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網站上的照片都是在那拍的,又排除了當事人自拍的可能,那麼這個偷拍的人就一定和那個老闆娘認識。”肖輝坐在副駕駛座位上,對正在開車的陶俞說道。
陶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我上次也是這麼想的,但後來被老闆娘把注意力引導別的方向去了,我後來回想當時情況的時候才察覺她是故意的。”
“沒關係,”肖輝溫和地拍了拍陶俞的肩膀,“你能想到就好,經驗就是這樣積累出來的。”
到了小賣部門前,肖輝和陶俞下了車,遠遠看見一樓和二樓同樣漆黑一片,看樣子並沒有在營業。他們並排走了過去,這纔看清一樓的門上掛了一個大鎖。
陶俞用力拍了拍門,喊了一聲,“警察,裡面有沒有人啊?”
肖輝則從那道迴旋梯上到了二樓,發現二樓的入口處也被反鎖住了,他向黑暗的過道望去,隱隱看到在中間的地面上躺着一個人,於是他邊用力撞門邊向陶俞喊道:“小陶,快來,這有人……”
聽到喊聲,陶俞急忙跑上二樓,這時候肖輝已經踹開門,闖了進去。他沒有遲疑,也立刻衝了進去,打開了過道的照明燈。
燈亮後,兩人看到在第三個房間門口躺着一個女人,腹部上有一個很大的傷口,但四周卻沒有兇器。在過道上的地毯上有一道長長的血痕,從女人躺着的地方一直延伸到樓梯,看樣子是有人把她從那裡拖過來的。
肖輝摸了摸女人脖子上的頸動脈,對陶俞搖了搖頭。
“隊長,這就是這裡的老闆娘。”陶俞看着那具屍體,表情有些沮喪地對肖輝道。
“哦?”肖輝一挑眉,迅速站起身,“快走,去那個印刷廠,路上再打電話,讓其他人來處理現場。”
“是……”陶俞答應一聲,不敢耽擱,立刻跟着刑警隊隊長向警車跑去。
印刷廠一般都設在郊區,陶俞按照小劉給的地址走上了國道,然後開始加速疾馳,他開着車,忽然想起了出發前小劉對他們說的話,於是扭頭小聲對肖輝道:“隊長,小劉說,這個印刷廠是齊叔根據卡片的紙質找到的,可如果我們手裡的卡片是打印出來的話,那他是根據什麼找到這個廠子的,會不會是他早就知道這個地方了?”
肖輝沒有回答他,只是低沉地說了一句,“在沒有查清事實真相之前,最好不要做這種猜測。”聽了這話,陶俞瞭然地點點頭,他也是從心裡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兩個人沉默不語地坐在車上,各懷心事。直到車子拐下了國道,陶俞突然聽到後面傳來一陣急促的救火車警笛聲,聲音由遠及近漸漸清晰,他從後視鏡裡看到了三輛救火車像一條長龍一樣排列而行。
前面的很多車聽到聲音後都紛紛並道,給救火車讓出一條道來,陶俞見狀也跟着那些車駛入了一條道,緩慢而行。
“竟然發出了三輛救火車,看來一定是一場大火。”陶俞看着救火車從身邊走過後,略有些驚訝地說道。
“是啊,郊區的工廠比較多,尤其是化工廠什麼的更容易起火了,而且不易撲滅。”陶俞也附和道。
“工廠……”肖輝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陶俞扭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正用擔憂的目光望着自己,突然覺得心裡不安起來。他連忙轉出車道,換擋加速跟在了救火車的後面。
走了一段路後,陶俞果然看見天空中冒出一片滾滾的濃煙,風一吹,幾乎遮住了半邊天。他心裡一驚,手上不由得緊緊攥住了方向盤。隨着車越走越近,着火的地方慢慢顯露了出來,那是佔地很大的一個工廠外加一個大倉庫。
肖輝和陶俞將車停到一邊,靠近看了看,工廠裡的工人都逃了出來,這時候消防車將那一片區域包圍住,消防員們在不停地對着有火光和黑煙的地方噴水。按照地址,陶俞發現着火的地方恰恰就是那家印刷廠,火勢大有越來越猛地的趨勢,看來這火剛剛纔燃起。
“隊長,我們又慢了一步。”陶俞的神情有些懊惱。
肖輝沒有說話,只是在環繞印刷廠的四周查看了起來。陶俞見狀,也貓着腰仔細找了起來,他不知道隊長在找什麼,但又怕貿然去問會打破他的思路,只得漫無目的地在周圍瞎轉悠。
肖輝低着頭,慢慢地向前走,在印刷廠的後方大約兩百米外有一大片草地,草地緊挨着兩排廢棄的石板房。他走上那片空曠的草地,慢慢地挪步,突然發現有一塊靠近石板房的草坪很怪異,上面的草像是被壓過一樣地折彎了,這在四周茂密的草中顯得很突出。他指着草對陶俞道:“小陶,你看這……”
陶俞湊過去,仔細看了看,“隊長,這不像是風吹的,壓痕很明顯,而且還很新。”他詫異地擡起頭,不明白肖輝爲什麼對這片草地很感興趣,“難道有人刻意把這草壓平了?”
