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兒,你……一定要氣死我才甘心嗎?”喬母躺在病牀上,說話都有氣無力的。喬木天不言不語,唐倩更是心如刀絞,而琳娜則像個受驚的小兔子,又驚惶又無助地流淚。喬木蓮跟喬父也在,兩人沒有過多言語,只是那悲傷的神情並不比別人少,醫院裡一片愁雲慘淡。
突然間”啪“很清脆的一聲響起,正是怒極的喬父對兒子狠狠扇了個耳光。衆人都驚呆了,喬木天嘴角馬上微腫,看得出這個巴掌扇得有夠重。喬父尤不解恨,咆哮道:“你個不孝子,看你乾的好事!你媽有心臟病,你怎麼還如此不知分寸。”話是對着喬木天說,但同樣也是說給唐倩聽。唐倩心裡一陣泛酸,想着喬木天因爲自己的緣故與家裡鬧成這樣,頓時覺得自己是個千古罪人。她抽泣着一步衝過來擋住喬父再一次落下的手掌,喬父氣極,狠狠瞪了她一眼,嘴裡道:“好好,很好……”
唐倩再也顧不得自己所謂的堅持了,把心一橫衝口而出:“伯父伯母,我答應了,不要再怪木天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錯,我錯了,我馬上就跟木天結婚。”
躺在病牀上的喬母聞言一喜,眼裡精光一閃,知道自己的計謀成功了,但老謀深算的她知道這時候不能把喜悅表現出來,至少這戲還是得好好演下去的。喬父喬木蓮跟喬母早是串通好了的,聞言已知道事情差不多辦成了,但還是壓抑下心裡的喜悅,接着把這雙簧唱好。
喬父假裝還在氣頭上,重重哼了一聲表示不稀罕。喬母也虛弱地道:“現在才知道自己錯了嗎?可是我們已經不稀罕了,我就要娜娜做我們喬家的媳婦。”被矇在鼓裡的琳娜以爲自己真的被欽點,雖然事情有些蹊蹺,剛剛她也留意到喬母眼裡閃過的精光,但喜悅早已衝昏了腦袋,她來不及細想,擡起臉對着喬母道:“謝謝媽,我會好好照顧木天的。”這稱呼改得還真快,唐倩一聽,心裡很不爽,喬木天也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頭,但是礙於現在喬母“體虛受不得刺激”,兩人皆不敢把人給“請”出去。
有唱紅臉的,當然就會有唱白臉的。喬木蓮適時地當起了和事老,使了個眼色給唐倩,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後
才扶着喬母坐起來,道:“媽,我看這事還得再商榷商榷,我們也要照顧天兒的感受。”
“哼!這個不孝子,他就有想過你媽的感受嗎?”喬父還在旁邊氣哼哼。喬母似乎已經沒有力氣再理會,擺了擺手,示意自己要休息了,也不說要怎麼解決事情,躺下後任人拉好被子,再不多說什麼。大家只好都先退出病房,只留下喬父坐在愛妻旁邊照看着。
“木天,怎麼辦?你媽你爸是不是不肯原諒我了?”坐在走廊的一角,唐倩不安地問身邊的喬木天。
“別太擔心了,等他們氣過了這陣就好了。”喬木天輕輕拍着她的手背,以示安撫。坐在斜對面的琳娜看着兩人親密的舉動,心裡不斷地淌血,眼睜睜看着自己心愛的男人與別的女人相親相愛,那是怎樣蝕骨的折磨,她只痛恨,只不甘,爲什麼這份愛不是屬於自己的,卻全然忘記了當初自己的放棄已然失去了資格去擁有。
“木天,倩倩,你們都別太擔心了,先回去休息吧,這邊有我照看着。”喬木蓮也出聲安撫了一下,並不動聲色地與喬木天交換了一個眼色。
喬木天於是摟着唐倩站起來,跟她一起離開了醫院。目送着兩人的身影離開後,喬木蓮這才轉過身,深深地看了琳娜一眼,這才緩緩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未及說話,琳娜搶先她一步開口道:“姐姐是要勸我放棄木天嗎?如果是的話,請不必說了,因爲我是不會放棄的。”
喬木蓮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但還是不死心地嘗試去說服她:“琳娜,你這又是何苦?感情的事本來就勉強不了,活得灑脫點有什麼不好?放手吧!”
“灑脫是沒什麼不好,只是會失去木天而已,對我而言,沒什麼比這個更嚴重的了。既是如此,我要灑脫來幹嘛。”琳娜本不想理會喬木蓮的勸說,但轉念想到這是她愛的人的姐姐,這才耐着性子跟她說清楚。
“你現在不灑脫,也是得不到他的,他並不愛你。”喬木蓮直接點出了要害。
“沒努力過又怎麼知道結局會是怎樣?”雖然被人一針見血刺中要害部位,但她還是強撐着堅持下去。是的,沒什麼比讓她
放棄更痛苦的事了,這樣一想,這點苦楚又算得了什麼。
話都說到這份上,還是不能讓人死心,喬木蓮也深知無論自己再說什麼也是徒勞,於是也不勸說了,起身回了喬母的病房,臨走前淡淡道:“我媽有我們照顧着就行了,不需要勞煩外人了,你還是回去休息吧。”
“外人”兩字刺了她一刀,身體不住地發冷,她握緊了拳頭,忍住痛,不迴應喬木蓮的話,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喬木蓮無奈,也罷,感情事別人是干涉不了的,那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喬木蓮走後,靜靜的醫院走廊裡只剩下她一人,她努力摒除心裡的蕭索之感,靜靜地任眼淚無聲地滑下。她也知道感情無法勉強,但就是不甘心啊,她能怎麼辦?心就是無法死去。摸摸胸口,才感覺到那顆正常跳動的心,流了一夜的淚,又有誰知道她也無助?
黑夜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燦爛的白天,她強打起精神,邁着步子往喬母的病房走。現在對她而言,只剩下喬母這根救命稻草了,她一定要緊緊握住。
只是事實永遠太殘酷,她纔剛靠近門邊,就聽到裡面歡喜的交談聲,那裡邊最興高采烈的,分明就是喬母。她受了蠱惑,停下了腳步,安靜地傾聽裡邊的動靜。
“我說,倩倩還不得乖乖中了我的計,哈哈,老婆子我很快有孫子抱咯。”
“呵呵,也只有你才能想出這樣的點子來算計自己兒媳。”
“媽,爸,你們啊,連自己家人也算計,以後我也得防着你們才行!”
“呵呵,行了行了不能太得意了,我們不能露出點破綻被倩倩察覺了,否則功虧一簣的話那就糟了。”
只覺得眼前一黑,琳娜差點站不穩身子,事情怎麼是這個樣子?那爽朗的笑聲,哪是個病人能發出的?那興奮的言語,哪有半點對唐倩的不滿?原來,一切都只是個局,想通了一切,頓時明白自己從頭到尾也只不過是喬母的一顆棋子,琳娜心裡那個怨恨啊,立刻滔滔不絕地冒出來。她強行令自己鎮定下來之後,冷靜地想了想接下來該怎麼去做,突然計上心來,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