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晟原本是在顧氏房裡等着,卻聽到馬嬸兒派善雲出去採買木薯粉的消息。
“怎麼這麼急?”顧氏很不滿意。
“姨娘,明日要給老夫人做甜湯,缺了木薯粉不成啊。”馬嬸兒老成,早就知道怎麼應付。
顧氏有些心虛地看向宋宜晟,她的小廚房用的全是最好的食材,所以纔要單獨採買,這些馬嬸兒機靈的不說,她也想瞞着,自然不再刁難。
宋宜晟還沒開口,就聽手下人來報:“侯爺,咱們的人被殺了!”
“什麼!”宋宜晟騰地站起來,立刻跟着去。
這些人都是他辛苦培養出來的忠心鐵衛,是他以後統兵御下的班底,死掉一個都很心疼,何況是倆。
宋宜晟忿恨地看着屍體,鐵衛來稟時說的是被賊人打劫了,因爲兩俱屍體身上的錢袋子都沒了。
可宋宜晟親自驗看卻是眉峰緊皺。
對方手法堪稱老道,都是一擊斃命,沒有半點多餘的力量浪費。
來人不是實力不濟捨命一搏,就是功夫太好以至於根本不屑出手第二次。
不管哪一個都不是值得高興的。
宋宜晟臉色一沉突然跳起來躍馬揚鞭,衝向城隍廟。
他來的太快加上本來就近,馬蹄疾馳,幾個呼吸就到了廟裡,長寧被堵個正着,無法逃脫只得避到樑上。
宋宜晟太過心急,跳下馬就衝進來。
長寧趴在樑上,眼中精光一閃沒有絲毫猶豫地扣動扳機。
就是當年的宋宜晟都不知道,連環弩,她也會用,而且,用的比他好。
嗖嗖嗖,三隻弩箭連發射向門前,沒有齊刷刷地射成一排而是前後形成一個遞進的豎列,這需要極爲精細的控制才能完成。
因爲連環弩有一個機關,正常情況下是三支齊發威力極大,人人都以爲這就是它稱爲連環弩的原因。
但只有宋宜晟和長寧發現了這裡面的秘密。
扳動這機關後,三支弩箭會在使用者的控制下逐一射出,不需要完成上箭的動作,追魂奪命,所向披靡。
這,纔是連環弩的真諦。
長寧控制連環弩的手法幾乎登峰造極,她輕擡弩身拔高射程,控制這三支弩箭極其精妙的追擊距離射出去,猶如一隻只撲向宋宜晟的利爪,他避得開第一隻,卻避不開第二隻,第三隻。
果然,最後一支終於射中宋宜晟的小腿。
“啊!”宋宜晟慘叫一聲就地翻滾到大門旁的雜物堆裡,抱着腿慘叫對身後追來的八名護衛大喝:“有埋伏!”
不是他膽小,而是長寧這連環奪命箭根本不像是一個人能完成的事。
沒有人彎弓搭箭的速度能這麼快。
宋宜晟下意識就認爲這是三個配合默契的弓箭手造成的效果,所以才喝令鐵甲衛小心,一邊逃到門窗遮蔽處等待救援。
長寧嗖嗖嗖上滿三支弩箭,躍下房樑搭臂而立,目光如炬。
順着她視線望去,是一層門板擋住,但薄而破爛的窗框依稀可見外面情況,還有半截宋宜晟藏身的袍角。
只要按動扳機,三支弩箭或許可以要了宋宜晟的狗命,但隨之衝進來的八名鐵甲衛也足以將她撕成碎片。
長寧只需要一瞬就收起威勢,順着後窗一躍而出,沿着上次的路線迅速離開。
她要的是完勝,並非同歸於盡。
長寧捂着胸口逃竄,但她心中熾熱如火,全無落魄狼狽之意。
她握住了先機,這一次,總不會再把一手好牌打爛。
八名鐵甲衛同時進來包圍宋宜晟,可那個男人已經癡狂,痛嚎的同時捶地罵道:“抓住他們,抓住那三個賊人!”
女孩子揹着連環弩不斷更改路線,她身形嬌小又熟悉地形,從密林小路里是嗖嗖而過,很快就出現在大道上。
她脫下外套包裹連環弩和箭筒,揹着包裹進城。
鐵甲衛追了不遠發現失去蹤跡就趕回去,那連環弩的箭頭是特製的攪進血肉裡非但不能輕易拔出,還讓宋宜晟血流不止,他們情急之下也顧不得那些,擡着宋宜晟快跑回城。
大街上可是驚動了不少百姓。
“讓開,快讓開!”鐵甲衛慌里慌張地將宋宜晟擡進醫館,沒有人注意到拐角處那個帶着面色的嬌小人影正在盯着他們。
長寧收拾好一切,用搶來的銀子買了木薯粉回到宋家。
此時消息也已經傳回宋家,宋府上上下下都亂做一團,她藉機藏好連環弩纔去尋馬嬸兒。
“你這丫頭怎麼纔回來,老爺要見你呢”馬嬸兒道。
長寧鳳目微眯,看來宋宜晟已經開始懷疑她了,必須要儘快離開才行。
她打定主意,起手熬起了甜湯。
“怎麼又做湯了?別忙了孩子,這個時候,姨娘早就沒心情給老夫人送湯了。”馬嬸兒攔着道。
“老爺不是要見我麼?”她煮沸了水,甜圓下鍋。
“嗨喲出了這檔子事兒,哪兒還能見你啊。”馬嬸兒說。
長寧勾起脣角:“所以纔要現在去。”
她手腳利索地收拾好,提着食盒出現在清曙院。
顧氏一聽氣得差點兒砸了甜湯,她好不容易纔爭取到將宋宜晟擡到這處養傷,這小蹄子竟然敢來打攪!
“善雲?”宋宜晟臉色慘白哪有這個心情,只是揮了揮手。
顧氏正要讓人將善雲罵出去,梅香就自告奮勇地出去。
蘭香巴不得她離開姨娘眼皮子呢。
梅香端着甜湯出去,冷笑着走向站在庭院正中的長寧。
“就你還巴巴地想見老爺,也不看看自己這幅嘴臉。”梅香翻了個白眼看她,手一翻,一碗甜湯撒在地上。
“我知道你的心思,不過有我在,一準兒讓你成不了。”梅香湊近了,惡狠狠道:“誰讓我沒臉,我就讓誰死。”
長寧一擡眼皮:“是你。”
梅香哼笑一聲:“我真是小瞧你了,你害死芳兒,讓我跌這麼大的跟頭,姑奶奶跟你沒完!”
話音落地,就是咔擦一聲。
湯碗落地碎成殘渣。
“哎呦,你怎麼這麼大的氣性啊,都說了老爺身上有傷不能讓你進去伺候,你竟然敢砸了湯碗,這可是上好的白瓷盞呢!”梅香尖叫,把一院子人的目光都引了過來。
屋裡也響起顧氏忍無可忍地罵聲:“簡直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