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承念自然不是那種粗心得無可救藥的人。
她很快就發現陸星脈只帶她飛行,卻沒有帶上商六甲。
“師父,他……”
“我在禁地中修行,可不方面帶上他。”
“怎麼不帶上他呢?”唐承念可不是能輕易打發的人,她追問道。
陸星脈繼續帶着她走,一邊說道:“我給他找了一門法術,他得安心修行,你也一樣。”
他十分理直氣壯地說:“你們都要專心修行,以後再能早些替我去找登仙路啊。”
唐承念點點頭,道:“專心修行倒是應該的,不過……”
“哪有什麼不過,他如今的情況可比你的要危急得多啦。”陸星脈急吼吼地說道。
他想轉移話題,卻弄巧成拙,真的讓唐承念擔心起來。
“危急?他怎麼了?”
陸星脈不得不把魔種的事情給唐承念說了一遍。
最後,他又開口安撫她道:“不過你放心,我給他找的這個法門能夠直接讓魔種根絕,到時候他既能夠保留入魔帶來的益處,又能保留自己的心智,不會被魔念影響,將來突破說不定還因爲底子打得好,更加順遂。你們到時候去其他大陸游歷,我可不能一直陪伴在你們身邊,所以,不光你要好好修行,他也一樣。”
陸星脈說得十分義正言辭,唐承念差點被他糊弄過去。
“可爲什麼不能帶上他呢?”唐承念頗有種追根究底的感覺。
沒辦法,陸星脈的表情看起來實在是太心虛了,本來唐承念已經打算放過他,可他既然心虛成這個樣子,豈不是逼着她追問究竟嗎?她不問,倒像是對不起陸星脈這一番表演了。
陸星脈咳嗽一聲,道:“你怎麼能對師父用這個態度說話呢?”
可惜,倚老賣老,在唐承念面前是無效的。
她直接凝視着陸星脈的雙眼。
沒法,誰讓他有個預知夢,還告訴她,這豈不是說,他急着用她嗎?登仙路的機緣還繫於她的身上呢,要是他不給個交代,唐承念可過不去心裡這坎。
陸星脈苦笑一聲,明白非得說才行了。
當然,他還是習慣性地想要掙扎一番:“你就不要追問了,我……”
唐承念臉上瞬間浮起兩個字:呵呵。
陸星脈投降,道:“你真知道的,會尷尬啊。”
“尷尬?什麼尷尬?”唐承念不解。
此時陸星脈已經帶着她走到了一個堡壘前。
“這裡面?是您新建的?”唐承念問道。
陸星脈輕笑一聲,道:“我們可不是要到這裡去,這座堡壘,只不過是一個防止別人打擾的障眼法而已。”
“哦。”唐承唸對於要去哪裡也不在意,反正她只要跟着陸星脈走就行了。
於是她繼續問剛纔的事情:“那到底什麼……”尷尬?
話沒說完,堡壘的門被打開了。
也許裡面的人已經知道有誰要來,看到兩人,並沒有露出任何詫異之色。
倒是唐承念詫異了。
打開這座宏偉大門的門內之人,居然是陸秋恩。
唐承念一瞬間就明白了陸星脈的意思,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輕輕向陸秋恩點點頭,算見禮。
陸秋恩亦然,他已經聽說了陸星脈將唐承念收爲徒弟的事情……雖然有些驚訝,但花了一段時間,他也接受了這件事。不接受,那又能如何呢?雖然陸秋恩陪伴陸星脈去了這麼多地方,他也知道陸星脈心中最重要的,永遠都是登仙路,除了登仙路之外,別的什麼都不重要,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雲澤大陸,這修|真|世|界中,已經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擋陸星脈了。
所有人唯一能夠慶幸的是,陸星脈是一個有目標,且能夠控|制|自|己的人。
陸秋恩抿着脣,看了唐承念一眼,便移開目光,向裡面走去。
陸星脈看了唐承念一眼,臉上也浮起了四個字:你懂了吧?
