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這幾位教練過來,你覺得他們怎麼樣?”坐在球場邊上,張元開口問起了趙亞寧的看法。
“說實話,我都不是很滿意。”趙亞寧的回答也很乾脆,“反正別的我也不懂,個人魅力什麼的都是玩虛的了,我看的就是個人的戰術知識水平,說實話,都不強。”
“別和老外比。”
趙亞寧沉默了一下,然後才嘆了口氣,“張哥,說實話,咱們的教練,理念上不差。足球的理念挺簡單的,沒有多深奧,這點東西,誰都能夠學得會。但是關鍵是在於細節的掌控,和自己的自我完善,他們做的不好。自我完善的問題沒有必要多說什麼,這個是環境問題,跟着一羣臭棋簍子下棋,進步太難了,天天在中超踢球,肯定沒進步。教練想要有進步都是被逼出來的,弗格森不就是麼,上個世紀被尤文圖斯各種欺負,這個世紀就欺負尤文圖斯了,還不是進步了?咱們的教練,沒有這種自己進步的能力。足球的戰術變化是很快的,尤其是這兩年,幾乎是兩年一變,自己進步不了那肯定就得落伍。而說到了細節……”
趙亞寧伸手指了一下球場,“這就是細節。能夠帶領球隊完成這些的,我也就滿意了。”
這裡是趙亞寧自己的足球學校,趙亞寧指的,也是他的那些學員們。
中國足球的未來短期內沒有發展,因此,趙亞寧的想法,也是做長期計劃。他的學校大概有20名球探分佈在全國各地,都是從南美和歐洲各處挖來的球探。雖然人數不多,但是卻也是足夠用了。他的學員則是從最小的u6到最大的u17,一共是十二個梯隊,人數大概是不到300人,也算是有些規模了,只不過,大部分都是小毛孩子,越到年紀大的人越少,u14以上,也就是勉力維持着兩支隊伍能夠踢比賽而已。這也是讓人無奈的地方——14歲是個分水嶺,考察一個國家隊的足球青訓水準,考察的也是14歲以上依然堅持職業化訓練的人數。14歲以上人少,也就說明了問題了——真正願意把足球當成事業的人只怕還是不多的。這個訓練基地的負責人宋海洋是中國人,但是其他的人,卻大部分都是荷蘭和法國來的教練——這筆錢,趙亞寧是不準備剩下的,什麼省錢也不能夠省了這個。
現在,球場上,幾個年輕的球員們正在分組進行半場訓練。他們的訓練都非常簡單:一個後衛拿到球后,一腳開給中圈附近的中場球員,然後,自己去禁區弧頂防守。中場球員接球,把球向前傳給禁區前的鋒線球員,讓鋒線球員去突破後衛的防守——三個人一組的訓練非常簡單,但是卻也是對基本功非常好的訓練。
這樣的訓練方法,看似再簡單不過了。但是,這卻是米蘭的安切洛蒂,在米蘭執行的訓練。後衛的出球和防守,中場的傳接球,鋒線球員的突破,一個簡單的三人訓練,就足以看出來功底了。這些東西,本來是任何人都可以學習的,但是這些東西畢竟是基礎,是最爲不受重視的東西。只想着揮斥方遒的教練們,自然不會安下心來,好好地研究一下訓練,他們能不能靜下心來對這些細節的地方着手工作,卻恰恰是趙亞寧關心的問題。
“咱們的幾個教練,太注重表面功夫了。光跟我說如何出成績,他們的想法有多好,可是真正談談這些東西的,卻沒有幾個。我倒是記得,那個有個姓高的教練倒是不錯,雖然說得話不多,但是確實是對這些根本的東西還是關心的。”
“那個高教練我也知道,他似乎是去過歐洲留學,和溫格學過一陣子。只是他在國內的名氣不算是很大,這次他能夠參加國家隊選帥,與其說是他能力強,倒不如說是他門路廣——他老丈人是足協的,他也是走了後門的光。”
趙亞寧苦笑一下,“別管人傢什麼門路,但是至少真的是願意辦事的。那些個教練,我都不知道說些什麼好。說什麼瘋狗足球——先不說他對壓迫式足球的看法是對是錯,他就不能找個好聽點的名字麼?”
張元笑笑不吭聲,他對於那位朱教練也不是很喜歡,雖然趙亞寧的話說的有些個人感情太重,但是張元也不去和他什麼了。
“我把你的意思跟上邊說說。不過,高教練的底氣最差,要是想讓他站穩了腳跟,他得付出不小的努力的。希望你看人有個準吧,不然的話,到了明年的亞洲盃時候,你就麻煩了。”
趙亞寧輕嗤了一聲,國內的教練,到了明年的亞洲盃,誰不得是靠着趙亞寧的發揮?與其說是看能力,還不如說是看趙亞寧的狀態,亞洲盃不比世界盃,水平畢竟要低了很多,趙亞寧能不能發揮得好,就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冠軍了。
“不說那些事情了,說說這次訓練吧。我在這裡,也就是訓練一週。”趙亞寧想了想,對張元開口了,“我做不到別的,也就是帶着大家踢幾場球,做做訓練,講講需要注意的事情,也就算完了。沒事的時候,帶着他們看看比賽錄像,也就是了。”
反正我能夠做到的也不多,就算是盡力而爲罷了。趙亞寧對此,也只能這樣想了。
“你是要急着去英國麼?”張元問趙亞寧道。
“我還沒問你呢,利物浦那邊,怎麼說的?”
