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真是可惜了。”慕清彥身後響起不合時宜的聲音。
“這麼好的彩頭,卻沒能贏得佳人一笑。”聲音的主人好生討厭,哪壺不開提哪壺,慕清彥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
他回馬走入林子,一邊將背上的弓箭丟向身後。
莊公子接住弓箭:“嘿?我是你的小廝還是怎地?”
“不是你說要來給我當小廝的?”慕清彥揚眉問,莊公子不滿地哼了聲。
慕清彥回頭睨他:“那把遼東郡王府的令牌還我。”
“行行行,算我怕你,給你拿着還不行嗎?”
莊公子撇撇嘴,他當然是靠着遼東郡王府的令牌混進來的,在玉山馬場的人眼裡,他可不就是郡王的小廝?
可他一貫不服輸,這邊陰陽怪氣地催促:“快點走吧,待會兒人家看夕陽看風景的,看到你可就要掃興了。”
慕清彥沒說話,驅馬走向一旁,將大道讓開。
長寧和曹彧二人二騎緩緩走過,就連曹彧的近衛陸崢都識相地跟在遠處身後,何況是侍衛們,當然遠遠跟着。
這麼多人卻沒人注意到,林子裡還有兩人兩騎間和一隻白毛狐狸,正在看着他們。
“你說你,多好的紅鸞星,美麗大方聰明勇敢,現在好了,來晚了,被姓……姓什麼的世子捷足先登了吧。”莊公子幸災樂禍。
慕清彥目送人遠去,方開口。
“睢安侯世子曹彧,年少有爲,作戰英勇果敢,爲人至誠至孝,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好男兒,”慕清彥說。
“她的眼光不錯。”他又添。
“嘿?有你這麼誇情敵的麼?”莊公子瞥他。
慕清彥沒說話。
莊公子從身後戳了戳他的肩:“別以爲我不知道,剛纔我可一直偷偷看着你們呢。”
慕清彥巋然不動。
“不承認是吧?那我問你,之前人大公主說回去的時候,你爲什麼騙人家說看見白狐狸了?我就在那林子裡躲着,我怎麼沒看見白毛狐狸呢?”
莊公子一邊說,一邊跟那隻被五花大綁了的白毛狐狸瞪眼,還一揚下巴問了句:“對吧?”
白毛狐狸當然不會搭理他,倒是慕清彥風清雲淡地說了句。
“突然想和她多呆一會兒。”
莊公子差點兒跌下馬來,也不跟狐狸大眼瞪小眼了。
“你這還不叫喜歡人家姑娘?”
慕清彥回頭看他。
“不叫。”他答得乾脆利落。
莊公子嘴角抽了抽:“那敢問我們梅妻鶴子的情感大師慕郎君,你對她這叫什麼?嗯?”
“突然想和她多呆一會兒……”莊公子陰陽怪氣地學慕清彥的語氣說話,不倫不類好生逗趣。
慕清彥眉梢上揚,驚豔四方。
他施施然開口:“叫欣賞。”
莊公子嘴角抽搐。
他抿嘴,頓時抱拳拱手:“大師,我服!”
慕清彥沒理他,自己驅馬走了幾步。
方向,卻是回馬場的。
莊公子攔住他:“哪兒去哪兒去,真不管啦?那可是你的未婚妻。”
慕清彥看他:“她既找到歸宿,兩情相悅,我豈能壞人姻緣。”
莊公子張張嘴:“不對啊,這明明是你的紅鸞星!”
慕清彥不語。
“你們兩個纔是有姻緣的,而且也有名分,這名分還是早在她出生的那一日就定下來了。”莊公子不由強調:“她再威風八面,到底也是你的妻,你不鬆手,絕跑不了。”
慕清彥催馬,依舊往相反的方向走。
莊公子夾了夾馬肚子跟上,還有些戀戀不捨。
“你還給她抓狐狸,還幫她撐腰……”
慕郎勒馬,扭頭看他。
“好好好,我不囉嗦了。”莊公子舉雙手投降,“反正你錯過這次的紅鸞星,就真等着梅妻鶴子過一生了。”
慕清彥倒是無所謂地笑笑。
反正他也沒想太多。
若非長寧正處在未來遼東郡王妃的位置上,他也不會注意到她。
但現在長寧自己有了選擇,強扭的瓜不甜,他的家教也不允許他多人所愛,拆散別人的美好姻緣。
“我還不想她恨我。”慕清彥說。
莊公子恍然大悟地哦了聲,捂着嘴,情真意切地說着:“愛之深,便是得不到也要祝你幸福,嘖嘖,你這書讀的比我多還真有用,果然是情感大師啊。”
慕清彥瞥他。
“不是麼?”莊公子瞪眼問道。
慕清彥回首望去,女孩早就沒了蹤影。
“是因爲麻煩。”他說。
“麻煩?你還有麻煩的事?”莊公子不可置信。
從小到大,慕清彥上知天文下曉地理,還能觀星卜卦,很難有事能麻煩到他,才總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如今,他也有覺得麻煩的事了?
莊公子倒吸一口涼氣。
“不愧是你的紅鸞星,若是恨上誰,還真挺挺麻煩的。”他說。
慕清彥不語,他已經來到馬場前,將白狐狸交給馬場的管事。
“這彩頭,就算是我送給殿下的禮物吧。”
“是,”馬場的管事連忙將狐狸收好。
慕清彥回望一眼,長寧和曹彧似乎走了很遠,也沒有回來的意思。
他喉結動了動。
“走吧。”慕清彥說,和莊公子一道離開馬場。
另一邊,長寧和曹彧相談甚歡。
從詩詞書畫到排兵佈陣,再從武功兵器到天邊火燒雲的形狀,曹彧驚訝地發現,長寧遠比他想象得優秀。
甚至連秦無疆設計之事,都在長寧三兩句的解釋下,變得不再那麼難以接受。
關心則亂。
秦無疆這正是太重視他們這段友誼的表現。
而長寧也在認真瞭解着眼前這個男人。
縱然她們前世是夫妻,但長寧卻從未關心過曹彧,所以如今她格外認真的聽,認真的記。
不爲旁的,只願將前世今生的妻子之責,統統盡到。
夕陽火紅火紅的,照得少女面龐也是嬌俏可人。
曹彧的臉也終於不那麼紅了。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和一個女孩聊這麼久。
她是高高在上的嫡公主,卻願意傾聽他的一點一滴。
從前。
曹彧憎惡自己所謂的“尚主”命格。
如今他卻感激上蒼,感激上蒼爲他準備了這樣一段金玉良緣。
賜給他如此美麗聰慧,兩情相悅的公主。
他會將她永遠捧在手心上。
永遠疼惜。
曹彧牽起長寧的手,兩人在天黑前回到馬場中心。
“郡王已經走了,沒留什麼話,只留下這隻白狐狸,說是給殿下的。”
長寧點頭,命人收下。
曹彧卻臉色不太好:“郡王不辭而別,莫非是有何不滿?”
長寧揚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