇軾一陣哭笑不得。
說笑一番,崔文卿這纔想到了正事,問道:“對了,你看這些詩社似乎都去自己所在的編組報名去了,我們究竟是哪一組的,你可知曉?”
蘇軾撓了撓頭,以不確定的口氣言道:“如果沒有聽錯的話,約莫大概應該是丁組吧。”
崔文卿被他的口氣逗樂了,暗歎蘇軾真是藝高膽大,臨行比賽也這樣滿不在乎,笑嘻嘻的招手道:“既然如此,那咱們還是早點去吧。”
蘇軾點點頭,與崔文卿一道朝着丁組所在方位而去。
另一頭,待蘇凝發現並沒有與崔文卿他們同分一組之後,終是放下了心來。
對此,荷葉疑惑不解,詢問道:“蘇姐姐,你既然想要擊敗公子,難道與之早早見面賽詩不好麼?”
蘇凝輕笑言道:“賽詩會只是詩詞雅集前面的小場面而已,即便能夠在賽詩會上擊敗他們,也無甚樂趣可言,以我之見,還是在詩詞雅集上相遇爲妥,到時候咱們當着那吳都知的面,令他二人敗下陣來,豈不快哉!”
荷葉“哦”的一聲明白了過來,心內不由對公子有了幾分擔心,幽幽言道:“蘇姐姐,我第一發現你原來這麼壞啊,居然如此算計公子他們。”
“哼,這可非是我壞,乃是他罪有應得。”想及崔文卿看光了自己的身體,蘇凝就恨得牙關癢癢的,更別提後來崔文卿居然還以賠錢之法羞辱於他,此仇不報非女子!
站在旁邊的王鵬舉聽到兩女的談話,明白了一些端倪,指着崔文卿言道:“怎麼,莫非蘇姑娘與那人有仇?”
蘇凝點着頭恨聲言道:“不瞞王兄,此人乃是一個不知羞恥的登徒浪子,曾多次欺辱於我,奴今日前來正是爲了對付他。”
聽聞此事,自持父親高官的王鵬舉眉頭頓時一揚,望着崔文卿冷冷道:“蘇姑娘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對付此獠就交給在下便可,保管能夠讓你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