肖輝搖了搖頭,用手指捻了捻草的根部,那上面的紅色竟被他輕易地擦了下來,空氣中立刻飄來了淡淡的腥氣,他看着手指道,“我想這裡一定有人打過架。”
聽了這話,陶俞的臉色變得有些發白,他明白了隊長的意圖,連忙在草地裡查看起來。找了一會兒,他猛然注意到不遠處有一個東西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他跑過去把東西撿了起來,發現那竟然是一枚警徽。
陶俞拿着警徽,跑回肖輝的身邊,“隊長,你看,這會不會是齊叔的?”因爲緊張,他的聲音竟有些顫抖。
肖輝茫然地搖搖頭,他不能確定,但臉色卻變得難看起來。他拔出槍,神情凝重地對陶俞道:“我們去那兩排空屋裡看看,咱們分頭行動,你看第一排,我查第二排,切記一定要小心。”
“嗯……”陶俞收好警徽也拔出了槍,謹慎地靠近了那排房子。
肖輝走向第二排的幾間屋子,依次在門前聽了聽動靜,終於在最後一間房裡聽到了輕微的動靜。肖輝端着槍,突然一腳踹開了門,屋裡一片漆黑,陽光從屋外傾瀉而入,他一眼就看見了躺在地上、被塞住嘴、綁住手腳的齊大海。
“嗯嗯嗯……”齊大海看見肖輝進來,奮力掙扎起來。
肖輝舉着槍,在屋裡查看了一番,發現沒有別人後,才放心地把槍收了起來,然後走過去,蹲在齊大海身邊,拿掉了他嘴裡的手絹,“老齊,這到底是怎麼……”然而肖輝的話還沒說完,就感到一根冰涼的東西抵住了他的後腦海,他掃了一眼齊大海空空的腰間,心裡猜到了那是什麼東西。
“站起來,把手放在腦後……”對方從黑暗中的貨架子裡探出身,手上使勁一頂,對肖輝命令道。
肖輝照着他說的話挺起腰站直了身體,然後把兩隻手慢慢地向上舉了起來。
這時候,齊大海突然喊了一句,“周思喆,你不要一錯再錯了……”
“你少廢話,說好了你要幫我報仇的,誰知道你竟臨時倒戈。”
“我是沒想到你連無辜的人也不放過……”齊大海看了一眼神情沉重的肖輝,心虛地低下了頭。
“你是說旅館的那個女人嗎?她不過是一顆棋子,任務完成了就沒有活着的必要了。”
“喂,我說,”一直沒有說話的肖輝突然開口道,“你做這些是無非就是要爲你父親復仇,那直接殺了他們不是更乾脆,何必又搞那麼多事呢?”
“你懂什麼,我要他們按照我的計劃行動,我要完全控制他們,我要操縱他們的命運,我要他們按照我的設定去死!現在就剩你們兩個了,這就是最後的戲碼。”說完,周思喆竟肆無忌憚地大笑了起來。
趁這機會,肖輝突然轉身,一把按住了周思喆手裡的槍。周思喆見狀,也緊緊抓着槍沒有泄勁,他額頭上的青筋都繃了起來,眼睛也瞪得圓圓的,裡面滿是鮮紅的血絲。
“周思喆,別亂來……”齊大海缺乏底氣地喊道,但沒有人理他。
周思喆因爲用力而聲音嘶啞地喊了一句,“快放手!”看他的樣子是打算破釜沉舟,最後一搏了。肖輝沒有搭腔,只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搶奪手槍上,經驗告訴他這個時候如果說話,只會削減手上的力道。
兩個人緊緊地糾纏起來,但勢均力敵互相挾制,誰也不能佔取先機。這時候周思喆有些煩躁了,他不假思索地將右手滑向扳機,暗暗用力,頃刻間電光一閃,狹窄的小屋裡響起乒地一聲巨響,接着是齊大海的一聲疾呼。
響聲過後,肖輝只覺得身上一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竄進了他的鼻腔,耳朵裡也嗡嗡作響,他只感覺自己被一片混沌包圍,猛地被撲到在了地上,最後只聽見齊大海聲嘶力竭地喊了一句,“肖輝……”
(本章完)