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陸秋恩詢問名字,將官受寵若驚,忙答道:“屬下羅戎狄。”
“羅……戎狄?”陸秋恩似乎聽到了什麼奇怪的字眼,重複了一遍。
“是。”羅戎狄笑起來倒像個孩子,“我出生時,正是陸家打敗戎狄兩族的戰勝之日,因此,父親便爲我取了戎狄這個名字。”
“不錯。”陸秋恩讚許地點點頭,“你放心吧,剛纔你報告的情況,我一定會跟爹孃提。”
“多謝公子。”羅戎狄忙躬身行禮,而後緩緩離去。
“原家竟敢這麼囂張,是不是有了什麼依仗?”杜子荀道。
“先見過爹孃再說,他們知道的事情應該比我多。”陸秋恩沉穩地道。
“正是如此。”杜子若見陸秋恩有些低沉,忙打圓場道。
陸秋恩畢竟是原玉兮的兒子,讓他完全不考慮原家,對他而言不太容易。
何況,就連陸秋恩的心情都如此低落,那麼,身爲原家女子的原玉兮呢?
這些日子裡,她是怎麼度過的呢?連陸笙都不諒解她的時候,她一個人,該怎麼面對陸家中人仇視的目光?——也許沒到那個地步,但是陸秋恩必須趕緊去見爹孃,他需要搞明白現在的陸原兩家究竟出了什麼問題,爲什麼會鬧到劍拔弩張的地步。
陸秋恩一直沒有讓人通報,他直接帶着唐承念三人走入了後院家主的房間。
確切地說是飛……不過,要不是靠陸秋恩刷臉,他們四個人也不可能那麼順遂地進入後院。
陸笙的房間外有三列衛兵隊。
但是這些都是真正的親衛。好歹沒鬧烏龍,他們一看見陸秋恩的臉,便都趕緊行禮。
“家主在不在他的房間裡?”陸秋恩隨便抓了個人問道。
“回稟公子,家主和主母都在。”那人頗機靈。免了陸秋恩再問另一個問題。
唐承念這還是第一次獨自拜見陌生長輩,而身邊,連一個親人也沒有。
要是明月倩或者唐承奕在,倒是能夠給她一點勇氣。
可惜他們不在,一個回了唐家,另一個則回到了天樞峰。
所以。在陸秋恩試圖直接領着她進去的時候,唐承念立刻拒絕了。
“你先進去,問過他們,再出來找我吧。”事實上,唐承念也是擔心,萬一陸笙和原玉兮在吵架,她攙和進去,一定會很尷尬的。她討厭尷尬,討厭一切尷尬。
陸秋恩應該也想到了這一點。
“子若,子荀。你們帶念姐到旁邊哪兒去坐坐,我待會兒就出來找你們。”他吩咐道。
接下來,陸秋恩去見陸笙,原玉兮,而杜子若則帶着唐承唸到了旁邊一間花苑裡。
花團錦簇,奼紫嫣紅。四季的花兒都在這間花苑裡盛開。
“這是法術?”唐承念直覺問道。
“嗯。”杜子若簡單回答了一下,便請唐承念在花苑中央的小桌子邊坐下,讓杜子荀陪着她,自己先出去喚人準備些吃喝的東西。
請一個七歲的小女孩喝酒實在太不道德,因此杜子若端來的是清茶。
青梅、酥餅、黃桃、紅杏、奇怪的瓜子。
說是奇怪的瓜子是因爲這並不是西瓜子也不是葵瓜子也不是南瓜子。
是……形狀很像梅花的瓜子,絕對是瓜子,唐承念摸那粗糙的表皮就知道。
內裡的瓜肉是淺黃色的,有種南瓜子和葵瓜子混合的味道,還不錯。
而且它的確很漂亮,忽略這漂亮看起來太不自然的問題。是很漂亮的瓜子。
哦,唐承念很快反應過來。
大概就跟這裡的四季花盛開一樣,也是修真界特產吧。
她一邊剝着瓜子一邊想。
雖然來到胡瑜王國還不久,對這兒也不怎麼了解。
但是唐承念承認,自己對胡瑜王國之旅。已經非常期待了。
“所以只要吃飽了就會對一切充滿期待嗎?”杜子荀的語氣聽不出是不是諷刺。
“唔。”唐承念艱難地把食物嚥下去,“當然,能夠活着吃美食,聽起來就充滿希望啊。”
“……”杜子荀低頭喝了一口茶,“我想喝酒。”
唐承念淡定地也跟着端起自己的杯子,啜飲了一口,“我是客人,你們應該體貼我,當我不能喝酒的時候,你們也不應該喝酒,讓我看着,那是非常不道德而且失禮的行爲。”
“如果我非要這麼做呢?”
