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特壓抑。
餐桌上，張靜歡不動聲色瞧着互擺臉色的二人，嘴裡的麪包吃不出是啥滋味。
清清低着頭，麪包小塊小塊撕下來往嘴裡送。他看着報紙，不過張靜歡很懷疑他是否真有看進去，只見他瑩白的指尖在報紙上翻來覆去，不停轉換版面。
這兩人怎麼了？
飲着牛奶，張靜歡默默揣測。
清清拿起一個煮雞蛋，若平時，他肯定是剝好了喂到自己嘴前，可今天他居然動也不動。清清氣，雞蛋就像跟她有仇似的，一甩手，咯噔一聲，雞蛋往他的方向滾。
“咳……咳咳……”
張靜歡嗆到，手心掩嘴不停咳嗽，墨璃似的瞳仁溜溜打轉，眼睜睜看雞蛋往他滾，滑過桌沿，應該是落到他腿上。
清清深鎖眉頭，不吭聲，知道雞蛋在他手裡。清清覺得自己都拋了繡球過去了，他這個大男人也要懂得適可而止，接下來就應該剝好送回來。可誰知清清的小心思還沒轉完，那枚丟出去的雞蛋被他從相同的方法丟回來。只是這次，雞蛋掉到地上。
叭搭一聲，殼破了！
清清怒，霍然站起身，椅子與地板摩擦出尖銳刺耳的聲音。
“靜歡，吃好了沒？吃好了陪我逛街去！”
話是對着張靜歡說的，可清清那雙燃燒怒火的美眸卻死死盯着那個面色從容，視線依舊落在報紙上的男人。
張靜歡還在不停的咳，眸底眼淚都快出來了，她直撫胸口，怯生生瞄了秋耀宸一眼，又再詫異看向清清，“姐，天那麼熱，逛什麼呀！”
“反正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去，如果你不同意那就別叫我姐！如果你叫我姐那就必須陪我去！”
聽清清又是昨晚在牀上那個威脅的調調，秋耀宸的氣不打一處來，甩下報紙，他也驀地站起來，椅子“轟隆”一聲比清清剛纔還更刺耳。
張靜歡心尖一抽，略微的害怕。
清清小臉繃得緊緊，正想和他大吵一架，秋耀宸卻看也不看她，轉身，昂長的身軀沒有留戀離開餐廳，不多會兒傳來一聲摔門巨響。
“姐……”
搞不明白大清早的這兩人在鬧什麼彆扭，張靜歡聲音發澀，疑惑望着清清。
清清轉開臉，沉沉吸了口氣，“靜歡，咱們逛街去，逛到天黑也不回來！”
要冷戰是吧？她奉陪！
*
沒有目的的逛街其實是很無聊的，心裡揹着沉重包袱的逛街那更是累人！
此時，清清與張靜歡坐在某冷飲店內，透過明亮的玻璃，人來人往，繁華如織，可清清卻覺得心情蕭索。
太陽躲在厚厚的雲層內，天氣悶熱，世界染着淡淡的灰色。
“姐，姐夫也是心疼你累着，而且他不想和你離得那麼遠，多好的男人啊，我要是你早就開心得暈過去了，哪裡還會像你這樣不知好歹向他使小性子！”
攪着吸管，張靜歡撇嘴，真是覺得清清被寵得過頭了。
手託下巴，清清一雙無神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玻璃杯，杯裡那瓣青青的檸檬片在水影裡略微放大。
“你沒見到昨晚他多生氣，到後面我都不敢提我已經收了他表弟的錢，如果他知道，準把我綁在家裡哪兒都不準去！”
其實有時想想，他的霸道令清清覺得特別幸福，可幸福之後，她又感覺微微苦澀，她也想靠自己的能力掙些錢，她不想讓他一個人那麼辛苦，她更是真心愛他的，只是她需要一點點，屬於她自己的想法和空間。
她是不是太貪心了？
“那你就不能直接告訴他你是去幫他表弟嗎？這樣的話或許他會同意的，哦對了姐，記得幫我要簽名啊！”牙齒咬着吸管，張靜歡眼睛瞪得大大，對她來說，那個俊美無敵的艾承玄也如秋耀宸一樣，在她心中是神一樣的存在！
提起這事，清清更是頭大，她煩躁的抓抓頭髮，整個人好像處於一種迷茫困擾又膽怯的狀態裡，“我哪還敢提是幫他表弟呀，本來因爲我的關係他就和家人鬧得那麼不愉快，如果知道是他表弟找我去，他一定以爲是他們家又在想法拆散我和他，到時非雞飛狗跳不可！而且如果被他知道我已經收了錢，丟死人啊！”
看着對面情緒糟糕的姐姐，張靜歡癟了癟嘴角，也是跟着沉吟歎氣，垂下肩頭，美眸瞅着清清，語氣沉重，“姐，願上帝保佑你！”
“你就事不關心，高高掛起吧你！”煩妹妹一眼，清清無奈嘆氣。
張靜歡歪了歪嘴角，小女兒家的嬌態畢現。
兩人靜下來的時候，包裡的手機響起。張靜歡掏出來，看到來電，眸子微愕。
偷偷睨了對面的姐姐一眼，她清了清嗓子，接起，“姐夫？”
心尖一晃，清清怔然看向妹妹。
“哦，這樣，好的，我們馬上回來。”
說完，瞅着定定看着自己的姐姐，張靜歡語氣稍急，“姐，咱們也出來一天了，快些回去吧。”
“他叫你回去？”清清酸酸的問。
“姐夫說家裡沒米了，他吃不了飯，叫咱們回去的時候帶些。”點頭，張靜歡的神色和語氣染着心疼。
清清冷哼一聲，“他叫你回去，又沒叫我，要回你自己回！”
張靜歡翻翻白眼，“難道你真不管姐夫了？他餓肚子你心裡會好受？”
“你以爲他三歲小孩或者白癡啊？家裡沒米外面餐廳多的是，而且就一餐不吃，會死人嗎？”清清壓低了聲音吼，心中頗有不快。
他就不能主動示好嗎？給小妹打電話算什麼嘛！做給誰看？
清清攢眉，小手使勁攪動杯裡吸管。
窗外，天色越發朦朧，夏末秋初，C市的天氣漸漸浸上秋涼。
張靜歡想了想，像是打定主意般，語氣堅定，“姐，你真不回去？你不回去我可回去了！”
“你……”小妹的叛變令清清一下子火大， “回吧回吧，你這小叛徒，現在知道胳臂肘往外拐了，你們兩都欺負我！”
本來昨晚的事清清就積了一肚子火，偏偏剛纔他給靜歡打電話也不肯向自己示軟，清清更是氣急攻心，紅脣翹得高高，偏開臉，清清不再看小妹。
張靜歡俏皮的吐舌，偷瞄姐姐慍怒的臉，咬了咬嘴角，她小心翼翼說，“姐，那……我真回去囉？出來一天，身子也太累了！”
清清不理，依舊緊着小臉看窗外。
張靜歡屏息凝神默默觀察了姐姐小半會兒，“姐，我真走了。”
她試探性一說，沒見清清有反應，張靜歡果真不耽擱，拎着包就離開。
清清睜大了眼，眼睜睜看妹妹身影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