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如此激動人心的場面,崔文卿也止不住一陣熱血沸騰。
在從軍之前,臺下的這些士卒或許爲農家子弟,或許爲市井男兒,都是非常普通平凡,放在人羣當中也是毫不起眼。
然在他們加入振武軍,穿上了軟牛皮製成的甲冑,拿上了光彩熠熠的刀槍,經過短暫而又艱苦的訓練之後,整個人自然而然變得不同尋常起來。
崔文卿知道,他們的身上從此多了一個“軍人”的標籤。
在歷朝歷代,軍人都是征戰沙場,保家衛國的傑出職業。
特別是在中原文明抗擊異族入侵的歷史當中,正是這些既平凡又不平凡的軍人,用他們的生命以及鮮血誓死捍衛着華夏疆土的完整。
或許就如後世國歌中一般,是他們用血肉築成新的長城!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
華夏大地豪男兒無數,崔文卿雖是文臣,且身在重文輕武的大齊,然也止不住對這些軍卒們感到衷心的敬意。
對了,還有她……
崔文卿的目光落在了站在旁邊稍稍靠前的折昭身上。
望着那看似柔弱不堪的女兒身軀,崔文卿卻知道今日不單單只是折昭獨自一人站在這裡。
她更是代表着府州折氏無數犧牲的子弟,以及振武軍誓死捍衛北疆的鋼鐵鬥志矗立在此,在那嬌軀當中更是隱含着驚人的意志與力量。
想及北疆安穩繫於一軍,一軍成敗繫於主帥折昭一人,崔文卿由衷對這個還不滿十九歲的女子感到深深的敬佩。
實乃從古到今最是出色的絕世女帥,鎮國紅顏。
能夠擁有這樣的女子爲妻,崔文卿大感愜意和滿足。
既然上天已經將他和折昭的命運深深的羈絆在一起,那麼他就一定會全力以赴支持折昭,陪着她征戰天下,直到世界的盡頭……
正在崔文卿心潮澎湃間,白亦非已是壓了壓手,示意臺下安靜下來,轉頭對着崔文卿笑道:“姑爺,大都督說完,要不你也對新軍將士們講幾句吧?”
“什麼?我?”崔文卿一愣,隨即連連搖手道,“不行不行,此乃軍中,我何德何能能夠如此逾越?”
白亦非笑道:“姑爺有所不知,這些新軍將士很多都是異地安置之民,是他們感念姑爺你的免稅之策,才踊躍參軍而來,在他們心裡面,姑爺你無異於是他們的大恩人,末將覺得姑爺你說句話鼓勵新軍將士一番,實乃正當其所。”
折昭嫣然笑道:“白將軍說得不錯,夫君,就請你簡單的講幾句吧。”
聽到折昭都是這麼說了,崔文卿自然不好拒絕,點點頭上前幾步矗立在高臺邊緣,望着臺下一張張年輕卻又不失剛毅的面孔,喉結動了動,字正腔圓的嗓音已是清晰無比的響徹開來:“諸位新軍兄弟,本官乃是檢校隩州安撫使崔文卿……”
話音剛到此處,新軍方陣陡然就猶如開水般陡然沸騰了。
“崔大人,是崔大人!”
“是他,就是他下令免除了我家的賦稅。”
“崔大人,小的乃隩州保德縣百姓孟平,感念你的免稅恩典……”
“崔大人,給我們說說話吧。”
……
沒想到自己剛報出了名字,就激起了這麼大的轟動,崔文卿着實有些意外。
但他也在新軍將士的嗡嗡哄哄聲中,明白他們激動的原因。
那就是免稅之策惠及異地安置萬民,這些幾乎都是來自異地安置百姓中的新軍將士們,自然非常感激他所作的一切。
心念及此,崔文卿淡淡一笑,擡起手示意新軍將士們安靜下來之後,這纔不疾不徐的言道:“各位新軍弟兄,本官奉天子之命安撫隩州,因地因時頒佈制定異地安置之民免稅之策,所儀仗的完全是朝廷的支持,如果大家要感謝我崔文卿,就不妨感謝朝廷,感謝聖天子英明,本官單單只是一個執行者,實在當不得大家的謬讚!”說完,深深一躬。
聞言,折昭會心一笑,暗忖夫君還是懂的審時度勢,將功勞留給了朝廷以及官家,而非居功自傲。
崔文卿話雖如此,然不少新軍將士都聽說過這位安撫使大人爲免稅之法的頒佈實施,可是費了不少心血,也承擔了不少來自各方的壓力。
而說這番話的目的也只是官場慣例,首先必須感謝領導。
新軍將士們想透不點破,依舊是對崔文卿感謝不斷。
好不容易壓下嗡嗡哄哄之聲,崔文卿這才微笑開口道:“其實剛纔折大都督一番言語說得非常之好,本官也是非常贊同,的確,成軍三百餘年以來,振武軍不僅僅是威武之軍,光榮之軍,更是一直充滿了危險的軍隊。”
“然我還是希望諸位新軍將士能夠在戰場上多多注意自己的安全,在將令允許的範圍之內,學會保護自己的性命,也保存振武軍的實力,人的性命非是割了就能生長,畢竟你們的親人還等着你們回家,我希望歷經許多慘烈大戰之後,諸位將士還能站在這裡,與我崔文卿一道把酒言歡!”
說完這番簡單之言,崔文卿欠身拱手,退至了一邊,然新軍將士們卻是喝彩連連,歡聲雷動,經久不息。
待到訓話完畢,接下來便是檢閱新軍。
由五百新軍騎兵組成的馬隊在軍校場上縱橫衝突,來回喊殺,激起煙塵無數。
由一千新軍步卒組成的兩個方陣對攻演武,長槍如林,刀盾如牆,恰如鋼鐵洪流般碾壓着所有的一切。
而由五百新軍弓弩手組成的弓箭陣分成三隊拉弓射箭,雖說達不到箭無虛發的地步,然也算得上是箭如飛蝗,聲勢驚人。
諸多種種,實乃讓鮮少見識過大軍演武的崔文卿大開眼界,震撼連連。
軍演結束之後,折昭按照慣例在前軍主將大帳接見了新軍隊正以上的將領,並對他們做出了一番勉力。
待到一切忙碌完畢,已經是黃昏時分,白亦非令人捧來了豐盛的戰飯,與折昭和崔文卿兩人邊吃邊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