“那我會跟小秋秋告狀的!”唐承念非常無恥地說道。
“這辦法非常卑鄙。”杜子荀聲音低沉。
“多謝誇獎,不過我只用有用的辦法。”唐承念端起茶杯,“敬你。”
“那姿勢是喝酒的人才用的。”杜子荀這回肯定是在諷刺了。
“哦,那大概我是跟喝酒的人學的吧!”唐承念毫不在意地反擊。
杜子若無奈,“子荀,閉嘴。”
“是她挑釁我!”
“行了,閉嘴。”
唐承念微微一笑,要知道,前世的她可吃了不少熊孩子的苦頭。
比如說,姐姐得向弟弟妹妹道歉之類的,哪怕那並不是她的錯誤。
但管他呢……做個熊孩子也挺有趣的!
她一邊喝着茶一邊想。
等到唐承念把一整盤奇怪又漂亮的瓜子吃完,陸秋恩出現在了花苑出入口。
他大概是一路問過來的:“念姐,我爹孃請你過去!”
哦哦哦,終於得面對大boss了。
唐承念知道這種想法很不禮貌,但是她狂跳的心臟足以昭顯她對自己即將見到的人有多麼畏懼。
當然,她更說不出不去見的話。
答應了就不能反悔,即使這還算不上一個“承諾”。
回到剛纔的院子裡。
那一整列衛兵已經都各司其位。豎起了自己的兵器。
這對衛兵全部配備有短刀與長槍,而大門處的守衛則多配備了手弩。
陸家這是真要跟原家開戰嗎?在……胡瑜王國的京城?
唐承念剛纔倒是聽杜子荀提起過,胡瑜王國的王並不掌權。
也是,他們是凡人王權。而光是京城裡就有兩個修真家族。
陸家,原家。
她一邊想着一邊跟着陸秋恩的步子往前走,這樣一來,她倒是消去了不少畏懼心。
“爹,娘。”
聽得門開啓的聲音,然後陸秋恩朝前喚了兩聲。
唐承念飛快回神。跟着恭敬地行晚輩禮:“陸伯父,陸伯母。”
“你就是秋恩剛剛唸叨的小姑娘吧,承,念,承念?”
“是我。”唐承念不太清楚這處的禮儀,只是原玉兮問了,她就趕緊回答。
“來來來,快坐下。”
“是。”
原玉兮張羅着讓諸人入座,叫唐承念坐在離自己最近的位置,淡淡笑着。如果不是唐承念看過她寫的家信,大概真要誤以爲這是個溫婉的夫人。
她有些尷尬地坐下,不安地將雙手放在了膝上。
“承念是哪裡的人?”原玉兮關切地問道。
呃。
唐承念差點被這第一個問題就噎住,她是哪兒人?
王城?中心城?
無論用哪種說法,都顯得太可疑了,那兒離這可隔着萬水千山呢。
一個火靈根修士。跋山涉水投入明月崖,怎麼聽怎麼古怪,不是嗎?
她飛快地鑽進了隨身遊戲系統的主界面,嘩啦啦狂翻背景介紹。
地火域?
飛天台?
清風塔?
共工柱?
唐承念拼命地想着,臉上還得露出淡然的模樣,彷彿是個甜美可人的大小姐,哦,當然,也是溫柔軟糯那種,有些怯生生的。所以回答得比較緩慢——難得唐承念能夠將自己的神情演繹得如此複雜,她甚至看得出面前的幾人都露出了同情的目光!要是杜子荀可以不要邪惡地笑,那就更好了,她就可以站起來給自己鼓掌了。
“我一直在明月崖附近住着,後來。就直接拜入宗門了。”唐承念竭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飄飄的,若無其事,要做成這四個字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哦,那可真好,我家秋恩是和你一起入門的吧,你們的關係……還不錯?”原玉兮的腦回路就像她寫的家信一樣跳脫。
“當然,秋恩是我的朋友。”唐承唸的語氣猛然變得稚嫩,這並不是忽然的,而是慢慢改變的。因爲她的腦子裡已經響起警鐘。杜子若和杜子荀可能不會在意,可她卻不能讓陸笙和原玉兮產生懷疑。他們二人是真正在各種鬥智鬥勇的場合中摸爬滾打過來的,唐承念絕不希望讓面前二人有任何疑慮——真希望杜子若和杜子荀能夠有着足夠謹慎的口風,否則她今天這場複雜的臨時劇本就算是白演了。
“這些天,你可要好好到附近去玩一玩,我讓秋恩陪着你。”原玉兮的邏輯又跳到了這裡。
或者說她其實根本就沒有邏輯吧,想到哪兒就說哪兒?
不過唐承念也不是很在乎,反正,這種簡單的問題倒更適合讓她回答。
“那就打擾了。”
接下來,陸笙與原玉兮先把陸秋恩趕出來,讓他陪着唐承念去找間客房。
“我有點餓了。”走出陸笙的房間許久,唐承念才鬆了口氣,對陸秋恩抱怨。
“廚房裡應該有些吃食,或者,我讓他們去準備?”
“行,什麼都可以。”唐承念點點頭。
陸秋恩直接把杜子若和杜子荀都趕到廚房傳話去了。
ps:
見家長……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