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他一定死了。
嚴蘿而把自己的劍收起來,劍不長,但鋒銳,又寬,她一劍一劍幾乎將天羅景戎刺成了血泥。
她不知道那冥冥中究竟是誰幫了她。
她呼喚了許久,都沒有得到迴應。
可她真心感激那個人。
天羅景戎已死,再也不會有人打擾她的生活了。
那些骯髒的事情,也再與她的孩子不相干了。
太好了……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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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蘿而懵懵懂懂地走回了家裡,卻發現她佈置在府邸上空的陣法竟然沒了。
但沒有外人攻擊,就彷彿那個陣法不存在一樣。
而嚴子戎與羅遺珠也只是若無其事地來迎接她,他們或許知道昨晚的事情,那麼大的響動,他們怎麼會不知道?可是,她安全地回來了,他們便什麼也不問。
“娘,遺珠想試試手藝,親自做了早飯,您來嚐嚐吧。”嚴子戎看着她笑。
嚴蘿而便點點頭,也露出了笑容。
她溫和地看向羅遺珠,是對她道:“好。”
唐承念不知何時也出現在她面前,她與他們一起來迎接嚴蘿而了。
她看着嚴蘿而,嘴角微微挑起。
嚴蘿而便再次與所有人一起笑了起來。
她不必再執着於是誰幫她了。
一切盡在不言中。
……
幾人和樂融融地吃完了早飯,然後唐承念便順理成章地提出了告辭。
所有人都心有靈犀地並不再提嚴蘿而的煩惱。
只有一個人很悲傷,便是盛翡。
她先說好,她絕對不是對師父有意見,只是,她真的很討厭面對城外那些異獸!
“你遲早要面對的。”唐承念不容置疑地帶走了她。
林家也不必去了,現在唐承念暫時不想與明日樓扯上關係。
她打聽過,如今林惜月與任自在如膠似漆,常常有人看到這位任家公子和她出雙入對,除了隨從,沒別的人,這就很好了。
“現在就出城?”
“我已經給了你吃早飯的時間,還不夠?”唐承念問她。
盛翡懊喪地道:“我再想想,我可能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唔,你慢慢想。”
唐承念一邊說,一邊像帶孩子一樣牽起了她的手。
盛翡臉一紅:“師父,我二十多歲了!”她不想強調具體年齡。
唐承念看了她一眼:“我不拉你,你會乖乖跟我走?”
“會!”
反正總是要出城,最後一點面子不能丟呀!
於是唐承念便給她剩下了一丁點面子,放開了手:“再磨磨蹭蹭,我就扛你出去。”
盛翡想象了一下,師父把她當米袋子一樣扛起來的情景……
師父總是不怕丟人的,可她會更丟人一點,那還是算了!
盛翡心一橫,一臉視死如歸地跟着唐承念走了出去。
唐承念茫然,她又不是什麼惡師父,難道故意推她送死啊?怕什麼?
何況,她還真不樂意教盛翡跟她搶經驗呢,要不是盛翡境界低,分走的經驗值不值一提,她絕對會把徒弟丟在酆都,留給嚴蘿而教導。
過了這麼多年,唐承念有了許多改變,但只有一個特點從一而終,便是怕麻煩。
包括給人添麻煩,要不是顧慮嚴蘿而替她看徒弟很麻煩,她一定會把盛翡留下來。
如今世道大亂,帶上一個弟子在外面走,是很需要勇氣的,尤其是這個徒弟還不怎麼配合的情況下。不過,當唐承念威脅了盛翡一番以後,盛翡總算是聽話些了。
直到走出酆都城,盛翡都沒有說過什麼話。
但是,當盛翡跟着唐承念走了一會兒以後,就忍不住了。
“師父,我們爲什麼不乘坐空梭呢?”
唐承念好不容易贏來的寶貝,難道是拿來賞鑑用的?
“坐空梭嗎?”唐承念搖搖頭,“我連往哪邊走都沒想好。”
她原本是打算走到哪裡算哪裡,全憑心意。
盛翡卻不依了,隨便走?這也太不像樣!
“師父,這外面不太平,隨便亂走,很不安全吧?”
“唔……”唐承念覺得她還是有資格打包票會護住盛翡的。
不過,盛翡這話倒是提醒了她,漫無目的的走,也太散漫了些。
唐承念仔細想了想,道:“也對。”
盛翡以爲唐承念有了主意:“什麼也對?”
“我要卜一卦。”唐承念說。
盛翡瞠目結舌。
這種江湖郎中才會講的話,竟然出自她師父的口中?
“哦,我沒有符籤。”唐承念恍然。
於是她下了一個目標:“我們先找最近一座修真城市,去裡面找空的符籤吧!”
