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打的啞謎,讓旁邊一衆人都有些哆嗦。
對於狂武閣內部人員來說,這位新來的管事着實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他有些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有什麼事情很迅速就解決了,如今天這般,還與這個小孩子談論了幾句,對於底下的夥計們而言,簡直是幻想之中的事情。
一開始那個把鄭雒使請下來的小夥計頓時變了臉色。
他不禁想到,也許自己主動將鄭雒使請下來,是錯了。
面前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女孩,似乎並不是什麼尋常人物啊。
“清和。”鄭雒使將目光投向了身邊的小夥計。
清和便是這個小夥計的名字。
他渾身顫抖起來,打着哆嗦,幾乎要昏厥過去,但是,他還是強撐着回答了一句:“是!”
即便只有一個字,他也念得顫顫巍巍,哆嗦個不停。
鄭雒使瞧了他這模樣,搖了搖頭,露出不甚滿意的神色來。
清和悚然一驚,心中暗想,自己會不會做錯了什麼,讓鄭雒使失望?
他如今不怕鄭雒使生氣,就怕他厭倦他。
“之前的事情,我已經從清和那裡聽說過了,的確是我們狂武閣的錯,唐姑娘,你覺得這樣如何?我代替狂武閣賠罪,你與這位小友看中了什麼,盡皆挑選出來,我可以做主,將那些東西全都送給你。”鄭雒使十分爽快地說道。
清和驚訝地說道:“管事,閣中沒有這樣的規矩!”
“閉嘴!”鄭雒使瞪大了眼睛,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十分失望地擺手說道,“我說了,此事由我全權做主,你們所有人都不必開口,也不允許反|對。清和,爲了將功贖罪,你先領着這位小客人四處看看,無論她看中了什麼,你直接取出來便是。”
鄭雒使的強硬語氣,令清和想起了自己此時此刻的處境。
不錯,他已經沒有資格再插嘴,再討價還價了,如今的他,需要做的,便是熬過這件事。
於是清和立刻恭敬地走到了楚良玉身邊,道:“客人,您請儘管看吧。”
言辭之中,頗爲大氣似的。
若是剛纔在鄭雒使說完之後,他立刻這樣說,立刻這樣做,倒確實顯得大方。可如今當着唐承念鬧了這麼一出,還是被鄭雒使當面提點才變了臉色,無論是手段還是做人,都落了下乘,令唐承念着實不忍看。她看得出來,也許那鄭雒使之前還挺看重這個少年人,不過,現在,這個名叫清和的小夥計,前途恐怕是到此爲止了。
楚良玉輕輕扯了扯唐承唸的袖子,傳音問道:“師叔,我要去嗎?”
“看中什麼,指了便是,不要客氣。”唐承念想了想,還是怕楚良玉不敢下狠手,便補充了一句,道,“你這是替我出氣,可不能輕易了了。”
“是!”聽聞此事是爲唐承念出氣,楚良玉的眼神立刻變得認真了。
想來,待會兒挑選的時候,也真的不會客氣。
唐承念抱着手臂,淡淡笑着,見楚良玉和清和繞着狂武閣的櫃檯走了起來,她自己便走上前去,去與那黑袍鄭雒使搭話。
“您的聲音聽起來頗爲年輕,年紀想必也不大吧……”唐承念試探着問道。
鄭雒使道:“我的聲音一向都是這樣的,今年,我已經有百餘歲了。”
“啊?”唐承念訝異地捂住嘴,她想過鄭雒使可能是四五十歲,但,百餘歲還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不過,轉念一想,這確實是修真界的常態,之所以她身邊的都是年輕人,也只是因爲她的生活環境本來就不正常而已。唐瑄奇、明月倩、明月初,明月晉……哪一個是尋常之人?都是天賦異稟的,進步神速,又帶着些上一部帶來的主角團光環,自然要比這世間旁人進境更快。
“唐家只有兩位千金。”鄭雒使換了傳音,“你這年紀,看起來也不是四五歲,那麼,你必定是大小姐唐承唸吧?”