唐承念輕輕頷首,跟着前方二人走去。
堡壘中很是黑暗,沒一會兒,唐承念就看到了一個向下的樓梯。這樓梯被一個禁制所遮掩,若不是唐承念在這方面的造詣不錯,她就會看不見這個樓梯了。如果對禁制不瞭解,也許誰都會驚訝陸星脈爲什麼要向一堵牆走過去——但唐承念只是目不斜視地跟隨着陸星脈的腳步,淡然地跨越了這面不存在的牆。
陸星脈在第一時間回頭來看她的反應。
估計他所期待的反應是猶豫或者震驚吧,可是他回頭只看到唐承念淡定無比地走進去。
“沒趣,不過厲害。”陸星脈評價道。
唐承念走到了陸星脈身邊,微微一笑,並不說話。
她注意到在那面“牆”外面有一個假樓梯,通往樓上,這堡壘中一共三層,倒是每一層都佈置得非常精美,而並不是空空蕩蕩的,怪不得陸星脈說這個堡壘是障眼法,的確很能唬人。不過牆內就只有這一個樓梯,而且是向下,難道,她們要去的地方是地下?唐承念並不喜歡地下,她總覺得地下太黑暗,太陰森,就算沒有任何佈置也給人一種強烈的壓抑感。
她很不喜歡。
“我們要從這裡下去?”她問道。
陸星脈點點頭:“不錯。”
“這裡啊?”唐承念又問了一遍,滿臉的不想配合。
陸星脈微笑着點點頭:“對。”
看這意思是非下去不可了。
唐承念想了想還是在樓梯邊上站定,不管怎麼說,徒弟哪能走在師父前面啊?
陸星脈看她沒動,瞟一眼就明白她在心裡面打什麼主意,也不說破,只微笑着看向陸秋恩,說了幾句話。
“我看你最近挺努力的,繼續保持。”
陸秋恩靜靜地點頭。
陸星脈那意思太明顯了,就是你乾得很好,繼續替我工作吧。懶成這樣了!
只是,陸秋恩又忍不住擡起頭看向唐承念,他有些糾結該不該對她說些抱歉的話。
但這時候說抱歉,不是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嗎?
唐承念只看着陸秋恩,微微一笑,有種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不對,她倆沒仇吧?
她剛回過神,陸秋恩已經轉身走了。
陸星脈看陸秋恩走出了這座堡壘,纔對唐承念道:“雖然你和他要是鬧矛盾,我絕對站在你這一邊,可是我覺得,如果沒事,還是別鬧事吧。他應該沒見過商六甲?”
“沒有。”唐承念明白陸星脈的苦心了。
也是,她對於看商六甲和陸秋恩爲自己爭風吃醋沒有任何興趣。
這是兩敗俱傷,兩人心裡都留疙瘩,何必。
如果陸秋恩可以自己想通,那就更好,她能做的,就是與他保持距離。
哪有什麼再見還是朋友呢。
如果都不在乎,做朋友當然無所謂,可她若是現在想繼續和陸秋恩做朋友,是傷他的心。
況且,商六甲也會難過吧。
唐承念前世也品嚐過吃醋的感覺,章圍和其他女人親近,要她大度,可是,大度這種話讓不相關的人說起來容易,但是讓她來做,何其傷心?唐承念前世在還不曾與章圍在一起時,曾經想過若是將來有了情敵該怎麼辦。那時候的她想着特別簡單,誰惹來的桃花誰收拾,惹來幾朵掐幾朵,讓戀人收拾桃花,算什麼本事?唐承念自然不會搞雙標,她對陸秋恩並無情意,怎能故意曖昧,教商六甲心酸呢?
他心酸,她還捨不得呢。
“他去辦公務,和商六甲閉關的地方不是一路,這下,你可以安然修行了。”陸星脈道。
唐承念露出感激之色:“多謝師父您辛苦打點。”
能夠替徒弟考慮到這麼多,也不容易。
這下,雖然還是要去地下,唐承念也沒有剛纔那麼抗拒了。
陸星脈爲她考慮,她自然也應該爲陸星脈考慮,他既然將基|地設在地下,她就陪他下去。何況,陸星脈帶她過去,不也是爲了讓她擺脫這種精神受折磨的苦楚嗎?
陸星脈見她又急着下去,笑眯眯地擺擺手:“得了吧,裡面有陣法,黑燈瞎火,你看不見路,還是跟着我走。”
“是。”
唐承念依然而行。
果然,正如陸星脈所言,一走進去以後,她就感覺到自己的神識受到了限制。
本來黑暗也沒什麼大不了,現在倒成了個麻煩,好在樓梯設置得不錯,她不容易踩滑。
不過,等她走到盡頭,才發現,面前的一切,別有洞天!
……
陸星脈所修行的禁地,是在三疊窟地下挖出來了一個地下堡壘。雖然是地下堡壘,卻並不缺少光芒,陸星脈甚至用特殊陣法,造出了地面的效果,宛如地上的宅院,卻並不會受到其他人的打擾。這樣的陣法,也是當年他的師父教導她的。
所以,陸星脈帶唐承念進入地下堡壘後,一邊走,一邊炫耀。
“我師父教我的。”
“我師父厲害吧?”
“這些都是我師父告訴過我的。”
“還有,我師父說過……”
開口閉口都是師父。
與陸星脈稍微親近點以後,唐承念才明白他的本性居然如此聒噪。
不過,這裡面的佈置的確不錯,要不是親自走樓梯下來,一路見聞,她幾乎要以爲自己還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