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態!
“溫燎相!你給我滾|開!……咦?”
唐承念罵完,便震驚起來,怎麼回事?她怎麼忽然能開口了?
只是不解歸不解,這裡還有別的麻煩呢!
溫燎相仍然壓在她的身上,她還不清楚他現在修爲幾何,可是這體重倒是有夠……
“溫燎相,走開!”
她下意識地伸手,本以爲又是隻能想想而已,卻發現自己手也能動了。
唐承念立刻把溫燎相推開。
然後,她纔有興致研究自己恢復的身軀。
等等,她手上怎麼會有血?
唐承念左看右看,最後,將目光投向了溫燎相。他的胸前,竟然被開了一個大洞,就算他是修士,要是沒人相救,他就死定了!她反正不會救。
溫燎相努力想要自救,卻發覺自己的手也擡不起來。
“尊上!尊上!”
他下意識地擡起頭,想要懇求鳳梟。
只是,鳳梟卻僅僅用冷漠的目光,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在祂的目光裡,沒有憐憫,沒有同情,連一絲一毫的情緒都沒有。溫燎相的悲鳴,落在祂的耳中,彷彿只是吹拂過的風;溫燎相的慘狀,落在祂眼裡,彷彿只是一隻螞蟻的掙扎,一樣,毫無意義。
“是吾殺你。”鳳梟爽快地說道。
祂竟然承認了這一點!
其實,溫燎相隱隱約約也感覺到那一擊是從鳳梟方向來的,只是,他自己並不願意相信。因爲,若真的是鳳梟動手,那麼,他就真的找不到人救他了!他試着懇求鳳梟,只是因爲他並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祂,他只希望祂能夠留得他一命,如果祂願意救他,他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只是,到了此時此刻,溫燎相才明白,自己的想法,究竟有多麼天真。
上輩子,他曾經多次用這句話嘲諷別人,誰料,今日,這句話竟然用到了他自己身上。
唐承念在一旁看着,也明白了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鳳梟不憐憫他,她卻忍不住憐憫他。
不是因爲他可憐,而是因爲他太無知,太自以爲是。溫燎相得到這樣的結局,簡直就是命中註定的。他恐怕,還像上輩子一樣,以爲所有人都要對他百依百順,他甚至與虎謀皮。正是因爲,溫燎相太大膽了,無知者纔會真的無畏,他以爲,鳳梟這個魔神也能夠像其他人一樣任憑他擺佈。
她想,恐怕,溫燎相是打的利用祂的主意吧?
只是,他並不明白,魔終究是魔。
想用人類的心思去揣測一個瘋子,溫燎相得到這樣的下場,簡直就是註定的。
然而,她想明白了,溫燎相卻想不明白。
他想不明白,鳳梟爲什麼要殺他?他更想不明白,鳳梟爲什麼能毫不遮掩,直接承認?
“爲什麼……”
想問的問題太多,最終吐出口的,也便只剩下這三個字。
鳳梟陰冷地打量着他,難得體貼地圓了他想明白一死的心願。
“若是你那願望是讓吾留你一命,我會的。可惜,你只有一個願望。”
你要唐承念,吾給你,吾要殺你,你就只能受死了。
“爲什麼?我救了你啊!”溫燎相想不通。
唐承念嘆息一聲,溫燎相怎麼就想不明白,這世間,總有些東西,心是捂不熱的。他們自有自己的一套法則,毫不在意他人的想法,只一心做自己想做的事,總認爲,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必須聽從於他們,否則,便是忤逆。
你不肯聽從,又不肯去死,怎麼不是忤逆?
當然,溫燎相自己……何嘗不是這種人的一份子?
終究是隻緣身在此山中麼?
“吾想殺,就殺了。”鳳梟倒也不是好心,祂只不過是覺得,不說不痛快。
溫燎相瞪大了雙眸,彷彿無法理解這種邏輯。
他卻竟忘了,自己也是這樣的人,自己也曾經用這樣的邏輯傷害過無數的人。
他不甘心地死去了,他想不到,重活一世,竟然還是死去了。
ωwш_ тт kán_ ¢O
唐承念有些恍惚地瞧着他。
其實她不該有這種感覺的。
她並不是原來那個唐承念。
若是原本的唐承念見着溫燎相死在面前,也許,會有種大仇得報的痛快。她應該沒有感覺的,因爲,此人其實與她交涉不深。畢竟,她是來自故事外的人,可如今,不得不攙和到這個故事裡,還見證了故事主角之死。
真慘啊。
她不是覺得溫燎相慘,只是覺得自己慘。
從今往後,這便不再是那個故事了。雖然背景想通,只是,連主角都死了,以後再發生什麼故事,都是她自己的了。
至今爲止,她也找不到離開這個世界的辦法,想來,她再不甘心,也只能留下了。
悽悽慘慘,哀哀切切之情,渾然只是她自己送給自己的自憐。
哦,面前還有個麻煩,眼看着她在這個故事裡都不能好好活着。
比起甘不甘心,唐承念覺得,她還是得想辦法自救才行啊。
她總是不能輕易放棄的。
只是,面前的不是人,是個神啊!
