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直洛不知道,自己一逃,就被陳文謔發現了。
他還以爲自己走得無聲無息,能拖延一會兒。
不過,跑了一會兒,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身邊都是迷霧,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往什麼地方逃啊!萬一栽回那個惡魔那兒,他不是自己送死嗎?迷路的陳直洛,越發苦惱,他連走路都幾乎不會了。
陳直洛只記得自己一路狂奔,至於途中轉了多少個方向,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其實,原本像他這種境界的修士,都是記憶力很好的,他原本不應該忘記這些重要的關鍵,然而,他的心裡實在是太緊張,太害怕了,只要一想到陳文謔在他背後,很有可能來追他,他就覺得萬分恐懼。他幾乎被自己想象中的畫面嚇得半死,能夠不腿軟,還跑得起來,已經很不容易了,還要他記住路線,那也實在太難了!
就在陳直洛猶豫糾結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這個聲音並不算響亮,有些稚嫩,但十分清脆,很好聽。
“……過了這麼多天,總算拿下一個大頭,不枉我這麼努力地對付你。”
這個聲音的主人彷彿是在自言自語,但也有可能是在對某人說話。
這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聽起來,不出十歲年華。
可是,年紀這麼小的孩子,又怎麼會孤身一人,出現在雲中城呢?這一定不是一個孩子!
陳直洛可不是風景悠,在輔天教英靈殿的學堂裡,教導的知識,數不勝數。圍繞着戰鬥與偷襲,“識人”,也是一門課程。陳直洛很快就意識到,這個聽起來聲音清脆,像個孩子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種年紀不小,但已經修行了返老還童術的人,當然,也有可能是真正的天生天才,或者轉世輪迴之人。不過,後兩種可能性,很小。
不過,陳直洛知道,前方情況複雜。他絕對不可以暴|露自己的存在。因此,他立刻就停下了腳步。因爲,雖然在他的背後,有一個陳文謔可能再找他,但是,他也不能因此就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自暴自棄。如果,太輕易地引起了前方那個人的主意。那麼,他很有可能遭遇被前後包圍的情況,這樣一來。他說不定就逃無可逃了。
不過,陳直洛也並沒有繞開這裡。他現在想先看看情況,如果有機會,他可以得到一些幫助,那麼,也許。他不至於如此狼狽。但是,他先要看看這個小女孩。是否值得信任。所以,陳直洛仍然安靜地站定。一邊用目光四處打量,最後,在附近找到了一座石山,悄悄地遮掩着自己的身體,然後,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看,去聽前面的動靜。
其實,陳直洛所跑到的地方,正是唐承念昨夜棲身的假山。
而他所見到的人,也正是唐承念和詹無彥。
……
此時,唐承念剛剛已經拿下了詹無彥,也拿走了他的須彌袋。
“你……你要殺我?”詹無彥驚慌不已地看着面前這個不足他肩高的小女孩,滿心都是恐懼,剛纔,就是這個看起來天真無邪毫無殺傷力的稚|女,一連砸出幾十個火球,將他燒得爬都爬不起來。雖說真金不怕火煉,可他是金靈根,不是什麼真金啊!現在,詹無彥什麼氣勢都沒有了,只希望能夠保住一條命。
“我殺你幹嘛?難道魂石會翻倍嗎?”唐承念看了一眼詹無彥的袋子,覺得沒什麼東西是他要的了,便將須彌袋拋了回去。
詹無彥怔怔地拿着這個須彌袋,滿心都是不解與茫然。
他微微擡起自己的頭顱,看着唐承念,好像看到了一個怪物。
“你……你把它……還給我?”詹無彥結結巴巴地問道。
“自然是還給你,難道你不要?”唐承念哭笑不得,有心戲耍,便笑道。
誰曉得詹無彥居然立刻將手裡的須彌袋飛快地扔了回去,正好掉在唐承唸的面前,他看起來好像鬆了口氣,彷彿處理掉了一塊燙手山芋。
“你還……不……你給我幹嘛?”唐承念詫異地問道。
詹無彥只覺得唐承念是在耍他,就拼命搖頭:“我不要,給你。”
“你給我,我也不要啊。”唐承念拋還回去,“這裡面的東西,我全部都用不上。”
“那你幹嘛給我?”詹無彥的聲音都變調了,十分尖銳,顯然是怕極了。
唐承念簡直無語。把東西還給它的主人,怎麼就這麼難呢?