想到這裡,唐承念立刻翻出了地圖。
盛翡只覺得自己眼花繚亂,唐承念做的一切工作,都太快了,她連想要看都看不清。等唐承念終於停下來的時候,她卻已經拍板了。
“啊?”盛翡滿腹不解。
“我要去買符籤!”唐承念早就找出了最近的城的方位,然後大手一揮,上路!
兩人很快入城,出城,唐承念進城一趟只做了一件事情,就是買符籤,然後馬不停蹄就出來了。
“我們怎麼不在裡面休息一下?”盛翡問。
她剛剛來這座城的路上,倒是有幸搭了唐承唸的靈雕空梭。
因爲唐承念急着來買符籤,不想遲了,自然不能再靠飛。
唐承念搖搖頭,道:“我們進城一次,本來就是爲了出城的。你在這座城裡,被保護得那麼好,能得到什麼鍛鍊?”
“那也不能……”盛翡有些不甘心,剛一開口,就被唐承唸的一瞪眼嚇了回去,她憋了滿肚子的話,別提有多鬱悶了,想了想,才惴惴不安地說道,“眼看着快要天黑了……”
黑夜對於異獸,是加BUFF的環境。
對自己再有自信的修士,到入夜,都要想盡辦法進城。
唐承念卻仍然搖頭,她說了一句令盛翡魂飛魄散的話:“今天,我們在野外過夜。”
“野外?”
野外的夜裡,過一夜,還能活嗎?
盛翡覺得,唐承念畢竟是她的師父,就算說了瘋話,她也應該包容。
於是盛翡竭力做出了不在意的樣子,只是腳步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哪怕非得要呆在城外,至少,也要在離城最近的地方吧!
“你怎麼走得這麼慢!?”唐承念不悅,催促起來。
我也不想啊!
我壓根兒就不想走!
“師父,師父,我們好歹在這城附近吧?”盛翡低聲哀求。
唐承唸白了她一眼:“你傻?離城越近,人氣越重,異獸怎麼會接近?”
原來您真的是衝着異獸去的?
難不成您還打算晚上住在異獸窩裡?
盛翡在考慮她師父到底是真的瘋了還是膽子太大?
“很危險!”
“你不信我?”
唐承念與盛翡都各執一詞,各有各的理由。
最後還是唐承念來強的佔了上風,她直接抓起盛翡,把她扔進靈雕空梭裡,駕着空梭直接衝了出去,等到了一片荒無人煙之處,她才把盛翡放出來。
唐承念用帶着點小得意的語氣道:“這下你哪座城都去不了啦!”
盛翡欲哭無淚。
唐承念不理睬她,自顧自地張望,口裡一邊自言自語:“唔,這裡還真不錯,是一塊風水寶地!這附近沒有結丹境界以上的異獸,最適合讓你鍛鍊,上吧!”
上?去哪兒?
盛翡遲疑了一步,結果再吃了苦頭,唐承念又來了招先斬後奏,直接挑了個異獸羣把她扔了進去。
“總之你撐着,先保住命啊!我回去占卜一下,再來救你。”
說完,唐承念竟真的揮揮衣袖走了!
盛翡後悔也來不及了,雖然她還是想說,早知道,她就自己出來了!後果再慘,也會比現在好!
她只能拼命揮舞着自己的飛魚長劍,試圖在異獸中殺出一條血路。
只這血路,並不是那般容易便能鋪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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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承念倒不是真不管盛翡死活,只是,她管是一回事,盛翡知不知道又是另一回事。假如盛翡知道她一直在悄悄看着她,就很難全力以赴,甚至會懈怠。如果養成了習慣,將來面對真正危險的戰鬥,她也要寄希望於對手放水嗎?
故而,雖唐承念在盛翡身上種了一張保命符,卻一直不曾說過此事。
她拿起採購來的空白符籤,打算卜卦一下前進方向。
唐承念卜卦的手藝還很生疏,不過,她遠比從前天象門那些天才幸福,因爲她的隨身指點老師,乃是看守者。看守者並非是人,沒什麼感情,但恰好能教她達到最嚴苛的結果。
唐承念微微呢喃,占卜一卦。
她捧着的符籤,隨着唐承唸的呢喃,慢慢地顯靈。
天象門與其他坑蒙拐騙的所謂占卜師的分別,正是在於此。
當唐承念念完了咒語,空白符簽上忽然慢慢顯形了四個字。
這四個字並不是什麼天書,她絕不需要用各種牽強的詞語來解釋,這空白符簽上所顯示出來的乃是雲澤大陸上最正統的字:利在東南。
卦言已不需解,意思正是,要她往東南方向走!
“東南方向有什麼……”唐承念當即思索起來,她展開地圖來看,將從此地走到雲澤大陸盡頭的所有城鎮名字都一覽於眸。
她當時心中的確想了一個目的,是希望能找到明月崖的人。
利在東南?往東南方向走,她能找到舅舅他們嗎?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