“鄭管事確實知道得不少啊。”唐承念笑道。
“唐家之事,流傳得多罷了。”鄭雒使說道。
唐承念仍舊笑,心中卻閃過了一絲陰霾。
此言之中,並沒有什麼惡意,但唐承念忽然想起,自己這具身體的父親,是那個享譽雲澤大陸,也招惹了無數仇家的——唐瑄奇。
唐家的事情,若是流傳得更遠,她這身份,若是在行走天下時被人發現,恐怕,會有性命之虞。
唐承念着實覺得,自己確實不應該再回明月崖了。
光是明月崖裡有杜遮,她就不應該回去,只要杜遮將她的消息走漏,她就要倒大黴。
還是不回明月崖了,只能拜託明月倩替自己給明月初和明月晉道個歉。
而羅遺珠她們,住在自己在內門的院子裡,應該不會有人敢輕易來惹麻煩。畢竟,唐承念是靠着闖風樓賺的宗門貢獻值,她的名聲,也足以在短時間內保住羅遺珠她們纔對。
唐承念想要與鄭雒使交流,只是此人如硬石頭一塊,什麼都掏不出來,只好放棄,轉而旁敲側擊地聊一些中心城裡的事情,套套交情。
過了一會兒,楚良玉回來了,看她的表情便知道,是滿載而歸。
清和哭喪着臉,跟在她身後,瞧着鄭雒使,簡直像是要哭。
“怎麼樣?可選完了?”唐承念雖然看了出來,依舊問了一句。
楚良玉賺得盆滿鉢溢,對狂武閣的怨氣散了一大片,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還是相當開心地拼命點頭。
“那,鄭管事,我們就告辭了。”唐承念一拱手。
鄭雒使也拱手,自然不會在此時此刻說什麼留人的話。
唐承念得意地招着楚良玉,直接走了出去。
清和等她們出了門,才哀哀悽悽地跑到鄭雒使身邊,道:“那小客人真是好狠!”
“她拿了多少東西?”鄭雒使平靜地問道。
“東西倒是不多……但個個都是精品啊!”清和十分不捨,“真就這麼給她們嗎?”
“若是你不服氣,可以追過去跟她們要回來呀。”鄭雒使冷笑一聲。
清和真就往外一衝。
鄭雒使一怔,連忙將他抓了回來:“糊塗!”
清和不解地看着鄭雒使。
“我已經說了要將那些東西都送給她們,如今捨不得,豈不是出爾反爾?”鄭雒使原本並不是一個容易憤怒的人,只是這一次,他真是氣得狠了。這些糊塗鬼,難道都以爲,他就是心甘情願要將那些東西送給那個小女子的嗎?他不也是被逼無奈?
“是啊,您一開始爲什麼要那樣說?”清和急了,有些口不擇言。
鄭雒使抓着清和的衣領,恨不得就此擰斷他的頭,長了這麼大一個,有什麼用處!
“若不是你們犯下這種蠢事,我何至於答應她們!”鄭雒使氣極反笑,“你如今,居然是趕來怨恨我嗎?”
“不不不!管事,您誤會了,我是口不擇言……”
清和慌張地說道。
“而且,我們也都是被逼無奈啊!”清和又給自己解釋道,一邊看自己的同事們,他們都或多或少牽涉到了這件事情之中,自然都不能摘出去,全都跟着清和一起拼命地點頭。清和這才放心,繼續說道,“那人威脅我們,我們不敢不做。”
“還敢說?若是你們告訴我,我難道不會給你們做主嗎?”
鄭雒使怒極了,藉着這一股氣,一鼓作氣地說道:“你們一個個都給記住,以後,再有人拜託你們做這種混事,你們統統都來報告給我!若不是你們做了這檔子事,壞了狂武閣的名聲,我何至於這樣做?我爲什麼要付出這麼大的利益,不就是爲了堵住她們的嘴嗎?”
“是是是,若是有下回,我們一定先告訴您。”清和連忙說道。
鄭雒使聽了這話,才罷了。
清和聽了鄭雒使之前的話,忍不住又問道:“可是,爲了堵住她們的嘴,何必付出這麼大的代價?鄭管事,我們難道不能……”
說着,用手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蠢貨!我們是商人,不是殺|手!”鄭雒使簡直快要被這清和氣死,他以前怎麼不知道,這人愚蠢到了這種地步?
而且,他怎麼能承認,自己沒把握對付那個小女孩?
更別說,她還拿着那塊桃木符了。
“以後你們見着那兩個人,也都客氣一點,不要再讓她們對這裡的印象更差了。”鄭雒使提醒道。
“她們……莫非……有什麼背景?”清和腦洞大,但這回還真的猜了一個八九不離十。
“那桃木符你們不認識,但中心城最有名的唐姓人是誰家,你們還不知道嗎?”鄭雒使強忍着怒氣,提醒道。
“唐姓人?唐……唐……嚇!?”
清和一怔。
“莫非是唐瑄……”
“你知道就行了,沒必要說出來!”鄭雒使呵斥道。
“是!”清和嚇呆了,慌忙應道。
“你們難道還不知道那位唐家人的脾氣?若是今日的事情被他知道了,你以爲,你們還會有什麼好果子吃?他又不講理,你們到時候,連命都保不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