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萬一武人不是單槍匹馬怎麼辦?如果後來武人又來了,是偷襲,怎麼辦?如果您恰好不在,難道我們只能束手就擒,或者任憑殺|戮嗎?如果不解決這一點,我想,很少人能夠冒險與武人撕破臉。”齊正義擔心的,也是桃源鄉里不少人擔心的,只不過,在他說這話之前,這羣鄉民還沒意識到罷了,等他一說,便都一個個露出了恍然與同樣擔憂的表情。
呂高志自己不會答,就看向唐承念,像是他指點唐承念說話一樣。
唐承念也配合地朝着呂高志點點頭示意之後,才站了出來。
“里長自然想到了辦法。”既然要造神,就造到底,唐承念絲毫也不居功。
說完,她又看了呂高志一眼。
這也是約好的一個細節,因此,呂高志很快就配合地也點點頭,在旁人看來,這就是他驅使唐承念說明的意思。
唐承念這才接着開口,說道:“其實,齊大夫您所說的這些事,里長早就考慮到了,只是一直沒有告訴你們。他希望讓你們能夠自己想到這一點。”
“爲什麼?”齊正義疑惑地問道。
唐承念露出微笑,眼神示意:你懂的。
齊正義不得不露出瞭然的笑容,“哦”了一聲,心裡卻急得要死:我不懂啊!
“要如何打敗武人?光靠里長一人,單槍匹馬,自然是做不到的。”唐承念說道。
齊正義有心插嘴。將自己的聰慧昭顯一番,因此便說道:“再加上你?”
唐承念看向他,輕輕地搖了搖頭:“便是加上了我。也不夠。”
其實夠,但爲了不讓桃源鄉的鄉民生出依賴之心,因此,唐承念也只能違心地裝一裝無能了。當然,這種無能只是與她自己比較,真要與這些鄉民比起來,她還是挺有能了。畢竟,對於這些人而言,能不能面對武人舉起刀。都要兩說。
齊正義臉一紅,自己轉移話題:“那要怎麼做?”
“若是人人都能舉起刀,人人都擁有戰力,那麼。不管來多少武人。不管武人何時到來,諸位都不用怕了。”唐承念笑容不減,自信地說道。
齊正義一驚,鄉民之中也再一次炸開了鍋。
呂而歸趁亂說道:“你們聽!說來說去,還不是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我可不是胡說八道,我親自教你們武功!”唐承念傲然言道。
此言一出,比剛纔那一句更讓人震驚。
齊正義尤甚。
“你真的願意教我們武功?”
桃源鄉里的鄉民並不會武,但那並不意味着他們不知道什麼是武功。
若是唐承念願意教導他們武功。那麼,不管之後怎麼樣。她對桃源鄉,的確稱得上大方了。
而在唐承念看來,不能教導這羣人修真,那邊教導他們武功,總之要讓他們擁有自保之力。這是唐承念一早就想好的,不會改變,無論桃源鄉里的鄉民是什麼想法,然而,只要有一個人願意學,她就會教。等那個人學有所成,餘下的人自然會想清楚,到底要不要跟她學武。
然而,她到底還是低估了鄉民們想要變強的渴望之心。
說來說去,這一切其實很好理解。
誰真的願意被人踩在腳底,被人呼呼喝喝,連命都被拴在其他人的手上?
沒人甘心。如果可以,鄉民們更願意自己把握自己。
如呂而歸這種巴不得向武人獻出自己頭顱與命脈的人,畢竟是極|端的一批。
“我答應了里長,一定會教你們,只要你們有興趣,就能找我來學。”唐承念笑道。
齊正義剛要一口答應,忽然想到另一個重要問題。
“可是,我們沒刀啊!”
里長這一把刀,還是唐承念臨時鑄造出來的呢。
難不成,又請她再鑄造一批?
可光是這一把刀,看來就花費了她不少力氣,況且,他們中其實沒幾個人真的相信這把刀是唐承念臨時鑄造出來的。
唐承念一愣,這一點她確實沒考慮到,失策。
不過她反應很快,當即說道:“沒關係,我們可以去找鐵,然後我再……幫你們鑄造。”
本想說教他們鑄造,可是,唐承念畢竟不是專業的鑄鍊師,她能夠打造這把刀,靠的還真是逆天的個人能力,除非這羣人修仙,否則沒可能複製她的本事。
然而,忽然有一個人從人羣中走了出來。
這人叫呂名鑄,唐承念覺得眼生,用天眼檢查了一下才知道此人就是連惠瑤那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宅男夫君。
怎麼今天居然有興致出門了?
