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徐徐,溫柔如水的月華照在折秀嬌靨上,有着一種驚人的美麗。
聽到崔文卿的話,折秀黛眉輕蹙,嘆息道:“阿昭對我成見頗深,爹爹陣亡之後她更是對我有所怨言,此事……只怕不容易啊!”
崔文卿毫不在乎的笑道:“秀姐,你和娘子始終乃是血親姐妹,可以算的上是世界最親近的人,我還不相信有什麼坎是過不去的,況且當年阿昭年紀尚小並不知事,現在她已經十八之齡,相信一定會明白事理的。”
折秀想想也對,心內不禁騰昇出了幾絲希望,也是露出了今晚第一縷笑容:“或許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那好吧,我就嘗試緩和一下與她的關係。”
崔文卿點點頭,笑道:“對了,不知娘子多久能夠進京?”
折秀笑道:“府州離洛陽有千里之遙,最快只怕也得十來天吧,而且阿昭剛回府州,要處理的事情也是不少,大概還需二十天或許一月左右才能抵達京師。”
崔文卿悠然笑道:“原來如此,那不知她到京城所住何處?莫非也是楊府之中?”
“當然是楊府。”說罷這一句,折秀頗覺奇怪的問道,“你們乃是夫妻,阿昭自然是與你同住在修竹園之內,怎會問出如此問題?”
崔文卿聞言大窘,掩飾笑道:“沒什麼,我也只是隨便問問而已。”
再是閒聊片刻,折秀告辭離去,崔文卿望着她的背影漸行漸遠,臉上卻忍不住苦笑連連。
目前修竹園內只有一間主臥,若是折昭前來楊府居住,那就意味着兩人當真要住在一起了。
回想起離開府州之時,笑言要圓房的事情,此際崔文卿心頭不由砰砰砰的亂跳不止。
原本他以爲返回府州至少要待明年,沒想到折昭這次居然奉詔入京,兩人再次相見的話,場面多多少少就有些尷尬了。
況且楊家不知道兩人目前情況,居然還打算讓他兩住在一個房內,不由讓崔文卿大感難辦。
好在他生性樂觀,念及折昭還有一個月纔來京師,倒也沒把此事放在心上。
※※※
三日之後,崔文卿向國子監告假,帶着荷葉一道前去參加絲綢商會議事會議。
目前,洛陽城內綢緞莊的生意可以說是已被絲綢商會所壟斷,城內許許多多的綢緞莊、服飾店,都是絲綢商會的成員。
這些店面之間抱團發展,極其排外,且具有強烈的領地意識,對於外來的知名綢緞莊,也都幾乎採取了排斥之法。
如今這位綢緞莊蔡會長如此客氣邀請崔文卿前來商議,也算是破天荒地的頭一遭了。
絲綢商會位於北市興雅綢緞莊內,而名爲蔡東來的蔡會長,亦是興雅綢緞莊的掌櫃。
說起興雅綢緞莊,在洛陽城內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間店面可是自隋朝興建洛陽城之後,就矗立在北市的老店,及至如今大齊,已經足足有五百年的歷史。
只不過,昔日興雅綢緞莊的掌櫃可非姓蔡,據常文探聽而來的消息,蔡家乃是經過了巧取豪奪,纔將這間有着數百年曆史的綢緞莊買到手的。
至於興雅綢緞莊昔日的東家,在得了一筆錢之後就不知所蹤了,至於去了何處,也沒有人能夠說得明白。
總之一句話,蔡家所得的興雅綢緞莊,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不過據傳蔡家乃是洛陽名門,與許許多多的權貴之家也有非常緊密的關係,故而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就這麼徒步走到北市,常文早就已經在坊門外等候。
見到崔文卿和荷葉一併而來,他連忙快步迎了上來,微笑言道:“姑爺,絲綢商會議事時間乃是辰時,剛纔我已經前去詢問了一次,蔡會長讓吾等直接前去便可。”
崔文卿點頭道:“那好,咱們走吧。”
於是乎,三人進了北市坊門,沿着寬闊的街道走得片刻,不多時便看見了一片極其古樸雅緻的店面,正是興雅綢緞莊。
從佈局上來看,興雅綢緞莊開間極大,足足在繁華熱鬧、寸土寸金的洛陽北市佔據了十多丈長的店面,光此一點便是財大氣粗。
除此之外,店鋪之後尚有數棟雅緻的小樓,一棟起樓五層,另外兩棟起樓四層,三樓呈品字形排列,彼此遙相呼應。
而在最中間的五層高樓上,“絲綢商會”四個大字清晰可見。
崔文卿尚在駐步凝望間,常文沉聲解釋道:“姑爺,興雅綢緞莊不僅乃是洛陽城最富盛名的綢緞莊,更是中原最富盛名之所,昔日吾等在府州的時候,都曾聽說過它的大名。”
“雖說興雅綢緞莊售賣的布匹衣料價格不菲,然卻非常受達官貴族的歡迎,貴胄們當中更是以能夠穿興雅綢緞莊的布料爲榮。”
“而且更爲值得一提的是,興雅綢緞莊有着一批善於裁剪製衣的能工巧匠,京城第一裁縫姜小月更爲興雅綢緞莊首席裁縫,許許多多的達官貴族,甚至是宮內的妃嬪,都對姜小月的裁縫手藝十分敬佩信賴,不惜花重金請其裁衣,據說費用可是不低,且還有價無市,只爲達官貴族裁剪衣物。”
聽罷常文這一番介紹,崔文卿暗暗咂舌。
按照他的理解,這個興雅綢緞莊可謂是綢緞莊中的奢侈名店了,地位只怕不會低於後世的什麼香奈兒、路易威登什麼的。
而那傳說中的京城第一裁縫姜小月,更是當最爲頂級的手工設計師,尋常人即便是再有錢,也難求其裁剪一衣。
想到這裡,崔文卿輕輕嘆息了一聲,的確,在如興雅綢緞莊這樣的龐然大物面前,阿瑪尼服飾店就如同一個初生的嬰兒一般,看來在洛陽城內開店之事,還任重道遠啊!
走入興雅綢緞莊內,常文便向着門店掌櫃遞上了拜帖,拜帖自然是用的崔文卿的名字。
門店掌櫃像是早就得到了吩咐,略加寒暄一番帶着崔文卿一行從待客大廳走入後院,繞着曲曲折折的迴廊步行半響,又進入了那棟五層小樓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