本來嘛,她坑了詹無彥一回,有點心虛,如今邊想借着這個機會還債,畢竟,她又坑了他一回,把他解決了,本來,她可以放過他的,可是,唐承念又捨不得魂石。好在,詹無彥收集的魂石居然不少,她一下入賬五千多顆魂石,現在一共有23550顆魂石了。心懷愧疚之下,加上這裡頭的東西她的確用不上,就乾脆地放棄了這一次大發橫財的機會。
哪知道,她想做一次好人,居然都這麼難。詹無彥顯然還是不信。
唐承念無可奈何,只好說明白:“反正我要放你,何必做絕,將來又不是一定遇不上。”
詹無彥這下就抓到重點了,“你不殺我?”
唐承念想起他剛纔是問過這個問題,就點點頭,十分果斷地說道:“對,你沒聽錯,我不殺你,我又不是殺|人|狂,你又沒有東西能讓我看得上,現在,連你的魂石都已經全部都歸我了,那,我爲什麼還要殺你?”他知道,對詹無彥這種自認謹慎的人而言,說愧疚,說心軟,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只有說明白,甚至說得冷酷,他才肯接受一次好意。
“多謝!”詹無彥地地道道鞠了一個躬,十分感激。
唐承念擺擺手,道:“你走吧。不過,既然你的魂石已經沒了,除非你覺得自己接下來的十八天裡可以得到許多魂石,能夠有機會躋身前三甲,否則,我個人建議你,最好還是走。”
詹無彥覺得唐承念滿目誠懇,不由得信了三分,當然,更重要的是,她真的沒殺他。
如果她想殺他,剛纔把他打倒的時候,完全可以乾脆地燒了他,可是她沒有,加上剛纔唐承念那一番話之後,詹無彥便信了她七分。現在,聽唐承念這樣講,已經將她視爲前輩人物的詹無彥,不禁老老實實地問道:“前輩,您可是知道了些什麼?”
前輩?唐承念目瞪口呆,她怎麼又被認作前輩了?
罷了罷了,說起來,她這樣的年紀,若不是那種隱瞞了年齡的老妖怪,也很難修煉到這種境界。更重要的是,詹無彥還敗了,一種可能是敗給小孩,另一種可能是敗給小孩模樣的天山童姥,換了唐承念自己,也比較願意承認自己是輸給後者。所以,唐承念十分貼心,並沒有拆穿,乾脆就認了這一點。
她說道:“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我聽說在雲中城裡出現了一個殺|人|狂|魔,昨天晚上,死了不少人,不是出局,而是連命都沒了。如果你覺得危險,最好趕緊走,否則的話,我也不知道你會遭遇什麼。”
詹無彥不由得猶豫起來,唐承念說的有一點對,他已經沒有魂石,也已經失去了競爭力,留在雲中城,做不了前三甲,也沒有用。況且,她還說雲中城裡出現了一個危險人物,爲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他還是逃比較好。畢竟,他現在已經和自己的師兄分開了,不在一起,萬一遇到那個人,他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夠保住性命。
因此,詹無彥便感激地對唐承念拱了拱手,接着,飄然而去。
唐承念也拱了拱手,目送詹無彥離開。
她本來想說,可以求看守者送他走,可是,現在的詹無彥並沒有受傷。況且,看守者願意幫她,也是信任她,她何苦還指教別人如何驅策看守者呢?它看起來還蠻忙的,她還是不要給它找麻煩了。因此,思考了以後,唐承念還是隱去了這一節。
唐承念目送詹無彥離開之後,便默默地轉了個方向,看着某處。
“你在那裡站了好久,還不出來嗎?”
……
陳直洛只覺得背後一冷。
一股寒意,彷彿附骨之疽,從尾椎股一路往上竄,冰寒刺骨,料峭勝冬。
‘有人?’他先左右看了看,然後,又轉頭看了看,可是,一個人都沒有。
這大概,是他因恐懼而生的幻覺吧,陳直洛很快就沒有再多想,仍然全神貫注地看着前方。
那個小女孩居然沒有殺死那個青年人,陳直洛訝異無比,他沒想到,在雲中城裡,居然還有人不殺人。這個小女孩,僅僅只是用勸說的方式,勸告那個青年離開,之後她還提起了昨夜的屠|殺,陳直洛一聽就發抖,他知道,做出這一切的人,一定就是陳文謔。陳文謔已經瘋了!他什麼都幹得出來。
陳直洛悄悄地看着前方,在心中思考,這個小女孩,究竟是否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