“不用了,我可以。……我可以鑄煉兵器,只要你們將鐵塊直接給我。”呂名鑄站出來,正是爲了說這句話。
他爲了等待說這句話的時機,已經等待了太久。
連惠瑤仍舊抱着呂玉琢,還沒有回過神來,怎麼自家夫君忽然就站了出去?
唐承念卻露出驚詫的神情,她問道:“你是鑄鍊師?”
呂名鑄點了點頭。
他第一次露出了苦笑,從來風輕雲淡的臉上,掃過了一絲黯然:“我以爲,我那些兵器,永遠都只能不見天日了。”
“以前怎麼沒人知道?”唐承念訝異地問道。
“便是說出去,有什麼用,有刀劍,他們肯用嗎?”呂名鑄嘆道。
唐承念失語,她不得不承認,呂名鑄的話是對的。
“然而如今不同,你……我看得出來,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樣。”呂名鑄輕笑一聲,“在我家的地窖中,有鑄煉池,我需要有人幫我將它搬上來。還有許多兵器,立刻就能拿來用。”
唐承念驚喜萬分,不過此時她也不忘記繼續做戲。
“里長,不如我們就去他家看看?”唐承念走到呂高志身邊,問詢道。
“哦?好!”呂高志還沒回過神,怎麼這出了名的懶漢忽然成了個隱士?不過,他還是點點頭,“那我們就一起去他家看一看吧。”
……
呂名鑄與連惠瑤居住的屋子,距離村口不遠,距離呂玉琢家也不遠,走了不久,就到了。
難爲,住在如此中心的地方,呂名鑄竟然還能忍得下一顆躁動的心,從容地宅在家裡。
以前,所有人都以爲他是在犯懶。
如今,大家才知道,他一直關門閉戶,是在鑄煉兵器。
呂名鑄帶人走進自己家,當然,他允許進來的人只有唐承念,他自家夫人,夫人自帶的小孩呂玉琢,里長呂高志和大夫齊正義。除了這五個人之外,就只有四個看起來頗爲壯實的壯漢被容許跟着進來了。
沒辦法,前頭那五個人不是身嬌肉貴就是身份尊貴,只好另外找四個擡鑄煉池的人。
其實唐承念倒不是真的沒辦法擡起鑄煉池,不過,既然她一開始在擡白嵐珠的時候已經裝過柔弱,現在,也不得不裝到底了。
“請等一下。”
呂名鑄讓九人進了屋子,然後在牆上摸索。
看似胡亂的動作,卻並不是真的胡亂作爲,等呂名鑄摸索完,牆壁上便忽然打開了一道暗門。這暗門在安裝時顯然用了非常高明的機關技巧,光是從表面上看起來,嚴絲合縫,根本就看不出這牆上還有一道暗門,就連唐承念,也差一點被騙了過去。
“請跟我進來吧。”
這暗門連接着一個向下的樓梯,呂名鑄率先走了進去。
在樓梯邊的牆壁上,鑲嵌着入夜自明的珠子,類似光靈珠,令所有人都嘖嘖稱奇。唐承念也在其中,她驚奇的是,呂名鑄擁有的夜明珠,光是一顆在凡人界便足以賣出天價,而他擁有這些,竟然還能甘心在桃源鄉呆着,不得不說,他的心的確夠靜。
“呂大師……厲害。”唐承念誠懇地說了一聲佩服。
呂名鑄微微一笑,雖然他很看重唐承念,但也並未因爲誇獎來自她而自滿。
他若是會因爲這點小事而自滿,他也不會成爲現在的他了。
樓梯通往地窖。
地窖中也鑲嵌了許多夜明珠,因此,這裡雖然是地下,卻擁有不輸地上的明亮。
在地窖上空,開了不少通道,顯然是通風口,所以,走入地窖裡以後,人也不會覺得憋悶得太喘不過氣來。
看來,這呂名鑄的先祖中不僅有鑄鍊師,還有機關師。
唐承念看向地窖中央,那裡有一塊四四方方的厚重石壇。壇中鏤空,底開洞,洞中點燃了火焰,令地窖中溫度極高。
連惠瑤忍不住抱怨:“把這個罈子移到上面去也好,這裡面總是很熱,冬天也還罷了,夏天根本走不進來,而且這裡的溫度還會影響到上面,讓上面也變得非常熱,每到入夏我就幾乎要中暑。”
唐承念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呂名鑄臥薪嚐膽,自然算英雄,可是,與這樣一個英雄一起生活,的確太不容易。
在地窖四周,拜訪着許多兵器。
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不一而足。
唐承念走上前去,隨手拿起了一把刀,她拿起來,發覺這把刀並不算重,可是,用料非常講究,雖然還沒有試用,她也知道這把刀不會輕易斷。
“咦?”她看着刀的刃面,發出了驚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