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些話,高能登時就精神大振,對着崔文卿輕聲言道:“崔大哥,你看,那李慕白再給我們詩社助威哩,竟當衆表揚咱們。”
“笨蛋,那是助威嗎?明明是在拉仇恨好不好。”崔文卿無奈的笑了笑,“看來還是一庫之名樹大招風了一點啊,要不我們換個名字?”
“現在換名已經來不及啦,哎,快看,現在輪到司馬小姐說了,也是說的咱們一庫詩社吶。”高能大感興奮。
果然,高臺上的司馬薇嫣然一笑,言道:“說起一庫詩社,其實今日奴還是他們成立詩社的親眼見證者呢,這一庫詩社雖則只有區區兩人,但卻文采出衆,文風紮實,社長名爲崔文卿,相信許多人都應該聽過崔社長的大名,這段時間他可是咱們國子監的風雲人物啊!至於另一人,則是他同學堂的高能,相信二位一定能夠如在國子監一般,在今夜作出不俗詩篇,也成爲我們中秋詩詞雅集的風雲人物。”
話音落點,學子們的議論更是熱烈。
如果說這段時間國子監內哪件事最是讓人津津樂道,那肯定是爲前不久南明離在食堂當衆道歉的事。
而作爲此事關鍵人物的崔文卿,自然已被不少人記在了心頭。
一個來自遙遠府州的貢生,到國子監第一天便和南明離當衆打架互掐,可謂是轟動一時。
不僅僅如此,這個府州貢生還在陳學士面前與南明離作出約定,只要賠償司馬薇的長裙,南明離便當着衆人得面向高能道歉。
此事在讓人嘖嘖驚歎,靜待結果的同時,果然南明離低下了向來高昂的頭顱,向那個低賤肥胖的貢生道歉了。
而這一事情,也讓不少紈絝子弟忿忿不平。
畢竟國子監內萌生貢生的關係一直都是有所緊張,雙方也互有矛盾衝突,但就實而論,總是萌生憑藉着家世力壓貢生一頭。
如今南明離敗在了兩個貢生的手上,自然令萌生們兔死狐悲物傷其類,自然大感不爽。
沒想到今晚詩詞雅集上,那兩個貢生猶如跳樑小醜般粉墨登場了,且還洋洋得意的想要讓他們那勞什子的一庫詩社揚名國子監,自然而然激起了在場學子們更大的憤怒。
崔文卿已經徹底明白了司馬薇的用心。
看來這臭小娘是想利用詩詞雅集讓他出醜丟臉啊,順便在乘機打擊一下他的威風,當真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看來今晚,自己似乎不接招都不行了,若不能好好教訓一下司馬薇這個臭小娘,還當真以爲他崔文卿好欺負。
心念及此,崔文卿打定了主意,決定待會一定要給司馬薇點厲害嚐嚐。
在崔文卿大感劍拔弩張的同時,高能卻如同一個沒事人般渾然未覺這其中的暗潮洶涌,他還一直以爲是司馬薇在褒獎他們呢,胖臉上滿是憨實的笑容。
簡單的開場白之後,便有一羣身着綵衣的舞姬登上高臺,開始表演美麗而又動人的舞姿,絲竹管絃之聲也是悠然盪開,引來喝彩聲不斷。
與此同時,一盤盤珍饈美味也經由侍女之手,端上了與宴者的案頭。
主菜是一尾新鮮美味的清蒸大河鯉魚,一盤烤得金燦燦的光明蝦炙,外加用羊、豬、牛、熊、鹿五種動物的新鮮嫩肉細切成膾,調味後並備以醬汁的五生盤。
點心則是一份巨勝奴,一份單籠金乳酥,樣樣皆是精品。
至於美酒,則非凌冽的劍南燒春,而是喝得具有江南特色的低度黃酒,這種黃酒配上鯉魚,蝦炙等河鮮,實乃絕佳搭配。
見狀,崔文卿便知道今晚佳餚價值不菲,輕笑言道:“高能啊,看來今晚我們倒是可以公款腐敗一番,不用問,這也是國子監拿出錢財來專門購置的美食了。”
高能雖不知道崔文卿口中的公款腐敗是什麼意思,但後面的話卻是聽明白了,笑語言道:“崔大哥,這個事情我倒是聽別人提及過,咱們國子監歷來在外舉辦詩集宴席這些的,都會有商家進行贊助,今晚的酒水飯菜,所花的也是商家們的錢。”
聞言,崔文卿登時就明白了過來。
不用問,也是因爲國子監學子們要不就非富即貴,要不就學問出衆,且個個前途光明,登科在望,故此這些商家便想早早前來投資,以便學子們及第登科入仕之後,能夠關照一二。
未來的商家們也是慣用這樣的伎倆,就連崔文卿昔日的公司,也曾贊助過一些會議活動,故此也不陌生,見怪不怪了。
心念及此,崔文卿將目光望向了餐盤以及酒壺上,果然看到上面正有標識商家名字的字跡,然而單單四個字,卻是讓崔文卿不自禁的皺起了眉頭。
“絲綢商會?”
一通沉默之後,他不禁笑了起來,暗忖道:“能夠承接國子監的中秋雅集,這絲綢商會果然不簡單啊,看來開設阿瑪尼服飾分店的事情,還真是困難重重了。”
便在此時,高臺上的歌舞表演結束,司馬薇飄然登臺,微笑開口道:“諸位同窗,今日國子監中秋詩詞雅集,乃是城內著名的絲綢商會具體承辦,所有花銷開度,也是由絲綢商會提供,下面我們有請絲綢商會蔡會長爲大家講幾句。”
話音剛落,便有一個商人模樣的老年男子在喝彩聲中登臺。
崔文卿心知今後肯定會與絲綢商會有着一番交集,故而對於這位絲綢商會會長,他觀察的是尤爲認真。
此人大概五十出頭,身形瘦長,臉相英偉,滿頭白髮,卻一點也沒有給人蒼老的感覺,反倒是清瘦矍鑠,童顏鶴髮,雙目明亮銳利。
這蔡會長走上高臺站定四顧一拱,這才一陣娓娓而論,言語極爲得體老道,一看就知道此人並非普通商人,而是常常出入於達官貴族府邸的政商。
而在蔡會長講話完畢之後,國子監司業也是登臺講話。
司業乃是國子監副職,相當於後世學校的副校長一般,權力自然不小。
但這位陳司業卻在言語中對絲綢商會以及那蔡會長極其的客氣,且絲毫沒有讀書士子面對商人的鄙夷之色。
“看來,這絲綢商會的背景很是不一般啊!”思忖良久,崔文卿作出瞭如下的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