鳳梟瞧了她一眼,問道:“你可憐他嗎?”
“他?粉身碎骨,再與我無關。”唐承念搖了搖頭。
鳳梟嬉笑:“你這女人,真是殘忍,他爲了你,連死都願意。”
“若是他知道自己要死,一定就不要我了。”唐承念淡然笑道。
鳳梟發覺自己怎麼說都奈何不了這個人類,着實有些心塞。
“怎麼,你不愉快?不能控制我,令你覺得不安了?”唐承念挑眉。
“人類,你在找死。”
“溫燎相對你那麼聽從,你還不是殺了他。”唐承念不置可否。
“因爲我只想告訴你們,人類只能是神的掌心玩|物,我要你們活就活,要你們死就死!”
鳳梟狂傲地笑了起來:“人類不可能挑戰神!若是你們現在就跪伏,吾還能考慮饒你們一命!”
“你?若是真正的神祗來了便罷,你算什麼東西?”唐承唸的聲音響起,“你這魔神,也不過是借了別人的名字罷了!遠古時期,不就有人類封神之舉?真以爲得天之造化的神祗便是天下無敵了?是你眼界太小!”
“你胡說八道什麼!”
鳳梟的眸中閃過一絲心虛,口中仍舊暴躁,卻到底沒敢殺她。
唐承念知道的事情,似乎太多了……這不得不令他忌憚。
這些秘密,都是被遠古塵封的消息,沒人知道,她怎麼會知道?一定是有人告訴了她!
“仲桀、猿荊、鄭雒、名煦……他們復生了嗎?你是他們何人的屬下?”
唐承念決定嚇死祂,便停也不停地接着問道:
“你可聽說過重黎這個名字?”
“重黎?重黎……重黎!?”
可她似乎嚇過了頭。
“重黎在這裡?”鳳梟咆哮起來,“祂在哪兒?祂在哪兒?”
唐承念嚇了一跳,見祂只是一味地發怒,並沒有看她,趕緊跑到了商六甲身邊。
“商六甲,你怎麼樣?”唐承念跑到他身旁,低聲問道。
商六甲仍舊不動。
唐承念看了他一會兒,恍然,忙用傳音:“商六甲?”
她這才聽到一聲很輕微的迴應:“我現在動不了,看不見也聽不見。”
竟是五感都被鳳梟封住了。
“發生了什麼事?”商六甲着急地問道。
唐承念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實話:“溫燎相死了。”
商六甲在唐府中生活那麼多天,當然知道誰是溫燎相。
尤其是剛纔溫燎相還當着他的面,幹了那麼拉仇恨的事。
“他死了?怎麼回事?”不過,商六甲到底還是理智佔上風,忙不迭地問道。
唐承念回答道:“是鳳梟殺了他。”
“啊?”
唐承念大概將情況解釋了一下。
商六甲悟了,他可沒什麼當局者迷的心態,因爲他並不是溫燎相那種人。而且,他是嗣君,自小便見慣了各種黑暗之事,更明白這世間確有至惡之人。
“鳳梟怎麼了?”
商六甲見唐承念居然有閒心與他說明情況,估計她現在脫身了。
只是,鳳梟明明是魔神,她只是化神修士,如何能夠從祂手底下脫身呢?商氏族其他人呢?
“祂發瘋了。”
“啊?”
唐承念便又大概地解釋了一下情況,重黎此人的故事,她也大概聽過,如今搬出來,其實只是想激走鳳梟而已,她卻沒想到,這個名字居然這麼有用,比仲桀、猿荊、鄭雒、名煦……這些大神的名字加起來還管用。
商六甲聽完了她的話,卻忽然沉默了。
唐承念愣了一下,問道:“商六甲,你怎麼忽然不說話了?”
商六甲又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問道:“重黎是何人?”
唐承念答道:“那是已經死去的一位遠古神祗,以人類身份出任祝融氏,掌世界之火。”
“人類也可以封神嗎?”這纔是商六甲真正想問的,他有些忐忑,是因爲怕聽見自己不想聽見的答案。
可是,唐承念果斷地說:“這話,我沒騙你,人類可以封神,重黎便是如此。祂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我不知,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祂絕不是生於天地混沌的神祗,祂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