“利物浦那邊,已經給你道歉了一個夏天了。”張元說了起來,“世界盃上你踢得越好,他們就越害怕你尥蹶子走人。他們調整了夏天的比賽計劃,改變了原計劃,現在他們要進行一次亞洲行來回饋亞洲球迷——說白了也是給你看的。然後,他們還給你提供了一份新合同,給你漲薪水。教練也給你道歉過了,而且私下裡也聯繫了我,保證了你的球隊地位。再有就是球迷的集體活動,表示希望你留下來——做到這一步,誠意也算是做到了,也算是差不多了。”
“你是希望我留下?”趙亞寧聽出了他的話裡的意思。
“只是不好聯繫地方罷了。”張元搖搖頭,“我對利物浦沒什麼感情,但是尤文圖斯降級了,米蘭扣分了,意甲現在一團混亂,躲都躲不及,沒事誰去參合?西甲那邊,皇馬剛換了主席,齊達內退役了,貝克漢姆合同眼看到期了,只怕也是少不得要動盪一陣子了——當然,我相信你去了能出來成績,但是犯得上幫他挺過重建期麼?剛剛在利物浦兩年把利物浦給理順了,人都換了,重建完了,再去皇馬繼續幫着球隊重建去?雷鋒都沒這麼公僕。巴薩人家是歐冠冠軍,總不至於花大手筆引援。拜仁蓋了球場,窮的巴拉克往外跑,里昂更是窮鬼,你想要轉會,不是很好轉。世界盃過後有fifa綜合症,鬧騰的各大俱樂部都是沒膽量引援,太難聯繫地方了。而且,寧子,你在利物浦這兩年,剛幫着利物浦完成了重建,正是要出成績的時候,你走人了,讓他們有面子去?那這兩年辛苦,是吃飽了撐的啊?想走也不能現在走啊。”
趙亞寧沒有吭聲,張元嘆了口氣,又說了下去,“要說這次的事情,我也明白。我知道你的脾氣,你在法國那個破地方踢球,總覺得儒尼尼奧,保萊塔那樣是最好的,不惹事,不吭聲,除了進球的時候連個新聞都沒有。球迷喜歡,媒體尊重,沒人能挑出毛病來。但是低調不等於軟弱,你總不能什麼都不爭競,錢不爭了可以,咱不稀罕,不想宣傳也可以,你球迷有的是,但是隊內地位不能老是那麼隨和。都說球霸是混蛋,但是俱樂部和國家隊是一樣的,你可以不欺負人,但是不能夠受欺負。這次你鬧鬧,我實際上挺高興的,不鬧一通,他們總是覺得你該他們的,鬧一下,讓他們知道一下天高地厚也好。不過鬧歸鬧,別賭氣。咱也得適當地看看,今年夏天,不適合轉會,沒地方可去。而且,就你這個脾氣要是不改,去了哪都是受氣。”
“不會的了。”趙亞寧搖了搖頭,“世界盃這次,我也算是想明白了。我不能總是忍着讓着,適當的時候發點火還是有必要的,國家隊不就是這麼出的成績麼?我可以忍,可以退,但是別人不一定就能夠理解我的做法,拋媚眼給瞎子看,那纔是蠢呢。我以前總覺得,他們都是足球強國的人,應該懂事,我老老實實踢球,他們就不會太欺負人。但是看看今年曼聯的小小羅的事情鬧的,這幫孫子真的不懂麼?他們什麼都懂,但是他們懂也裝成不懂,他們纔不在乎我們這些外國人的死活,他們只顧着自己。低調容忍是對懂事的人的,對他們,不能老是太忍了。我想有個善始善終,但是,善始善終,也得是雙方都互相尊重纔可以的,以後,自己也得注意了。”
“說到做到了纔算是爺們兒。”張元還是有些不信,“那我怎麼回覆利物浦那邊?”
“亞洲行你幫着安排吧,但是合同就先不簽了。”趙亞寧想了想,“年年漲薪就算了,好像我找事就是爲了那一點點錢一樣,而且本來也漲不了幾個錢,還得再把年限延長——還是等等再說吧,別讓他們覺得,給幾個錢就能打發了我。”
“那教練的事情呢?”
“幫我聯繫一下媒體,我接收一下采訪,表示一下原諒,然後精誠合作唄……要不然怎麼辦?真的跟他們說的似的,弄個聽話的教練,跟皇馬的那幾個廢物教練一樣,我說什麼他們都不敢放屁,那還怎麼奪冠?真要那樣我圖個什麼?我還不如走人呢。”趙亞寧說到。
張元點點頭,又想起了什麼,“你還沒說呢,過兩天干什麼去?”
“普爾紹要舉辦一個友誼賽,要我過去給他捧場。”
“這樣的友誼賽,俱樂部那邊讓麼?”張元有些訝然。
“我不是剛說了麼?不能什麼話都聽了。反正,我保證回去的時候,不帶傷,不帶病就是了,其他的事情……我也犯不上老是做最早歸隊訓練的球員。”
希望你真的能夠越變越好吧,張元暗自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